那真入围了,更激动的反而是唐安晏,看到名单之后唐安晏当下便截屏给江琛发过去,有种自己孩子考上清华的自豪感。

  同时给吉克曲一和吉吉瓦尔都发去了消息。

  这天唐安晏为了庆祝,带着那真去外面吃饭,那真喜欢吃肯德基里面的红豆派,唐安晏今天没对他太约束,给他多点了一个。

  唐安晏给他交代到时候决赛要准备的东西,那真一边安静的吃东西,一边配合唐安晏的话点头,把江琛发来的消息也点开给唐安晏看。

  “江琛哥哥说……给那真……准备了……礼物……”

  说起礼物唐安晏突然想到快到江琛生日了,就在这周五。

  江琛生日每年都办的很热闹,京圈里一群公子哥聚在一起,通宵达旦夜场不停。

  唐安晏以往虽说不太喜欢,但也会陪着他们疯,但今年不一样,今年有那真。

  唐安晏便打算到时候自己去露个面,其实他大可以不去,但不想让一群人背后说闲话,也显得不给江琛面子。

  这一周那真的重心都在刺绣上,决赛需要准备一件半成品,然后在决赛现场完成剩余部分,由评委进行现场打分。

  因此那真这几天甚至比唐安晏还要忙。

  江琛生日那天,唐安晏带着托人从国外弄到的江琛最喜欢的钢琴家演出票和签名,开车带着那真到横山会所。

  会所里面太乱,唐安晏便给那真买了杯可乐和爆米花,让他在车里等自己。

  唐安晏熟门熟路的推开包厢进去,里面乌烟瘴气,烟酒味刺鼻。他皱着眉头,但也没说什么。

  打从唐安晏一出现,包间内便静了下来,京圈里出了名闹腾的公子哥们见他来了,不约而同的看过来。

  唐安晏扫了一圈,发现贺子钦也在,贺子钦旁边跟着一个年龄小点的男生,唐安晏好像有印象,是贺子钦表弟。

  自从上次贺子钦办的蠢事惹怒了唐安晏之后,江琛这边帮着事后交代了贺子钦,贺子钦人也不傻,想要在北京继续安安稳稳的待着,最好的就是对大凉山的一切缄口不言。

  贺子钦估计也没想到唐安晏会来,脸色不太好看,不敢看向唐安晏这边,索性唐安晏也没多注意他。

  最后还是江琛先打破沉默。

  “晏子,迟到了哈,快,自罚三杯。”

  唐安晏朝他走过去,把礼物递给他,两边的人都自觉让开位置给唐安晏,唐安晏坐到江琛旁边,有人递过来一个干净的空酒杯,还有人拿了酒过来准备往里面倒。

  唐安晏也不拦着,好整以暇的翘腿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江琛手心虚虚盖在杯口上,冲准备倒酒的哪家公子哥说,“怎么地,晏大少爷开车来的不知道。”江琛轻抬下巴,冲着角落里的果汁,“晏子,说好的三杯哈。”

  明眼人这下都看出来了,方才倒酒的公子哥也聪明的很,立马拿过来果汁给唐安晏倒上,嘴上也跟着恭维。

  “晏哥这么忙,只有我们这群不务正业的才酒蒙子一样。晏哥,这可是老四带来的桃子汁,他最近在搞什么水果产业,都是新鲜的。”

  酒杯倒上果汁,唐安晏喝了一口,冲着叫做老四的摇晃了一下酒杯,“不错。”

  打从唐安晏进来包厢里氛围就不太对,唐安晏本意正好也不在这长待,人也露了面,礼也送到了,甚至就连下马威都给了,唐安晏给江琛说了一声,便出了包厢,往楼下走。

  等电梯的时候,唐安晏给江琛发了个消息。

  “那真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我都放里面了。”

  唐安晏进了电梯,再出来,江琛的消息正好过来。

  “你带着他好好玩就行,我这边不用管,改天有空我再去你那,和小那真一块吃个饭,我还给他准备了入围礼物呢。决赛时间你发我,我到时候也过去。”

  唐安晏走后,贺子钦哪哪都不舒服,连着喝了几杯酒。

  旁边被带着来见场面的表弟秦子昂突然靠过来,“表哥,我好像见安晏哥来接过我同学,江琛哥也是,我还以为是江琛哥弟弟。”

  秦子昂的一番话贺子钦起初没多想,喝了一杯酒在嘴里涮了涮又吐出来,心情不太痛快,“他哪来的弟弟。”

  秦子昂疑惑的哦了一声,“是吗,我看着他山里来的,也纳闷江琛哥怎么可能有那边的亲戚呢。”

  贺子钦突然抓住秦子昂的手腕,声音也跟着激动起来,“你说山里来的?!”

  秦子昂被他表哥弄得一惊一乍,“怎么了表哥?对啊,听说还是什么彝族的。”

  “叫什么?是不是叫什么什么真?!”

  秦子昂看着他哥,“对,阿克那真。哥,怎么你也认识他啊?”

  出了会所,唐安晏回到车上,那真正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贪吃蛇。可乐和爆米花都没怎么碰。

  唐安晏弯腰过去摸他肚子,“饿不饿?”

  听到唐安晏说话,那真就把游戏停了,专心的收起手机认真回答唐安晏。

  “有一点……”

  唐安晏便带那真回家吃饭,做好饭的时候,唐安晏去喊那真,那真还在弄他的最新刺绣作品。

  那真没有学过画画,但对色彩搭配和纹理样式都有自己的考究。

  画面已经初显成型。

  唐安晏指着角落里的建筑。

  “这不是那天我们陪曲一去的学校?”

  或许是因为被猜到了,那真很高兴,仰着脸看唐安晏,“对……”那真手指指着学校门口,“这里……”

  唐安晏凑近了,胳膊环绕着那真的身体看向刺绣,“是曲一和爷爷?”

  那真兴奋的点头,“安晏……好棒……猜到了……”

  “为什么想要绣这些?”

  唐安晏抱着那真问。

  那真后背贴着唐安晏胸膛,有些迟疑的问,“不可以……吗……”

  那真把绣布全部展开,“那真那天……想了一下……曲一说……走出去……是为了更好的回来……那真之前听不懂……现在……好像有点理解了……”

  那时候的那真尚未真正走出来过,再热血的话语无非也是一时振奋,可当真正的走出悬崖村,踏上北京,鳞次栉比的建筑和日益发展的世界落在眼前,那真才明白何为大好河山。

  往更深了说,他想和唐安晏口中一样,把彝绣继续传承下去,发展开来,让更多的人了解彝绣,了解彝族,了解大凉山。

  集团内部并不是所有人都服唐安晏,几个老顽固还卯足了劲等唐安晏落马,因此唐安晏最近很忙,打算调整一下集团内部组织结构,也给这些老顽固们一个教训。

  因为那真要准备比赛,最近几天的课程便没怎么去,通常是一个人在家坐在客厅羊毛毯上刺绣。中午要么唐安晏挤出来时间陪他回来吃,要么就是让江琛过来送饭。

  这天那真刚绣了没一个小时,突然察觉有人敲门,江琛哥哥有钥匙,安晏也不会敲门,那真摸不清是谁,但他记得唐安晏说过,不要让别人发现他,江琛哥哥同样也说过这话。

  那真明白自己好像是被唐安晏藏起来的,除了日常的出入学校,那真平日里几乎从来不出门,出去也是唐安晏陪着,去的也是一些偏僻没太有人的地方。

  但那真并不在乎这些。

  这里已经比悬崖村好太多了,唐安晏把他带出来,给他住的地方,还让他上学,带他去玩陪他吃饭,甚至还愿意亲他抱他喜欢他,那真已经没什么可要求的了。

  因为对于唐安晏说出的每句话,那真都会当了真,并不给唐安晏出差错。

  敲门声还在一直响。

  那真不知道是谁,放下刺绣,呆坐在地毯上,盯着门口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隔了一会,门铃不再响了。

  那真也不敢继续刺绣了,想给唐安晏发个消息,又想起来唐安晏一早走的时候说今天要开一天的会,很忙。

  那真躲回了卧室里,江琛中午过来送饭的时候,那真就趴在床底下,江琛把饭放下走过来,“怎么了小那真,什么东西掉床底下了吗?”

  听到江琛的声音,那真才抬起头,和床外边探头往里看的江琛视线对上。

  那真很乖的扯着嘴角笑,“捉迷藏……”

  江琛下意识的就配合他,把眼睛捂起来,“欸?我们小那真去哪里了?江琛哥哥怎么没发现?”

  那真从床底下钻出来,扯了扯江琛的外套,喊他,“江琛哥哥……”

  江琛带那真洗过手,把盒饭给他打开,在一边盯着他吃完,顺便问他刺绣进度怎么样了,临走的时候,那真重新扯住江琛衣服,在江琛转过头来问他怎么了之后,抿着嘴摇了摇头,冲江琛很乖的招手。

  “没事……决赛……江琛哥哥……要来看……”

  江琛走了没多会,很快,敲门声又过来了。

  那真光着脚丫跑回卧室,在听到开门声之后,躲到了最角落的衣柜里,用衣服把自己挡住。

  客厅里有走动和交谈的声音,有一个是江琛哥哥的,还一个是女人的声音,那真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了,那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客厅里动静一直没停,估计是另一个人一直没走,那真把自己缩到角落里,突然听到声音离得近了些,好像停留在卧室门口。

  “覃姨,晏子这个房子我也刚知道没多久,这不他去上班,家里没人,我就天天过来这打打游戏,晏子的游戏设备可比我高档多了。”

  那真听见江琛哥哥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江琛哥哥叫那个人覃姨。

  然后被叫做覃姨的那个人说话了。

  “琛琛,知道你哥俩好,你就维护他吧,他买这房子还不让我知道几个意思,是觉得我太厌烦了想躲着我是吗?那年我怎么都找不到他,他是不是就在这躲着了。”

  “覃姨,晏子真不是为了躲您。倒是您怎么知道这里的?”

  覃佩手里拿着爱马仕刚上线的限量款包,打量着这个房子,“你就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了,我要是再不来不知道,他唐安晏是不是瞒我一辈子啊。”

  再之后说了什么那真就不知道了,两个人的声音逐渐离远,那真缩在柜子里,有些黑,还想去厕所。

  一天的会议,唐安晏绷紧了弦,太疲乏,倒好在最后效果还算理想。

  唐安晏捏着眉心,看一眼手腕上的时间。

  晚上八点了。

  紧绷的状态突然松懈下来,唐安晏只想回去见那真,顺便再讨个拥抱。

  唐安晏开会有静音的硬性要求,唐安晏拿过一旁的手机,没按亮,才想起来今天没充电,自动关机了。

  唐安晏拿起外套,推开会议室玻璃门,往电梯走,行至地下车库,唐安晏把手机充上电,往室外开。

  甫一打开,消息电话一连串的往外冒,唐安晏习惯性先打开那真的,发现他并没有发消息,倒是覃佩和江琛发来不少。

  唐安晏边开车边给江琛呼出去电话,江琛简短的说了一下今天覃佩过去名山别墅的事情。

  一路上,唐安晏提起的心好似梗在喉咙,盘旋在脑海里。

  别墅区没有开灯,覃佩一个小时前被江琛好说歹说送走了,唐安晏推开门,客厅里没有人,他也没开灯,径直去了卧室。

  卧室里黑压压的,窗帘严丝合缝没透出一丝光来,床上还是临走时的样子,床褥铺的整整齐齐。

  唐安晏张嘴想喊那真的名字,只觉得沙哑的厉害,说不出话来。

  最后打开衣柜,里面衣服塞的有些多,长羽绒服长大衣整齐排开,正好能遮住那真的多半身子,只露出一双不太白净的脚丫出来。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困了,那真缩在角落里睡着,闭着的眉眼看起来不太平稳。

  唐安晏弯腰把他抱起来,突然离了安全感的柜子,那真紧张的往后躲,接触到的是唐安晏温热的手心,和特别轻的一声。

  “那真。”

  熟悉的声音唤回了那真的思维,那真睁开眼,手指抓住唐安晏胸口的衣服,声音有些乖分的慵懒。

  “安晏……回来了……”

  卧室太黑了,两个人都不能太清晰的看见彼此,唐安晏却觉得这种环境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炽热的光亮仿佛会刺疼他的眼睛,让他难以去面对躲在衣柜里不知道多久的那真。

  愧疚与歉意随着呼吸频率疯长,在急促而难平的呼吸间隙,唐安晏亲了亲那真的额头,把他往怀里抱的更紧了些。

  “抱你去床上睡觉?”

  那真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有些窘迫的捂着眼睛,小声说,“那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