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沙发上坐着乖乖等我, 我去拿吹风机。”

  乔波尔知会一声便走进了休息房,凌希放在床上的袋子引得她本能的扫了一眼。

  只是袋子上印着医院的名字,让乔波尔下意识的想要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药。

  当那些熟悉的药名出现在视野里时, 乔波尔的唇微微嗫嚅了一下。

  忍住想要刨根问底的冲动,她将药盒放回到袋子里, 努力保持平静的心绪。

  奈何,这短暂的一小会儿,凌希已经不安分的走到了门边。

  看着乔波尔呆滞的矗立在床前,目光锁在自己的药上, 凌希想要说些什么。

  没必要去欺骗,说不定道出自己生病的实情,这女人就知难而退了呢?

  “我今天去医院复诊,那是医生给我开的药。”

  身后传来凌希的声音, 慌乱的人却是乔波尔,她搅着手指头想要装出看不懂的样子,可那哀怜的眼神又出卖了她, 其实那些药意味着什么, 她比谁都清楚。

  凌希不想气氛如此尴尬, 她挠着脖子努力解释:“其实我有严重的抑郁症,不过现在好多了, 今天医生还说我状态不错。

  我不是经常做噩梦失眠嘛, 医生说那是因为我胡乱停药造成的, 问题不大。你看我现在不天天跟你嘻嘻哈哈小吵小闹的嘛,哪儿像生病的人?

  我觉得我自己好的差不多了!哎呀,你别苦着一张脸嘛, 生病的又不是你……诶?你是不是嫌弃我有病啊?”

  小懒猫那一副故作无所谓的样子, 反倒让人起了想要狠狠关爱的心酸感。

  看在乔波尔的眼里亦是变了味, 她艰难的隐忍着心疼,鼻子酸涩又叫人难受。

  疾步走到凌希的面前,乔波尔想要替她挡去所有的不安与烦恼:“你不是怪我疯么?你有病我有病多般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咦!谁要跟你天生一对!”凌希嘴上嫌弃,但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如此包容,竟让她莫名的感到了开心。

  乔波尔转身走进浴室取出吹风机,命令着:“坐,我给你吹头发。”

  “我自己来就行了。”

  “坐下。”

  被乔波尔唬住,凌希立马坐到床边一动不动。

  伴着柔和的热风,乔波尔温柔的抚着凌希的头发。

  手感细细软软的很是舒服,以至于让乔波尔撩起一缕送到鼻前嗅了嗅,奶香奶香的,那是独属于凌希的味道,幼稚里透着可爱。

  狗东西平时闹腾得厉害,这会儿老实巴交的坐着,像只懒洋洋的猫咪任人摆布。

  乔波尔不禁含笑想到未来,那个日暮三餐皆有凌希的未来。

  平淡如水的日子里,一起去山野建栋小房子,可以钓钓鱼再养一些花花草草,吃的是自家种的菜,喝的是山泉水,再养一些鸡呀鹅的,每天都让狗东西去掏蛋。

  即便你病入膏肓,我也会至死不渝的爱着你,好好的照顾你,这是乔波尔由衷的期盼与念想。

  凌希掏掏耳朵,突然不解的问着:“乔波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好,所以我才会对你好。”

  凌希回头白了乔波尔一眼:“真是邪门的回答。”

  “不管你问多少次,我的标准答案都是这句话。”

  “你的脑回路真奇怪!”

  “没关系,只是现在的你还不懂,我不怪你。”乔波尔意味深长的话,凌希当然听不懂。

  终于吹干了头发,乔波尔收拾着吹风机,凌希直接倒在了床上:“你这床真软!”

  “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不行,我怕你对我起歹念!”

  “你这话说的就生分了,我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更何况上次动手动脚的人是谁?”

  被乔波尔这么一诋毁,凌希只能靠装死来掩饰心虚,她捂着耳朵摇脑袋,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凌希开始在床上不停的翻来滚去,不停的念叨大床软乎。

  乔波尔本就是那个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势必带着凌希逃脱过往折磨的意中人。

  这一刻,她在撒欢闹腾,她在宠溺的笑。

  如何把一件叫人难过的事变得不那么糟糕,最好的办法就是勇敢面对。

  “起来。”乔波尔顷身拽起凌希的手十指紧扣,带着她走了床头柜前。

  凌希越来越习惯乔波尔对自己过于亲密的举止,也懒得抽手,任由这女人牵着自己,她似乎在贪恋着什么。

  乔波尔从抽屉里取出还未拆封的分药盒,一长排足足有二十个,她拿起盒子朝着凌希开心的晃了晃:“既然不想休息,那我们就一起来分药,好不好?”

  凌希很是诧异的,这女人宛如一个大号版的哆啦sex梦,怎么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

  回头想想,好像还没有人陪过自己干如此枯燥乏味的事,凌希有些不好意思的傻傻一笑:“好啊。”

  二人肩并着肩坐在床边,凌希翻看着白医生写给自己的用药标准,可看了半天也没明白什么时候该吃什么药。

  乔波尔见她笨拙得很,便拿着单子细细研究,不愧是大企业的精高端管理者,只扫了一眼就开始吩咐凌希分门别类的装药。

  凌希不自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再是枯燥乏味的事也会生出莫大的乐趣和意义。

  她翘着脚听话的把药一粒一粒的装进盒子里,又展示给乔波尔看自己没有出错,这跟小朋友邀功没什么区别。

  乔波尔的眼里饱含了所有关心与宠爱,时不时的戳戳凌希的脑袋骚扰着她:“以后不可以胡乱停药了。”

  “哎呀,知道了。”凌希还在认真的分着药,乔波尔突然叫起她的名字:“凌希。”

  “嗯?”

  “就想叫一叫你。”

  “无聊!”

  “凌希。”

  “叫了又不说什么事,你烦不烦?”

  “你就不能乖乖的应一声?”

  “才不理你呢!”

  “凌希。”

  “……”凌希不再回应,乔波尔怅然失落的问着:“是不是吃了这些药,你就有了爱人的能力?”

  凌希的反应很可爱但也很危险,她立马将手里的药塞进嘴里,艰难吞咽后咂咂嘴,说出来的话更是气死人:“药我吃了,你看,我还是没喜欢上你。”

  乔波尔惊慌失措的拿起凌希手里的药盒看了看,细心的记下吃的是哪一种,接而气急败坏捏着她的脸呵斥:“疯了吗!有你这么乱吃药的?”

  “哎唷!疼疼疼!”凌希吃痛的眯起眼睛,挥开乔波尔的手,她气愤的大叫着:“我再疯能有你疯!?”

  对话在不愉快中潦草收场。

  乔波尔冷然轻嗤一声,留下凌希独自一人离开了休息房。

  凌希看了看时间,距离晚上饭点还有好一会儿,可又不肯拉下脸面去跟乔波尔和解,于是倒在床上抱着枕头生闷气。

  安静了一会儿,高跟鞋声敲着凌希的神经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床边。

  有东西带着吱吱声搁在床头柜上,凌希依旧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耍着脾气不理会。

  直到乔波尔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没了动静。

  凌希慢慢抬起头,瞄了眼门口又转头看向床头柜,加了许多冰块的可乐杯子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凌希拿起可乐灌上一大口,畅爽的打着嗝,撕下便利贴看了看,那是用中山篆字体写的一句——不生气。

  这字写的可真难看,看来乔同学平时疏于练习呀!

  凌希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又立马捂住嘴,才不想让乔波尔听见。

  乔波尔静静地靠在门外的拐角处,神色写尽无奈。但听到凌希那闷着的一声哼笑,她便跟着会心的笑了。

  亲爱的,逗你开心,是所有浪漫事情里最简单又最难的事。

  ……

  暖煦的阳光下,风吹过一望无际的绿坪,引来悦耳的飒飒声。

  庄园的遮阳亭里,乔狄跷着闲适的二郎腿,那修长得足以同男模媲美的腿有着让人悦目的线条,此刻的他正悠闲的享受着惬意的下午茶。

  似乎在等谁的到来,他安静的捧着一本《新约》阅读,时不时的抚摸着靠在椅边的爱犬。

  心情还算愉悦,所以等待并没有让他枯燥到心烦意乱。

  很快,家仆带着客人走近。

  乔狄没有起身迎接,只是挥手示意陪同的家仆和保镖先行退下。

  放下手里的圣经,他拿起茶壶亲自为客人倒上一杯,以表主人待客的诚挚:“需要加糖吗?”

  “不用,谢谢。”

  开口应答的女人声音轻柔,举止亦是端庄得体,她穿着艳丽的碎花长裙,肩头披着一件深色的西装外套,夸张又精致的遮阳帽下被墨镜挡去了半张脸,姣美的脸庞在微笑时会带起嘴角小巧的梨涡。

  “请坐。”

  得到乔狄的应允后,女人方才坐进雕花木椅里。

  “乔先生特意邀请我来做客,不会只为了让我品一杯上好的祁门红茶吧?”

  听到女人打趣着疑惑,乔狄大气的将摆在桌前的战略合作协议推到她的面前:“我建议你先看看这份合作书,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厚礼。”

  厚礼?女人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怀疑,她机警的拿起文件仔细翻阅。

  乔狄倨傲的单手勾着下巴,静静地等待女人的回应。

  良久沉寂之后,她的脸上扬起了满意的笑容:“送我这么重的厚礼,想必乔先生意图不简单,我还是先听听你想让我做什么吧。”

  “神说,若想福报在身必先受尽苦难,我确实有件事有求于你,这事也只有你能做到。”

  女人端起茶杯小呷一口,她抬眼看着乔狄胸前的十字架项链还有桌上的那本神经,开口又是神论的言辞。

  眼前这个眉目和善举止沉稳的男人,让她嗅到了一股难以窥测的危险,但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乔先生不妨说来听听。”

  “听闻最近你的公司经营出了点问题,又还在闹离婚?男方的事我会替你解决,劳烦你去一趟渲城。”

  提及渲城,女人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的波动,她神色怔松接而眉心紧皱,似乎短短的两个字触及了内心深处的柔软。

  那放下茶杯的动作过大,发出的磕碰声轻易出卖了她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