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初毫不在意,他捏着苏云祈的手指,突然皱起眉毛,然后一边仔细察看,一边继续回话,

  “反正只是做个样子,也没派人来守延春殿。”

  估计裴如璋还巴不得他这样,毕竟对于他来说,一个任性无脑但好用的皇子总比一个文武双全且理智有谋的潜在威胁,要好控制得多。

  他出宫门后就让北辰装作自己的模样,往宋府方向去追苏云祈,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还没玩够,所以要逼人回宫,不允许他归府。

  左右他本就是这个念头,被说两句也无妨。

  他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丢丢,手怎么回事?”

  苏云祈身上很容易留痕迹,当初他在马车上咬的牙印已经隐隐泛紫,可见当时有多用力。

  完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早知道藏着点了。

  裴砚初象征性询问一句,随后沉着脸翻开他的掌心,

  “啪——”

  “管不住自己,那我帮你管。”

  不疼的力道,绯红的脸颊。

  苏云祈握了握拳头,像个鹌鹑似的把自己缩起来。

  “再让我发现你敢咬自己试试。”

  “哼哼……”

  苏云祈拍了拍还在发烫的脸,讨饶的小心思突然被别的事情压住。

  他赶忙坐直,有些急切地问道,

  “小七呢?我的凌柒呢?你不会把他给弄死了吧?”

  “裴砚初,是我带着他玩的,你要真把他怎么样,我也不活了。”

  裴砚初:…带他玩…他死…也不活了。

  “宋怀逸,你喜欢他?难怪你会带着他一起,难怪,难怪!”

  苏云祈闻言嘴角抽搐,他双手捏住裴砚初的耳朵,用力一扯,

  “你在想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他了?”

  拜托,能不能记一下他的重点,而且他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吗?是个男人他就会喜欢?

  “那你要跟他殉情?”

  “他真被你弄死了?”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顿时表情都难看起来。

  裴砚初把他强按在怀里,思考几秒后就把人往寝殿带,然后将他放在床上,

  “从今天起,你不许出这个寝殿。”

  “你和凌柒的事,想都别想。”

  他像是有些委屈,又在努力强装冷酷,

  “等你哪天不再喜欢他,我再放你出去。”

  “他不适合你。”

  他有什么好的,苏云祈真是不挑。

  就凭他性子活泼,能和他鬼混到一起去吗?

  裴砚初心里都快嫉妒疯了,但他只是插着手臂,看向眼前也在生闷气的人。

  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好快点改口。

  苏云祈深吸两口气,理清思路后直接打直球,

  “第一,我不喜欢凌柒,我对他根本就没那方面的意思。”

  “第二,我不是殉情,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因我而死,那我也不会好过。”

  “第三,你到底把凌柒搞哪去了?”

  裴砚初抿唇,吐出一句,

  “你刚刚很凶,还叫我的名字。”

  苏云祈快碎了,他跪坐在床,起身抱住裴砚初的腰,

  “哥哥,给我个痛快,求求你了,求求求求。”

  裴砚初心满意足,他养的小蝴蝶心里没人,就只有他一个哥哥。

  “他没死,回到他该待的地方去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裴砚初的眼神又变得警惕起来。

  “哎呀,你别多想,给我透个底呗。”

  苏云祈看他那别扭样就知道他又开始多想,连忙补救道,

  “我只是怕没人跟着我而已……”

  “他就算回来,我也不会再调给你。”

  “你们两个都不稳重,要是你再煽风点火,指不定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苏云祈失望地啊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摇着裴砚初的袖子。

  这跟小学班主任有什么区别?一言不合就拆座位。

  “你还敢闹?我还没来得及罚你呢,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苏云祈缩了缩脖子,想去牵裴砚初的手。

  “去偏殿收拾一下,身上一股味,脏死了。”

  嫌脏的话就别抱啊,刚才抱得那么起劲,现在倒好,故意挑刺折腾他。

  那他能怎么办,照做呗。

  裴砚初是天,裴砚初是地,他得听话。

  哈哈,把人权交出去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这辈子他再也不想去青楼啦~

  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

  苏云祈的心理活动都能演出一部大剧,他把半张脸埋进水里,咕噜咕噜吐泡泡。

  “哥哥,你进来干嘛?我还没洗完呢。”

  水面清澈,苏云祈有些慌张地背过身,伸手捂住。

  “别动,哥哥帮你洗。”

  “啊?”

  “很奇怪吗?怕你身上还带着那股腻死人的脂粉气。”

  好好好,这关是过不去了是吧?

  苏云祈龇牙咧嘴,想跳出桶外谋求生机。

  奈何裴砚初一只手就能把他按住,他根本逃不掉。

  “躲什么?腿分开。”

  “哥哥我自己来吧,好不好?”

  苏云祈两只手扒在桶沿,颤颤巍巍地反抗,浑身都漫上粉色。

  妈妈,他好像不干净了。

  从古至今的,由内而外的,彻底破防。

  裴砚初捻了捻自己的指尖,手中的温润感仿佛还残留在上,又打着旋般落于心间。

  他没给苏云祈穿他自己的衣服,而是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属于他的外袍。

  无所谓,反正这几天他也出不去,裴如璋不是说闭门思过吗,刚好顺了他的意,这几天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和丢丢。

  身上全是裴砚初的味道,苏云祈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瑟缩着站在木凳上,任由他摆布。

  “那个,我觉得……”

  “听话。”

  “……”

  苏云祈磨牙,还没弄出什么声响,就被带去书房磨墨。

  还不许他坐着,只能站着磨。

  裴砚初没什么意思,单纯想压一压苏云祈浮躁的性子。

  结果这小子越磨气性越大,桌面都开始有些震动。

  他还真不信治不住苏云祈了。

  裴砚初在心里狠狠唾骂自己,都是惯的,都是被自己惯的,还从小惯到大,自己惯出来的所以只能自己受着!

  “丢丢。”

  警告一声。

  苏云祈撇嘴,抖抖腿稍微安分了点。

  “你乖一点,我现在就把凌柒调回来。”

  苏云祈闻言眨了眨眼,随即灿烂一笑,低着头认真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