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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崖村2016年安装钢梯,2017年才通网络,早些年村子里的人几乎过得都是自给自足的生活。

  山上有粮食,有水,山脚下有小学。

  唐安晏坐落在北京的繁华之处时,那真可能还在山上砍柴割草喂羊,命运的轨道有时候就这么奇怪,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拴在一起,又让他们以最普通的方式相遇。

  唐安晏来了悬崖村一周了,每天就是陪着那真下山去卖洋芋,偶尔累了就留在山上偷懒,山上什么都好,就是用水不够方便,唐安晏终于忍受不住在晚上临睡前悄悄告诉那真想洗澡,那真缩在唐安晏怀里,表情严肃的看着他讲,“明天...那真...给...安晏...烧热水...洗...”

  土屋本就空间狭窄,洗澡只能先烧了热水倒到桶里,然后用水往身上冲着洗,况且有阿玛在唐安晏也觉得不方便,便问有没有可以直接用的河水。

  那真表情不太开心,非常认真的皱着眉头制止唐安晏,“会冷...感冒...”

  比起会冷,唐安晏觉得能痛痛快快洗个澡冲遍全身才更痛快,山里来山里去,每天几十公里的路程,只每晚睡前的擦身远远不够,其余事情尚且能忍受应付大概,唯独洗澡这事唐安晏不想太将就。

  那真劝阻无法,第二天收拾洗澡用的衣服和肥皂的时候,顺手把自己那床藏蓝色被褥也一块带着。

  十一月底天寒地冻,唐安晏前几天带着那真买了一身衣服,此刻那真背着竹篓,穿着一件经典款黑白泼司登长款羽绒服,灰色的加绒长裤,脚上一双李李宁潮牌,唐安晏拿着换洗衣服和他并排走着。

  山上水源匮乏,以往村民需要喝水都是背着桶走半小时左右去山泉口接干净的水,然后再背回去,循环往复。

  由那真带路,两人最后停在一处小河前,涓涓流水清澈见底,冲刷的底下石子光滑,眺望远处,环顾四周,置身于大自然奇观之下,惬意放松。

  唐安晏弯腰试了下水温,流水冰凉,他穿着拖鞋尝试往里面进,只觉得冻得牙齿发颤。

  那真担心的扯了扯他的袖口,他摇头,“没事。”

  那真让唐安晏先洗,他坐在一边等着,唐安晏洗澡的时候那真果真乖乖的不看他,靠在树底下,摆弄着地上的石子玩。等唐安晏洗完,第一时间把被褥从背篓里拿出来,小跑着去递给唐安晏。

  唐安晏接过来,揉揉他的头发,“水有点太凉了,你稍微冲一下就上来,我坐这等你。”

  那真点头听话的拿着肥皂下了河,唐安晏顺手把手里的洗头膏递给他。

  正午山上太阳毒辣,唐安晏裹着被褥一会就暖和过来,裹成山丘状看着近处的那真。

  山里的孩子大多皮肤黝黑,风吹日晒的,那真也不例外,但除了脸上藏着大地熏烤留下的痕迹外,身上其余地方都白的透亮。

  那真个头不矮,178左右,体重匀称,不胖不瘦刚刚好,脸上有稍微的婴儿肥,笑起来是标准的星星眼。可能长年累月背着竹篓,肩膀上有两道比别的地方都要再白一个度的勒痕,背上腿上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疤。

  唐安晏从那真口中曾听过他小时候踩空过藤梯撞到一旁的悬崖峭壁,索性没出什么大问题,但也在家躺了大半个月,留了疤。

  那真洗澡很快,匆匆洗过之后上了岸,唐安晏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上前用被褥把他包裹起来,那真缩进被褥里,和唐安晏挤在一起。

  那真刚洗过的身体冰凉,而唐安晏这会已经暖和许多,那真怕冰到他一直坐的离他很远,唐安晏顺手把人捞过来到腿上坐着。

  “冷不冷?”唐安晏轻捏那真后颈,用曲起的大长腿把那真圈起来,温热的手心去找到那真冰凉的脚掌并握住。

  “怎么比我刚洗完还要凉,是不是穿太少了?”

  那真因为刚洗过澡,没把衣服再一件件穿回去,现在只穿着一件洗到褪色的蓝色卫衣,卫衣很大,锁骨在唐安晏面前若隐若现,透着粉嫩。

  那真被唐安晏固定在腿上,身体绷的僵硬,唐安晏恶作剧伸手捏了捏他发红的耳垂,那真委屈小声控诉。

  “安晏...”

  明明是轻斥之意,唐安晏却听得只剩密密麻麻的撒娇。

  “嗯。”唐安晏还是不厌其烦的回应他,再三确定那真脚掌已经被暖热,唐安晏单手环住那真的腰,带着人一块往树上靠去,唐安晏闭上眼,也哄那真,“睡会。”

  睡自然是睡不好的,那真坐在唐安晏腿上一动不敢动,动作僵持的久了便准备换个动作,却意外触碰到一件滚烫之物,直直的杵在屁股上。

  那真憋红了脸,委屈的喊。

  “安晏……”

  唐安晏皱着眉头,鼻腔压抑着到最后只能发出一声沉闷嘶哑的“嗯”声,手指掐着那真的腰,无奈的叹口气,“祖宗...别动了...”

  那真手足无措的抠着手指,低头瞄了眼自己的,再开口声音染上了哭腔,把唐安晏吓到欲望冷却三分。

  “怎么了?”唐安晏耐着性子温柔询问。

  “硬了...安晏...那真是不是...坏了啊...明明只有早上才...安晏...那真病了吗...”

  什么硬了?

  唐安晏本来想故意这么问他,但实在怕把人真的吓坏了,哭笑不得的歪头看向那真通红而窘迫的脸,指腹在上面轻轻按。

  “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人在受到外界刺激和...某些欲望时会做出相应的动作,安晏也一样。”

  那真低下通红的脸小心翼翼看唐安晏,说不清有没有听明白,但还是乖巧的回应了一声“哦”,不再说话了。

  江琛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那真已经靠在唐安晏身上睡着了,唐安晏把电话拿开直接挂断,江琛死活又重新打了回来,唐安晏压着声音接起来,头侧到一边。

  江琛打的是语音,唐安晏一句“屁话快说”没说完,那真已经被吵醒了,头在唐安晏怀里蹭了蹭,揉着眼睛醒过来,茫然的看着唐安晏手里的手机。

  “还真不是我想打,是覃姨让我每天慰问你几遍什么时候回去。你也知道你妈的脾气,我哪里敢不听。反正我传达过来了,你怎么办是你的事情。”

  江琛絮絮叨叨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唐安晏想挂断已经来不及,扭头再看那真,果不其然,刚睡醒的人眼圈已经开始红了。“回去”这两个字还是被他听到了。

  唐安晏摸到那真头发,把人往怀里抱着更近了几分,那真的委屈随着触碰到唐安晏滚烫的胸膛更重。

  “安晏...”那真噘着嘴喊他的名字。

  “别听他瞎说。”唐安晏把话筒挪开,“安晏不走,不走,昂,听话。”

  “晏子?什么情况?”

  江琛不明所以的听着话筒那头的对话,再想追问,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安晏已经把他电话挂断了。

  江琛不知死活的继续拨了个视频过去。

  那真躲在唐安晏怀里不肯抬头,刚洗过澡晒干的衣服被那真眼泪打湿,唐安晏手足无措的抱着人哄了又哄。等摸到手机看到视频通话,唐安晏轻捏那真耳朵,“那真要不要看看安晏的朋友?这个手机可以看到对面的人长什么样子,安晏把朋友介绍给那真好不好?”

  那真慢慢不哭了,抬着下巴去看唐安晏的手机,也不点头也不摇头,看这样子是有了兴趣,唐安晏用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泪,这才按下接听键。

  “什么情况?”

  江琛三七分的发型出现在屏幕上,左耳边有一缕漂染的绿发,耳朵上戴着一枚耳钉,看环境是在他们常去的那家酒吧里。

  那真好奇的看了看江琛,又看了看唐安晏,最终选择缩在自己的安全区域里,躲到唐安晏怀里,只拿余光悄悄打量。

  江琛同样也在好奇的打量那真。

  “我有说要回去吗?我都给我妈交代了,是爷爷当初纪录片里的主角现在在成都呢,下个月才回悬崖村,我来都来了不得拍完再回去?”

  唐安晏再问了一遍。

  “我有说要现在回去吗?”

  江琛还没从眼前状况反应过来,只反射性的听到问题摇头,被江琛这么盯着的那真也坐立不安,听到唐安晏说不回去才放心一些,小声抓着唐安晏胳膊,“安晏...”

  刚哭过的眼睛通红,那真不舒服的用手一直揉,唐安晏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在他眼皮底下轻轻按了按,“听到了吧。安晏不回去,不能再哭了好不好?”

  那真点头,抽空看了江琛一眼,才说了声好。

  “告诉他我们那真叫什么?”

  唐安晏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因为有唐安晏在那真并不害怕,看着江琛投过来的好奇眼神,主动朝屏幕开口。

  “那真...阿克那真...悬崖村...阿玛...”那真偏过头看了唐安晏一眼,又冲江琛腼腆的补充。

  “还...还有安晏...”

  虽说江琛还没回味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友好的和那真交谈了一会,从那真断断续续并不连贯的只言片语里,江琛已然发现了什么由头,但那真的乖巧淳朴又让他并不反感,挂断电话的时候江琛还冲那真说,“等有空江琛哥哥也去悬崖村找你玩。”

  那真靠在唐安晏怀里任由他捏着自己耳朵,开心的点了点头。

  手机之外的几千公里之隔,那真在被唐安晏带着一点点试图融进悬崖村之外的世界。

  下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这回唐安晏背着竹篓牵着那真的手,一起沿着山间小路,迎着晚霞慢慢走回家,选择忽视掉江琛挂断电话后发来的那条信息。

  “别玩过了。”

  唐安晏想,什么叫玩过呢?他向来循规蹈矩的生活里,独独就这么一丁点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