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自己开镖局了!◎

  林启进屋的脚步顿了顿, 觉得有些怪异。

  之前在丹棱县时,他出门总带着何安然,当时确实有不少人调侃他, 类似惧内的话说了不少。

  他自己对这些不在意,但何安然不爱听别人这么说他,甚至还因此说过不想再跟着他出门的话。

  而到了半夏镇后, 再没人这样说了。好端端地,他今日怎么自己提起来了?

  林启心中生起几分警觉,再顾不上琢磨什么招财猫的事。提着心往里走了走,看见何安然正坐在桌前取茄子上的籽。听到他的脚步声后,眼睛都未抬一下。

  这不对!

  林启心中已有结论。

  往常自己回来时,不管他在做什么, 总会放下手头的事迎上来, 还会笑意盈盈地问自己几句。

  今日这反应, 着实不太对劲, 而且这架势, 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一头雾水, 将这两日的事回想一遍,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值当何安然生气的事。

  难不成,昨晚骗他说自己的小名叫老公, 被他发现是假的了?

  不可能吧。

  他心中思索着,面上却不露声色, 只当没看出何安然的冷脸, 在他身边坐下,说道:“今日取了这么多?这也太费眼了, 歇歇吧。”

  何安然斜睨他一眼, 没说话, 手下的动作不停。

  还给眼神,看来没气急。林启心中做判断,然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笑了笑,直接抓住他的手说道:“怎么了,一回来就给我脸色瞧。”

  何安然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茄子放下,转头看着他:“我都成河东狮了,还不能给你脸色瞧了?”

  “嗯?”林启听得好笑,问他,“怎么了,谁说你是河东狮了?”

  何安然看他还笑,愤愤地拍了下桌子,说道:“你自己说的你还不认!”

  “哎哎,”看他是真有几分恼怒,林启连忙揽着他的肩膀说道,“可不兴冤枉人的,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了?”

  “你还狡辩!我问你,你是不是与武俊说你惧内?”何安然准备好好与他说个清楚,看是不是自己冤枉了他。

  林启回想一下,突然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道:“惧内是说过……但,我可没说你是河东狮啊!”

  何安然被他气笑了:“你都说自己惧内了,别人可不觉得我就是河东狮吗?”

  “谁说的?”林启连忙岔开话题,“到底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我找他去。”

  说完,看何安然不接话,只忿忿地瞪着他,又连忙认错:“唉,我的错我的错,我哪想到有人这么碎嘴子,我本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别气了,你先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林启说道。他可不信武俊会到何安然面前嚼舌根。

  何安然被他哄了两句,气也消了些,瞪了他一眼后,说道:“你呀,以后说话注意些。”说完,将武锦的事与他说了。

  林启听完目瞪口呆,沉默半晌后问何安然:“这小哥儿几岁啊?”

  怎么自己在酒桌上说的话他也信,而且自己当时就与武俊说了是玩笑,他是在屋顶上没听全吗?

  “你管人几岁,反正人家今天上门找我请教了,你说说,我教他什么?”何安然没好气地说道。

  都怪他出去爱胡诌,也不知惧内有什么好的,还好意思拿在酒桌上说。

  林启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也没说错啊,我不是最怕你生气了嘛。”

  说着话,还抓着何安然的手,故作委屈地说道:“我也冤枉啊,我哪知道他会当真,你别气了,我是真怕你生气。”

  他把下巴放在何安然肩膀上,凑在人耳朵边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何安然即便原本心中有气,这会儿也全没了。

  叹了口气,说道:“反正我与他说清了,他以后要是真来找我说话,我再劝劝他。你说的也是,此事也不能都怪你。”

  只是说着,还瞪了他一眼:“总之,你以后出去了别胡诌了!”

  “不了不了,再不敢了。”林启连忙说道。

  见何安然脸色舒缓了,才伸手摸摸他的小腹,说道:“劝劝他就当帮武大哥忙了,我说武大哥最近怎么愁眉苦脸的,八成就因为这事。只是你也别有心理负担,说到底与咱们无关。你肚子里还怀着小崽子呢,若是跟着生气上火,孩子会长丑的。”

  他们前两日又去了医馆一趟,那大夫说确是有孕了,妥妥的滑脉无疑。

  林启如今没了之前的担忧,对他腹中的孩子多了几分期待。虽说现在才两个多月,并未显怀,但他近日总喜欢摸何安然的小腹。

  何安然猜他又是在哄自己,但也知道孕期生气确实不好,于是就没再说了,只想着等武锦来,他多陪着说说话便是。

  之后,武锦果然来了。

  第一次来时,正赶上林启也在。他想着到底是自己胡诌惹出来的祸端,而且这人还是武俊的弟弟,便与他笑了笑,算作打招呼了。

  没想到武锦像是对他很不满,非但未还礼,还冲他翻了个白眼。

  于是林启也不搭理他了,拿了纸笔,去了吉家兄弟屋里,留他们二人说话。

  武锦倒不是因为听信林启的话,使自己在读书人中臭名远扬而看不惯他。而是因第一次见面时,他害的自己被武俊打,所以才不想给他好脸色。

  他抓着何安然的手,与他一同坐在桌前,口中说道:“何大哥,你当初怎么就与他成亲了?这人嘴里没实话不说,心眼还小。”

  他可没忘记,那日林启分明砸了自己一蹴鞠,还看热闹想让自己给他道歉。

  可他不知道,何安然最不喜欢别人说林启的不是,听完他的话后,脸上就不大好看,把倒上水的杯子放至他面前。只说道:“他怎么样,我比你清楚,你别这么说他,我不爱听?!?

  武锦看他神情,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支吾说道:“我,我就是……”

  他“就是”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何安然叹了口气,也知道他大抵就是这种口无遮拦的性子。于是转了话题,说道:“怎么今日又来了?”

  听他问这个,武锦立马又高兴了,说道:“何大哥,昨日听了你的话,我回去后想了许久,觉得你说的太对了,我还是要自己立起来才行!”

  何安然见他听劝,颔首道:“对,你得立起来,让你哥相信你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到时他自不会过分干预你的决定。”

  “太对了,”武锦两眼放光地看着何安然,然后又勉强压抑着兴奋与得意,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昨夜想出个法子,定能让我哥知道我的厉害,你帮我参谋一下是否可行?”

  何安然来了兴趣,这么快就有法子了?凑过耳朵,等着听他说。

  “我打算自己开镖局了!”武锦欣喜地说道。

  何安然:“……”

  沉默一瞬后,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说道:“你想了一晚上,就想出这个法子?”

  “对,”武锦神色激动,表情还有些愤怒,“你昨日说的太对了,我哥就是欺负我没本事,镖局的人不听我的,他不让我走镖我就毫无办法。所以,我得立起来,开个自己的镖局,再不必看他的脸色。”

  武锦情绪激动,还冲何安然抬抬下巴,得意地说道:“怎么样,这法子不错吧?”

  何安然无语凝噎,突然觉得之前的事确实不能怨林启,武锦的想法着实不是他们能够参透的。

  看他一脸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回答,何安然叹了口气,问他:“你是准备与你哥抢生意吗?”

  武锦将头一扭,说道:“生意场上无父子,再说若真要叫我抢来了,不正好说明我比他厉害嘛,到时就该他听我的话了。”

  何安然抚额,有些后悔方才让林启走了。想了片刻,他又抬头对武锦说道:“你应该知道,每个地方都有自己当地的镖局,而且都是一家独大,小镖局想分口汤都难吧?”

  “对啊,我家就是。”武锦一脸得意,“自我爷爷那辈起,丹棱南部这一片都是我家最厉害。”

  何安然点点头,说道:“那你靠什么与你哥抢生意?而且,你觉得你哥会放任小镖局做起来吗?”

  武锦怔忪一瞬,继而又不太高兴地说道:“他还要打压我?我可是他亲弟弟!”

  “生意场上无父子,你说的。”何安然淡淡说道,“而且,也用不上你哥打压,你这镖局根本开不起来。”

  看他一脸不服气,何安然给他分析:“镖局不同其他,你有钱也不一定能招募来镖师。身手好些的,多去了大镖局,你若是开高价留人,还得考虑自己的成本。”

  “对于顾客来说,大镖局有信誉有保障,刚开门的小镖局只能用低价诱人,所以工钱开太多,自己先赔钱了。”

  武锦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又不甘心自己想了一夜的主意被他几句话否决,想反驳却找不到说辞,顿时急了,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那我这辈子就不能走镖了吗?”

  何安然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见他满脸烦躁地盯着自己,心中有些不快。抿了抿嘴唇,说道:“你先别想走镖的事,先想法子让你哥相信你有能力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后果,然后再开诚布公地告诉他你对走镖的执着,与他商议。”

  “可我有什么能力,我就会走镖。再说了,他怎么肯与我商议?”武锦愤怒地在屋中转悠两圈,神色很是不耐。

  何安然看他这样,语气也冷淡了,说道:“到时候他就肯了,至于你有什么能力,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帮你出主意。”

  武锦闻言一怔,又转头看着他,犹豫地问道:“何大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发脾气不是冲你,我就是,就是……”

  “我没生气,你与我非亲非故,我气不着。我能说的都与你说了,你自己回去想想吧,我今日累了。”何安然语气淡淡。

  “哦,”武锦看着他,心里猜到应当还是自己方才的举止惹他不高兴了,犹豫着往门外走,临出门时又探头对何安然说道,“何大哥,方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见何安然不说话,又低声说道:“我以后还能不能来找你?我平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

  何安然的冷脸在看到他两眼灼灼地盯着自己后破功了,他叹了口气:“你想明白了就来。”

  “哦。”武锦闻言又高兴了,脸上有了笑意,答应一声后说道,“好,那我明日就来。”说完,挥挥手走了。

  何安然无奈,抚额看着他的背影,真想告诉他,你一晚上根本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昨天晚上头疼得不行,就先睡了,还以为自己能早起写,然后……就拖到这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