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晚表演完节目之后还有场晚宴,王校长要求大家穿相对正式的礼服入场,江荔看着衣柜里两只手都数得过来的衣服,再次坚定了改朝换代的决心。
中秋节前一天下班之前,江荔忽然叫住了谢烺:“陪我去商场买件衣服?”
在她身边,谢烺还是把握不好那个度,亲近了怕自己控制不住,疏远了又怕她跑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以朋友的方式跟她相处,只能暂且保持之前的距离。
不过他对她难得的主动邀请有点受宠若惊,直接建议:“不如我打电话让董特助联系设计师,多送几套高定来让你选。”
他也不想像个暴发户似的总把自己有钱的事挂在嘴边,但面对江荔,他就跟个孔雀成精似的,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在展现自己的优点。
江荔板起脸,拉起自己胸前绣的‘少年强则国强’给他看:“不要,我是党员,不能带头攀比。”
尽管谢烺已经清晰地认识到了江荔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过偶尔还是会被她的无产阶级发言给震一下。
他已经学会了尊重她的任何决定,耸了下肩:“随你吧。”
研究所附近就有一家大型商场,江荔还没走进去,就被门口99块2件的大甩卖迷的走不动道儿,兴冲冲地凑到人堆里探头探脑。
谢烺看着摊上甩卖的那些老式t恤大裤衩,沉默片刻,生拉硬拽地把她拖走,径直带到了四层的女装楼层,这座商场定位是中端客户群体,精品女装的价格基本在四位数。
江荔工资其实不低,但对穿着不太方便的款式没什么兴致,把任务甩给谢烺之后,就低头用手机打起了消消乐。
谢烺也不怎么看得上这种档次的衣服,皱眉挑选了一时,勉勉强强看到一件小黑裙,拉着她走进去帮她取下来:“m的你穿合适,去试试吧。”
这家女装店的试衣间挂了一条很薄的帘子,在外面甚至能听到换衣服的响动,等江荔进了试衣间,谢烺就很自觉地避到一边儿,免得他又干出什么糟糕的事。
又过了会儿,江荔的声音传了出来:“帮我换衣服。”
谢烺听到她的声音,摘下墨镜去看导购,以眼神示意女导购进去帮忙。
就听试衣间里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再次传来:“谢烺。”
所以完整的话是‘帮我换衣服,谢烺。’
谢烺身子有一瞬间的凝滞,但之前也闹出过类似的笑话,江荔只是很正常地让他帮忙而已,他没再自作多情,短暂地迟疑之后,他把帘子掀开一条缝,弯腰闪身走进去。
他脚步一顿,呼吸也跟着滞涩,就连时光都变得漫长。
小黑裙是相对贴身的款式,将她的身量衬得极好,肌肤像是上好的白釉。
更让人觉得难熬的是,她后背的拉链大敞着,他能清楚地看见她诱人的腰窝...
谢烺强迫自己的目光定住,上不得下不得,进不得退不得。
江荔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带了点不满:“帮我把拉链拉好。”
她是个很纯粹的人,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他自己在胡思乱想。
这些话滞涩地划过脑海,谢烺沉默片刻,手指才捏住那片方形拉链。
他逼迫自己全神贯注,目光定在这片方形拉链上,一点一点拉着卡滞的拉链向上,那片白釉一样的肌肤被浓黑蚕食,一起被封住的,还有他凝在其上的视线。
江荔透过试衣间里的立身镜看着谢烺。
他脸上带着刻意的波澜不兴,但浓冶的眉毛微蹙,额上又渗了点薄汗,江荔顺着汗珠延伸的方向向下,她目光落到他丰润饱满的唇上,开始有意地回味起他被亲吻时双唇的触感。
炽而烈,像是入喉的烈酒。
等拉完拉链,他才抬眸,尽量若无其事地问:“为什么不让导购进来帮你?”
他嗓音已经很哑了,压得很低,但江荔还是听出一丝不明不白的恼火。
江荔想了想:“我想确定一件事。”
她语气轻松:“好了,你出去吧。”
这一瞬间,谢烺以为自己被玩弄了,但又不觉得江荔是这种人,只好自己跟自己发火儿,臭着脸出了试衣间。
江荔买衣服一向快,穿过合身之后就确定是这件了,付款之后谢烺带她去吃晚饭。
谢烺几回想问她刚才在试衣间是什么意思,但看她跟往常一样的脸色,硬是把满肚子的话给憋了回去,留着给深夜的自己辗转反侧。
第二天就是正式的中秋晚会,在江荔的要求下,华主任把他们的节目排的很前。
凭良心说,江荔他们几个的演技实在是让人悲痛欲绝,哪怕靠着精美的服化道也没法拯救,唯一值得称赞的是这帮人记性都不错,至少能把台词流畅地背下来。
但看到江荔用异常机械的刻板语调,说出那句经典台词:“罗密欧啊罗密欧,你为什么要是罗密欧’的时候,谢烺打磨多年的演技险些破功。
说实话,就她这台词,要siri来念都比她感情丰富。
这出舞台剧能得个中下都算评委做慈善了——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她,其他几块料也没比她强哪儿去。
谢烺强行一带五,眸中千丝万缕的情意流转:“...她是我的意中人,她是我的爱,诶,但愿她知道我在爱她...”
尽管之前两人已经对过很多回台词了,但舞台上,在戏剧中,谢烺好像散发着一种特别的魅力,他眼底似含着千言万语,就算什么都不说,单是这么看着你,就是好像在上演着一幕幕故事。
江荔对影视娱乐方面一向没半点兴趣,对演技好赖也毫无分辨能力,但这时候,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他能摘下影帝的桂冠。
她下意识地要接台词,和他眸底的情意相触,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像是电影里被拉长的镜头。
她迟疑了下,才缓缓地接词:“...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请你诚意地告诉我;你要是嫌我太容易相信相从,我也会装出倔强的神气...”
说这句词的时候,她居然有了一点情绪的起伏,就好像机器人忽然变成人了一样,就连台下的观众都听出异常,评委都听的愣了下,把刚才的低分划掉,改了个相对较高的分数。
幸好这舞台戏只有一幕,不过十来分钟就演完了,江荔和谢烺一起走到后面的更衣室。
左边是男士,右边是女士,特意为晚会准备了服装的不多,这时候更衣室几乎没人。
谢烺正要拐进男更衣室,江荔想到他在台上的那个眼神,难得夸了他一句:“你的演技真的很好。”
谢烺脚步一顿,完全没有因为她的夸奖而高兴,带了点皮笑肉不笑:“所以你觉得我刚才在台上全是演的?”
江荔反而疑惑:“不然呢?”
谢烺似乎有点毛了,他伸手握住她的腰,把她抱坐在梳妆台上。
两人的视线齐平,他忽然拉近距离,让眼神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的视线里:“你好好看看,这还是演的吗?”
江荔盯着他的眼睛,除了多了点恼火,万千情意和舞台上的别无二致,这让她觉得很奇怪。
她侧头想了想:“不好说,毕竟你是个优秀的演员。”
作为一个绝对理性的研究员,一个见证了父母从深情走向无情的女儿,她对所谓的感情充满了怀疑,荷尔蒙的作用真的这么激烈且持久吗?
谢烺这辈子都会以这种目光看她吗?哪怕在戏剧落幕之后?
这大概是需要一辈子研究的项目。
谢烺简直给她气笑了,他半强迫地捏起她的下巴:“那你可得好好看看,看清楚点。”
江荔在思考这个项目的持久性,终于对研究感情产生了一点兴趣。
“你知道国内外知名影评人都是怎么评价我的吗?”谢烺撇了下嘴,嘲讽地哼了声:“我什么都能演,也什么都演过,除了感情戏。”
江荔微微动容。
尽管动容归动容,她还是指出他话里的漏洞:“不,你肯定没演过生过小孩的母亲。”
谢烺抱臂,得意地一笑:“不好意思,我还真的演过。”
江荔:“?”
谢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表情有点狼狈。
他拂袖转身,主动回避:“行了,我去换衣服了。”
江荔叫住他:“等等。”她抬了抬下巴:“蹲下。”
尽管疑惑,谢烺还是下意识地转过身,单膝半蹲在她面前:“干嘛?”
江荔双手撑坐在化妆台上,她右脚踩上他的大腿,理所当然地吩咐:“帮我脱鞋。”
她脚背露出大片,苍白到有些病态,上面青蓝的血管清晰可见,足背微微弓起,肌肤细腻到简直在诱人亲吻。
她的眼神还是沉静且冷淡的,并无任何欲望掺杂。
谢烺后脊绷紧成一条挺直的线,须臾,他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抬眸看她,低喘着问出了困扰他两天的问题。
:“你是逗我吗?”
“不,”江荔挑了挑眉:“这是惩罚。”
谢烺不知道自己哪又得罪她了,他只能不断地告诫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江荔,她干什么都是正常的,不要胡思乱想。
他眼瞳扩张,周身的侵略性难以掩盖,空气都变得凝滞,透露着点危险的信号。
他修长的手指一点点解开她脚踝的系带,被绑缚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脚踝上一圈被勒出的红印。
尽管他竭力阻止思绪发散,但这个场面还是显得过分情色。
等给她脱下两只鞋,他缓慢地调整呼吸,甚至主动伸手帮她拉下裙摆,遮住两只赤足。
他捧着鞋,掩饰般扬了下眉,给她的行为下了定义:“这算是友人之间的互帮互助?”
“是吗?”江荔单手撑着下巴:“可我不想你当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