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欢……

  他在说什么。

  难道是听错了吗,

  还是表达成了其他的意思……

  “……难道场狩你不是喜欢那个前辈的吗,明明已经很明显了欸。”

  日向翔阳话音刚落,就近乎是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猫又场狩一瞬掉线。

  整个人从刚刚还认真思考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切换成灵魂出窍的双眼空空。

  “等等、场狩你振作点!!”

  “喜、喜喜喜……喜欢…”

  出口不断结巴,黑发少年面颊“轰”地一声炸得通红。

  整个人慢一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整个人几乎团团乱转,视线游移着、他尴尬笑了两声,打哈哈道,

  “哈哈翔阳你一定是开玩笑的对吧哈哈哈哈……”

  “……”

  “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三分钟后,

  以手背盖住下半张脸颊,黑发少年呼吸急促,瞳孔颤抖不定。

  似是遇到什么极难攻克的困境般,整个人周身都弥散着一股迷茫恍惚的气息。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扔下的这一句对面前的猫又场狩造成了极大冲击,日向翔阳不免有点慌乱,他尝试发问,

  “那个、场狩你还好吗?难道是我刚刚说错了什么吗?”

  黑发少年呆呆盯着地面,良久才迟钝反应过来般闷闷应了声。

  喜、喜欢。

  远远不止是在意的情感……

  难道,真的如翔阳所说,他是喜欢布丁头前辈的吗?!

  不不不不、绝对有哪里不对劲吧!

  大脑极力抗拒继续深思下去,猫又场狩努力忽略脑中那点过于鲜明的答案。

  匆忙之间重整情绪,猫又场狩努力平息呼吸,扯了下嘴角试图挑起其他话题转移过去,

  “翔阳,那个……”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口袋,日向翔阳的手机迅速响起来电铃声。

  已做出认真倾听模样的橘子头挠了挠头,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等我一下场狩,我先接个电话哦。”

  猫又场狩只好闭嘴,保持着沉默,默默看着日向翔阳接通电话。

  两人距离不是很近,所以他并不能清晰听清电话那头的声音。

  日向翔阳接通时情绪波动,似是要说些什么,但是电话那头出来了一点细微的声音,橘子头一顿、对着听筒应了两声。

  下一秒,他视线微动,停在旁边的猫又场狩面庞,隔空点了点头。

  猫又场狩倏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日向翔阳的视线似乎只是短暂地停留在他脸上,而后就宛如流水般,轻快划过,向后流转而去,与他身后的……

  他身后的?!

  猫又场狩意识到了什么,头皮瞬间发麻。

  他勉力维持着紧绷的坐姿,一双圆圆猫瞳紧张望着挂断电话的日向翔阳,小心出声询问,

  “翔阳,你……”

  “——那么我就先走了,场狩!”

  猫又场狩:“?”

  等等、怎么就先走了?!

  他还在这没有回去啊?!

  好心的橘子头拍了拍坐在他面前几乎是浑身僵硬的黑发少年,手掌搭在他肩膀上颇为认真道,

  “场狩,放心吧,研磨已经来接你了。”

  “研……研磨?”

  猫又场狩卡顿了下,喃喃重述。

  橘子头果断点头,“嗯嗯!就是研磨啦!”

  “那刚刚的电话难道就是……”

  “是的!也是在后面的研磨打过来的哦!”

  ‘也’

  一个微妙的形容。

  猫又场狩死目,不敢深思。

  面对不知为何情绪激昂的橘子头,他决定继续挣扎,一边思索一边努力组织语言,猫又场狩小心翼翼道,

  “也许……那个,我可以和翔阳你一起回去的。”

  “研磨前辈他还没有到,所以我们……”

  “翔阳。”

  微凉的浅薄少年音于身后兀然响起,正正好好打断黑发少年即将出口的话语。

  日向翔阳眼睛一亮,朝猫又场狩的身后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哈哈,场狩,虽然我也很想和你一起回去啦,可是研磨早就已经到了哦。”

  啊?

  日向翔阳看了眼时间,嘀咕道,“前辈那边也在催了,那么研磨还有场狩——我就先回去啦!”

  猫又场狩:“……”

  孤爪研磨:“……嗯。”

  橘子头做好事不留名,挥挥手退场不带走一片云彩。

  静谧路灯下,一时只剩下坐在椅子上的猫又场狩与半边身子隐没于暗处的孤爪研磨。

  尴尬。

  沉默。

  窒息。

  猫又场狩很想就这么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算了。

  ‘早就到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到……

  而且,研磨前辈究竟听见了多少?

  还有、刚刚在休息室内的意外接触……

  呃啊啊啊啊想想都头大。

  猫又场狩濒临崩溃,整个人气场萎靡,默默坐在原处,视线一动不敢动、只好紧紧盯着脚下。

  孤爪研磨缓缓将手机放回口袋,他只维持着半边身体立于路灯光照范围内,另外半边身体陷入黑暗。

  一双竖立猫瞳一眨不眨、平静将旁侧黑发少年的静默身影收入眼底。

  “场狩,刚刚……为什么要跑。”

  不跑难道等着双双尴尬把家还吗?!

  猫又场狩嘴上闭得紧紧,心底却已经濒临崩溃。

  有什么会比上一秒才被点醒自己可能对谁存在不明确的非正常情感,而下一秒,当事人就直接刷新在自己身边的更尴尬的啊!

  “那个、我们要先回去吗,研磨前辈?”

  猫又场狩颤颤巍巍发问,混乱大脑在努力转移话题。

  虽然是……喜欢,但是这份喜欢究竟是什么喜欢…

  而且此刻,面对研磨前辈根本没有那种想象中的小鹿砰砰跳的感觉。

  所以,这份喜欢一定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份情感……

  “……我听翔阳说了。”

  孤爪研磨没有被他拙劣的转移话题技巧支开,只平淡开口。

  微冷视线扫过黑发少年垂下的脸颊。

  圆圆猫瞳微敛下,薄而软的唇渡上一层路灯的暖光,孤爪研磨缓缓眨了下眼,在休息室时,柔软唇瓣擦过下颌的触感转瞬即逝,如落在手中的一片羽毛,轻轻软软,风一拂就会飘走散去。

  他语气不变,单手插兜、静静站着。

  声音不高不低,溢在空气里,一点一点在黑发少年耳畔响起,

  “喜欢你,并且对你很好的前辈,”

  “看起来……说得是我啊。”

  不是。

  翔阳……怎么连那些也说了。

  猫又场狩咬紧唇瓣,头越来越低,双手捂住脸颊,把自己的脸塞入衣领中。

  孤爪研磨动了。

  走出分割的黑暗,他迈入了路灯光照范围。

  平静垂着眼,孤爪研磨站在了坐在椅子上的黑发少年面前。

  微沙低低的少年音再度响起,

  “怎么了,场狩,不想听我这么说吗。”

  双手捂着脸的黑发少年把自己埋进黑暗里,一声不吭,黑发因慌乱炸起乱糟糟的弧度,呆毛随风微微摇晃。

  他呼吸不稳,身体细看之下还有些颤抖。

  目光一寸一寸扫过面前的黑发少年,鸦羽般的黑发掩映间,耳尖很快弥散上醒目的殷红。

  “没、没有……”

  细如蚊蝇的支吾声断断续续。

  猫又场狩现在只觉面颊滚烫。

  先不论其他,被当事人发现被造谣喜欢另一个不相干的人,绝对会觉得非常莫名其妙吧!

  研磨前辈……现在难道是在压抑着心底怒气,伪装成平静模样来同他说话的吗?

  联想到那副场景,猫又场狩瑟缩了下,埋在掌中的眼睫微颤,他迟疑了下,还是小心翼翼从十指之间的缝隙里抬起眼,用余光稍稍看去,

  他只看一眼,只看一眼……

  只是确认研磨前辈有没有在生气……而已。

  抬起眼的瞬间,猫又场狩稳稳落入一双澄金色的竖立猫瞳之中。

  后知后觉地、他才发现孤爪研磨不知何时已半蹲在他面前,维持着两人齐平的高度。

  在那双澄金色的眼瞳中,猫又场狩再一次看见了唯一的自己。

  过于近距离,一时之间、他甚至忘记了该去呼吸。

  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脖颈动脉,冷静的、情绪寡淡的话语随之响起,

  “呼吸。”

  孤爪研磨指腹缓缓摩挲其下柔软温热的皮肤,再一次开口,

  “连呼吸都会忘记……笨蛋。”

  “……”

  微凉的手指带着陌生的触感,稳稳点在脖颈动脉之上,指节延伸,似一条线般,联系着另一人。

  猫又场狩胸膛起伏缓缓平复,他慢一拍抽神、果断离开那双压迫感过于强烈的眼睛。

  抿了抿唇,他试图解释道,“抱歉、那个……研磨前辈,我不是故意要……”

  “……那就是有意了。”

  黑发少年一瞬哽住。

  圆圆眼瞳惊疑不定抬起,隔着捂住脸的手掌颤抖着向他看来。

  猫又场狩努力回应,“不是的……有意也不是、那个,我没有想要说前辈是……”

  最后几个字眼死死卡在喉中,猫又场狩心底慌乱,尝试换个方式说出,

  “是我在和翔阳开玩笑……没有要诬告造谣前辈的意思,我、我只是举个例子,不是故意要说前辈什么的,那、那个如果前辈介意的话我可以现在就道歉的!”

  黑发少年明显慌了,话语内容结结巴巴但语速飞快,尽全力阐述自己的内心,

  “无论什么道歉我都愿意接受的,研磨前辈只要你不生气我都可以……”

  “……”

  孤爪研磨静静盯着语无伦次的黑发少年,他没有说话。

  在压迫感拉满的凌冽视线注视下,猫又场狩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没有自信。

  到最后,他近乎低声下气、整个人恹恹道,“如果前辈不能解气的话,我还可以做其他的……”

  “如果,我说不介意呢。”

  微冷的少年音冷冽响起,截断他未完话语,一记直球击得黑发少年眼前一黑。

  “……”

  猫又场狩张口,欲要说什么。

  但也只缓缓眨了下眼,唇瓣动了动,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怎么都不能说出。

  不、难道今天……是愚人节吗。

  还是前辈被安排进行什么大冒险挑战环节……哈哈果然是这样吧,四周一定有其他的前辈在看着等待他给出有趣的回应什么的。

  勉强挂上一点笑,猫又场狩尝试以玩笑语气应付过去,“前辈一定是在开玩笑……对吧哈哈。”

  “这个玩笑真好笑啊……不愧是研磨前辈呢,需要我来配合吗,我会努力不让前辈……”

  “场狩。”

  孤爪研磨表情不变,只依旧冷冷淡淡看向他,音色凛冽,他的名字就徘徊于唇齿间,被碾碎咀嚼。

  视线微动,从脸颊眉眼扫过下颌发梢,语气平静,孤爪研磨看着对面怔愣的黑发少年,如常般开口,

  “没有开玩笑。”

  “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场狩。”

  “……”

  喜欢。

  对布丁的喜欢是一种喜欢,对路过猫咪的喜欢也是一种喜欢,对可靠的前辈与贴心的后辈的喜欢也是一种喜欢。

  无数种情感交织而出的喜欢,究竟哪一种才是此刻付诸于口的喜欢?

  猫又场狩偏过头去,手背盖住脸,不敢再与半蹲于他面前、保持视线平齐的孤爪研磨对视。

  勉强挤出两声干涩的笑,黑发少年唇角颤抖,紧紧压抑自己声音的起伏,

  “研磨前辈的喜欢……一定是前后辈之间的喜欢,对吧?”

  他不断重述着这句话,似是催眠他人、也似是催眠自己,

  “我也很喜欢研磨前辈哦,可靠的、贴心的、会关心我的、帮助我许多的研磨前辈,我也很喜欢的!”

  孤爪研磨没有说话。

  他只是在静静看着。

  一步距离内,黑发少年放下了一只手,手指紧紧摁在石椅的边角,指尖因过于用力泛上无血色的白。

  他紧紧咬住下唇,视线躲避,圆圆猫瞳只偶尔敢稍稍抬起,但凡对视上一次就必定会匆匆逃离。

  路灯暖光撒落,羊脂玉般的莹润面颊都渡上一层暖色,他的脸在泛红,热度滚烫,从停留在脖颈上交触的指腹一路传递。

  渴求期冀的目光向他投来,视线颤抖着、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答案。

  他看起来并没有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准备。

  孤爪研磨平静摁了下指节,微歪头,脸侧发丝顺着重力垂下,夜风拂过,荡起些微弧度,他似是弯起唇,但猫又场狩没能看清,

  “你还想逃跑吗。”

  “场狩,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呢。”

  话语落地。

  明明是十分轻缓低低的嗓音,落在心底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逃跑。

  为什么研磨前辈一直在说逃跑。

  他明明从来都没有……明明从来都在努力直面前辈…

  “我没有——!”

  猫又场狩猛地抬起头要反驳,一双手、先一步伸出,直直向他而来。

  瞳孔震颤,黑发少年条件反射就要后退,但手掌的主人并没有给他逃避躲藏的机会。

  这一次,孤爪研磨牢牢攥住黑发少年半掩住面颊的手腕。

  微微施力,那支手腕就轻而易举地被他拿下。

  脸颊绯红、眼睑微颤,唇肉因抿紧许久泛上艳红色泽,黑发少年莹润如玉的面庞似霓漫云霞,他视线瑟缩,薄薄眼皮下,眼珠不安地转动。

  似被拿下最后一层遮羞布,黑发少年整个人就如被剥得精光的饱满荔枝端上桌来。

  喉间溢出点短促的急音,猫又场狩不断后退,却始终都被孤爪研磨桎在掌心。

  “啊……”罪魁祸首发出点意味不明的喟叹,他垂着眼,视线几乎是一寸一寸从黑发少年面上扫过,

  “原来是在害羞吗,场狩?”

  猫又场狩这次是彻底地说不出话来了。

  被拿下盖住面颊的手,他整个人似乎都曝露在孤爪研磨的面前,丝毫不剩。

  深吸一口气,他努力装作镇定,强撑着回答,

  “是因为前辈的视线,压迫力太强……所以我才会情不自禁躲开…”

  黑发少年闷闷道,“而且、而且……喜欢什么的…”

  “……也太突然了。”

  他小小声的抱怨没有漏过另一人的耳朵。

  静静望着泛起嘀咕的黑发少年,脸颊因嘀咕曲出一点圆润的弧度,桎梏住少年手腕的手指紧缩,猫又场狩心底兀地一跳。

  “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孤爪研磨的声音轻轻,“还是说,你……”

  “研磨前辈!”

  直觉不能让孤爪研磨说下去,猫又场狩的声音一瞬大了起来。

  罕少地、他竟然抢断了孤爪研磨的未竟之语。

  “……前辈,是很重要的人。”

  抿了下唇,猫又场狩缓缓抬起眼,终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望进那双竖立猫瞳,

  “我会情不自禁地去在意前辈,在意前辈的视线、在意前辈的话语、在意前辈的一举一动。”

  “无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告白信的乌龙,下雨时捡我回去的前辈、会照顾生病的我的前辈、愿意和我一起出去的前辈、包括此时此刻与我在一起的前辈。”

  “我想有这些就够了,并且我会希望前辈能够一直都与我做朋友。”

  “大概……这就是翔阳口中,我对前辈的喜欢。”

  黑发少年勉强弯起唇,双眼看着他、却难以从中寻找到丝毫笑意,

  “朋友的喜欢也是喜欢,我的确、是在喜欢着前辈的。”

  “……”

  寂静无声。

  唯有夜风拂过。

  连呼吸也静止,猫又场狩望进那双一眨不眨的眼睛,努力挤出点笑。

  好奇怪。

  明明话已经说出口,心底也是如此认定。

  但为什么……还是高兴不起来。

  “……啧。”

  猫又场狩缓缓睁大眼睛,一瞬间,孤爪研磨与他就贴得极近。

  烦躁咂舌声还停留在耳畔,但滚烫的温度已然触及,猫又场狩很想逃离开,但手掌不知何时被五指紧扣死死握住,圈在原地难动分毫。

  猫又场狩呆呆望着伏在自己身上的身影,“研、研磨前辈……”

  散乱碎发下,竖立的澄金眼瞳只缓缓扫视过他,圈紧的手掌微动,被强制带起。

  指节嵌入指缝,每一根手指的指节都被另一人抻起,牢牢不得出。

  居于上方的身影垂下视线,居高临下般俯视着他,加注一点莫名的压力,他重述反问道,

  “你说……朋友之间的喜欢?”

  “是、是的。”

  孤爪研磨面色晦暗,阴晴不定,影子大片大片在他脸上蔓延,将面上表情遮挡德严严实实。

  猫又场狩踌躇着欲要再度开口补充。

  下一秒,他的话再度咽如口中,从被桎梏的手指底部感受到一点刺痛。

  不着痕迹地、黑发少年蹙了下眉。

  尖利锐齿环住尾指指根,齿列轻阖,向下一咬,薄而软的皮肤上就隐隐留下一圈细密牙印。

  刺痛感消散得很快,但紧接而上的、却是一种微妙的情感作祟,潮涌般冲上大脑。

  等等、那个,竟然被前辈……咬了。

  猫又场狩大脑掉线,一瞬不知该如何理解当下情况。

  尾指指根似乎火辣辣地泛着痛,但这痛细思起来却又是虚拟的、不定的,远超肉.体之外的。

  他呆愣地抬起脸,直直对视上俯身看向他的晦暗眼瞳。

  浓烈的、不再加以掩饰的情感于其内升腾翻涌。

  太过沉稠淤厚、一时之间,他竟难以辨别。

  但唯独可以区分出来的……欲望十分明显。

  猫又场狩艰难思考,联系上刚刚研磨前辈所作出的举动……

  难道……研磨前辈、想吃了他?

  “……希望你不会后悔。”

  孤爪研磨只在一瞬间就收拾好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猫又场狩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应了声。

  他踟蹰问道,“那前辈……现在不再生气了吗?”

  “……”

  孤爪研磨转过脸,静静盯着他看了半晌。

  猫又场狩被他的视线盯得莫名有些发毛。

  他犹豫着张了张口,想问怎么了。

  但孤爪研磨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提前收回视线。

  “……嗯。”

  简单地,他应了声。

  猫又场狩微愣,终于、他缓缓露出了今晚最真心的笑容。

  但,笑容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回到休息室后,猫又场狩才发现,由于他们回来得很晚,众人默契地把最边角的两个榻榻米位置留给他们。

  孤爪研磨不声不响占据了最内侧的床位,猫又场狩只好隔在了孤爪研磨与灰羽列夫中间。

  “咔嚓”一声关灯。

  众人道了晚安后就纷纷睡去,白日里的训练十分劳累,再加上之前那一出,一沾枕头猫又场狩几乎就要睡着。

  本该如此,

  如果他没有在自己的被子里发现另一只不属于他的手的话。

  默默睁开眼,猫又场狩掀开被子,努力抽出自己被握得牢牢的十指。

  努力辨认了下,猫又场狩从这熟悉的交握方式与所处位置中,准确判断出了这只手的主人。

  “研磨、研磨前辈……”

  担心会吵醒其他人,猫又场狩小心压低声音,靠着孤爪研磨的位置低低叫道。

  没有回应。

  猫又场狩有些无奈,小心翼翼想将自己的手从中抽离。

  努力半天,以失败告终。

  不是、谁睡觉还一定要牵着手睡啊!!

  还牵得这么牢,布丁头前辈一定在装睡吧!

  犹豫着掀开被子,猫又场狩稍微朝着孤爪研磨的方向蹭过去一点。

  两人距离拉得极近,几乎只要孤爪研磨一转身,就能碰到旁侧的黑发少年。

  “研磨前——”

  视线兀地一黑。

  带着体温的、绵软的被子兜头盖起。

  在一片寂静中,猫又场狩缓缓动了下眼珠。

  紧紧交握的手掌适时动了下,孤爪研磨微沙的少年音带着点睡意迷糊响起,

  “……场狩。”

  低低尾音缀着点轻微鼻音,猫又场狩顿住。

  等等、他该不会吵到正在熟睡的布丁头前辈了吧?!

  难道牵手……只是肌肉记忆吗?!

  “……算了,一起睡吧。”

  带着睡意的布丁头似乎打了个哈欠。

  猫又场狩一卡,迅速就要开口推辞。

  “那个、前辈我就先……”

  布丁头不急不慌,低低嗓音在被子里无比清晰,

  “朋友……一般都是这样一起睡吧。”

  “……”

  “难道场狩你,不想做朋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