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装是现买的,脸是早就不要的。

  自从和琴酒谈恋爱开始,诸伏高明便已经全不在意自己的脸面问题了。

  女仆装?可以。

  但与此同时,琴酒要穿兔女郎的衣服!

  诸伏高明在网上下单,下午就可以送到,琴酒则开始坐立不安。

  不不不,他不会穿的!

  琴酒满心拒绝,还不够丢脸吗?如果真的穿上那种衣服,嘶——

  绝不能,他可以看高明穿女仆装,也可以看高明穿兔女郎装,但是他绝对不会穿,绝不会!

  对于琴酒的抗拒,诸伏高明全不理会,他下单了衣服,然后便开始准备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

  衣服下午二点左右会送到,到时候他一定已经做好了布置,只等夜幕降临,烛光晚餐,他们就可以玩一场特殊的cosplay。

  对于这一场cosplay,诸伏高明满心期待。

  但就在中午吃午饭的时候,琴酒却接到一个紧急任务,顺势溜了。

  诸伏高明:……

  算他狠!

  “阿阵,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注定逃不掉的。”站在门口,望着琴酒的车子远去,诸伏高明自言自语,又像是倾注了某种决心。

  正在开车的琴酒狠狠打了个冷颤。

  “怎么回事?应该已经躲过去了才对。”琴酒仍有些心悸,但还是先给伏特加打了个电话过去:“皮斯克那里怎么了?”

  “大哥,皮斯克遭到了其他组织的袭击,他的身份被曝光了,目前警察和其他组织的人都在抓他,先生已经对他下达了处决命令!”伏特加焦急地说道,又问:“我们怎么办?”

  琴酒脸色阴沉,是朗姆。

  朗姆一定联系了皮斯克,想要从皮斯克下手来掌控汽车公司,估计是被皮斯克拒绝了。

  而现在,朗姆这样做,分明是对皮斯克的报复。

  这其中,会有先生的手笔吗?

  琴酒不确定。

  自从太宰治去找过先生,为他获取了那么大的利益之后,他在组织的重要性与日俱增,但与此同时,其实也和先生离了心。

  那样一个多疑的老人,大概是终于要容不下他了。

  “伏特加,如果我和先生对立……”

  “我当然是要跟着大哥!”伏特加连忙表忠心:“是大哥把我捡回来的,我肯定要跟着大哥!”

  琴酒很欣慰,伏特加人虽然并不聪明,但论忠心程度,其他人拍马不及。

  “最近时间自己小心。”琴酒叮嘱完伏特加,又给贝尔摩德打去了电话。

  贝尔摩德显然早已经听到了风声,聪明如她,立刻就明白了琴酒这个电话的意思:“这种时候给我打电话,总不是要单纯叙旧吧?”

  “你站谁?”琴酒问。

  贝尔摩德在那边愣了一下,然后便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贝尔摩德笑了许久,这才对琴酒说道:“真不愧是你,这种事情就不要说得这样直白了。”

  “不是朗姆的事情。”

  “这也没有委婉到哪里去,所以你是不打算当二把手了?”贝尔摩德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还是开玩笑道:“之前他就说了你要造反,让我盯紧你,我当时还打算用美貌来俘获你呢,结果谁知道你竟然喜欢男人。你前些年一直都很安分,他这两年刚对你放松警惕,你却要篡位了。”

  “不是我主动的。”

  逼他篡位的是朗姆,也是乌丸莲耶。

  当然,琴酒并不怨恨他们,因为这其实很正常。

  手握重宝,那么多的钱财,堪比组织的势力,任由谁都不会放心他。

  一山不容二虎,就是这个道理。

  ”你要找太宰治来帮你?还是港口Mafia?我想五条悟也肯定不会拒绝,他向来喜欢掺和这种胡闹的事情。”贝尔摩德点出几个人,基本都是绝杀。

  他们出手,组织最后花落谁手几乎不做第二人选。

  但琴酒却全都拒绝了:“五条悟最近没空,和港口Mafia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那太宰治……”

  “你觉得我会找他帮忙?”琴酒反问。

  贝尔摩德沉默,她似乎已经明白了琴酒的意思,却还是难以置信:“你决定自己来?”

  “嗯。”琴酒承认了。

  “那么多帮手,你一个都不喊?”贝尔摩德感到不可思议。

  “你觉得我能力不够?”

  “我只是觉得……不,算了,算我什么都没说好了。”贝尔摩德显然明白琴酒的性格,他向来说一不二,看起来琴酒是真没打算喊上那些人。

  真荒谬,贝尔摩德想,这个人偶尔也会做这样荒谬的事情。

  贝尔摩德不像是伏特加会无条件支持琴酒,她更偏向于墙头草,如果琴酒喊上那些人一起,贝尔摩德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加入琴酒这一方,但琴酒决定自己处理,贝尔摩德就不得不多做考虑了。

  “给我一点时间。”

  “可以。”

  挂断电话,琴酒长舒出一口气。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和乌丸莲耶虽然还没有撕破脸,但暗地里其实是对立状态了。

  至于皮斯克那边……

  琴酒没有联系皮斯克,而是联系了自己所认识的一个情报贩子,直接找到了对方的位置。

  拒绝朗姆,身份暴露,叛逃,被组织追杀……一系列事情来的是那样凶猛。

  皮斯克年纪也不小了,此刻心力交瘁,如果不是太宰治远程指挥他撤退的路线,他恐怕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而就在一个小时前,太宰治突然发来消息:【之后的事情我不做指导,别和人提我。】

  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皮斯克试着给对方发短信,试着给对方打电话,但回应他的永远都是渺无音讯以及关机的提示音。

  真糟糕,皮斯克想,他或许是被舍弃了。

  皮斯克越想越害怕,这些年,他除了打理汽车公司之外,几乎没有自己的势力,只有一个爱尔兰,但组织决定对他出手的时候,爱尔兰已经被提前调去了国外出任务,这会儿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遭遇。

  如果他被太宰治舍弃,如果他被琴酒舍弃,那他将必死无疑。

  可若是让他选择投向朗姆一方,此刻又已经太迟了,更何况他也不敢那样做,琴酒是不会放过他的。

  难道就只有一死了吗?

  皮斯克呆坐在安全屋中,心如死灰。

  “扣扣”,有人敲门。

  皮斯克宛如惊弓之鸟,立刻掏枪对准了房门。

  “谁?”走到门边,皮斯克低声询问。

  “是我。”门外传来琴酒的声音。

  皮斯克大喜过望,几乎是立刻将门打开。

  对于皮斯克的做法,琴酒明显有些意外,走进去关好门,问:“你不担心我是来杀你的?”

  “可是我没有背叛你。”皮斯克的眼睛亮极了,满脸激动。

  琴酒很凶残,也很冷漠。

  但是,只要不是叛徒,琴酒就不会下狠手,这一点在组织里也是公认的。

  如果是苏格兰或者波本,琴酒一定会用枪指着对方开几句地狱玩笑,但对方是皮斯克,就让琴酒毫无兴趣。

  “我知道你没有背叛,但现在你必须假死。”

  皮斯克没感到意外,点头,问:“怎么操作?”

  琴酒在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计划,此刻对皮斯克说明,皮斯克听了连连点头,又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单干?”皮斯克问。

  “单干?我为什么要单干?”琴酒冷笑。

  皮斯克立刻说道:“组织针对的根本就不是我,哪怕你让我假死,就算可以粉饰太平,但组织迟早要将汽车公司拿回去。不只是汽车公司,你之前拿到的那些企业,先生正在打算一步步收回。”

  这一点,琴酒自然也清楚。

  但他却仍旧不打算单干,反而露出嘲弄的眼神。

  皮斯克心中一惊,问:“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和先生对着干?”

  “组织的一半已经是我的了,如今我不过是要拿回属于我的另一半罢了。”琴酒露出属于他的桀骜与野心。

  皮斯克震惊地看着琴酒。

  和琴酒不同,皮斯克其实并没有太大野心,当然,没有野心并不意味着就想要将自己手上的利益拱手相让,所以他之前有考虑过琴酒是要脱离组织单干,但是却绝想不到琴酒会选择反过来侵吞组织。

  真是……疯狂!

  如果早知道琴酒是这样的人,皮斯克会选择站他吗?

  但事实上,皮斯克从来就没有选择。

  他不敢反抗乌丸莲耶,不敢反抗太宰治,难道就敢反抗此刻的琴酒吗?

  如果说乌丸莲耶与琴酒将掀起洪流,皮斯克就是洪流中随波逐流的小船,只要能勉强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知道的,皮斯克,我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琴酒拍着皮斯克的肩膀,给他他一颗定心丸:“如果我败了,你已经假死脱身,不需要为我报仇;如果我胜了,你回来继续管你的枡山财团。”

  皮斯克怔怔地看着琴酒,在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伏特加为什么会那样忠心耿耿的追随琴酒。

  琴酒的确对得起追随他的人。

  有琴酒的慎密安排,皮斯克的假死非常顺利,当然,表面上看毫无可疑之处和内地里是否有人怀疑完全是两码事。

  比如朗姆,就绝对不可能这样轻易放过琴酒。

  “先生,琴酒一定是自导自演,皮斯克肯定还活着!”

  “但是你没有证据,朗姆。”

  “就算皮斯克死了,这也不能说明不是琴酒自导自演,他分明是壁虎断尾求生,弃车保帅!”

  乌丸莲耶沉默了。

  两人仍旧是通过电话联系,乌丸莲耶此刻会沉默,说明朗姆的确说到了他的心里。

  “先生,不能再纵容琴酒了。”朗姆怂恿着乌丸莲耶:“自从太宰治插手组织的事情,我们组织因为他亏损了多少,目前来看,只有琴酒那边的产业是有盈利的。”

  乌丸莲耶仍旧沉默。

  自从太宰治插手之后,组织明面上的产业蒸蒸日上,其他产业却都遭受到了巨大打击,这也是乌丸莲耶越来越上火的原因。

  空有一座宝山却完全不能动,无论对谁来说,这种诱惑也还是太大了。

  或许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乌丸莲耶要逼反琴酒,事实上,只有乌丸莲耶明白,这是太宰治在逼他做出选择。

  要么将组织交给琴酒,要么就对琴酒出手拿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

  那么大的组织——

  倾注、耗费了他全部心血的组织——

  太宰治其实根本没有给过他选择,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将组织拱手让人!

  那么,如今的局面,太宰治肯定早已经有所预料,说不定还躲在暗处暗中嘲笑他。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乌丸莲耶的心中便无比愤怒,但同时他自己也明白,愤怒只能让他分寸乱掉,除此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朗姆,琴酒那边还有什么动作?”乌丸莲耶问。

  “没有。”

  “太宰治那边呢?”

  朗姆迟疑半晌才回道:“盯着他的人说,他目前一直都在侦探社,没有离开过。但是太宰治那个人不能不防,哪怕他的确是一直在侦探社,也不能说明他没有插手这次的事情。”

  “朗姆,你将他想得太妖孽了。”

  “可那是太宰治,他……”

  “我知道,你一直都对太宰治怀恨在心,但你也不得不承认,太宰治说到底只是一个人罢了。”乌丸莲耶虽然对太宰治感到棘手甚至畏惧,但此刻却还是觉得朗姆小心太过:“让你的人盯住他,一旦他有什么动静,立刻格杀勿论。”

  朗姆心中一凉,杀?

  朗姆绝不是舍不得杀太宰治,但只要一想到要杀了他,自己头顶的那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便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便会坠落。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就好像晚上睡在床上,有人摸到他的身边用刀子抵住他的喉咙一般惊悚。

  先生将这个任务交给他,真的不是要趁机除掉他吗?

  朗姆开始在脑海内阴谋论,他是组织的二把手,一旦他死了,先生自然可以拉拢琴酒,到时候就算是将组织拱手相让,组织内部也不会有什么动乱。到那个时候,琴酒难道还会对先生下手?

  先生该不会要用他的命向琴酒示好吧?

  朗姆的眼神锐利起来,语气却低沉:“是,先生,太宰治不得不杀。”

  他必须要找好退路了。

  琴酒办完了皮斯克的事情,又在外面做了一个任务安抚乌丸莲耶,之后便回了安全屋。

  门外的地毯被移动了。

  有人浇过花,甚至是刚刚才浇过,门外花坛中的花草枝叶上甚至还顶着晶莹的水珠。

  来人毫不避讳,甚至可以称得上坦然,明明白白告诉他安全屋被入侵了。

  像是这样的人——

  是波本吧?

  琴酒叹了口气,那家伙最近好像很喜欢来找他,和他打听组织的情报,也和他打听景光的事情。

  有时候琴酒真搞不懂,明明波本和景光是幼驯染,为什么要跑到他这个“敌人”面前来打听。

  琴酒推开门,冷哼了一声,才要喝斥闯进门的“小偷”,就看到穿了一身宽松卫衣的诸伏高明正提着花洒浇着桌上的那盆洋桔梗。

  琴酒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谁?高明?他为什么来了?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很快,琴酒便在脑海内找到了有关这方面的信息,是收信地址和诸伏景光,不管从这两个哪方面入手,诸伏高明都可以找到他的安全屋!

  可是他们两人明明心照不宣,以前诸伏高明就从来都没有这样冒昧打扰过!

  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琴酒想发火、想暴怒、甚至想尖叫。

  但是最终,其强大的意志力还是将全部情绪内敛,只定定看着浇花的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转过身,琴酒这才注意到,对方浅棕色的卫衣上印着一只漂亮的白色小狗,小狗是乖巧的卷毛,两只蓝眼睛仿佛含着水般澄澈,令人很想上手撸一把。

  瞳色有点像是高明,但眼型明显和高明的眼型大为迥异。

  “阿阵回来了。”诸伏高明姿态从容,一点都没有作为“小偷”的窘迫,甚至朝琴酒笑着打了个招呼。

  琴酒抿紧嘴唇,脱掉大衣挂到了衣架上。

  “阿阵家里应该多添些摆件,这样才能有家的氛围,虽然养了花,但房子还是太冷清了。”诸伏高明点评着。

  “你为什么会来?”

  “我坐了8路公车,然后打出租……”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来,不是问你怎么来的。”琴酒强调。

  诸伏高明凝视着自己的恋人,坦言:“因为想你。”

  出乎意料的直球,打得琴酒猝不及防。

  “你突然就从家里离开了,我很担心你,也很想你。”诸伏高明一步步走向琴酒,摘下他的围巾,又帮他整理内搭的衬衫衣领,口中说着家长里短:“而且家里太冷了,已经快入冬了,我本来打算买床被子的,又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想着过来找找你,如果你这里有的话顺便搬一床回去就好,还不用花钱了。”

  骗子。

  琴酒明知道诸伏高明是在骗自己,却还是开口:“二楼的客卧衣柜里有新的。”

  “好,等我走的时候带上。”诸伏高明又问:“有双人被吗?”

  琴酒一顿,微偏开头不看他,说道:“没有。”

  诸伏高明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笑道:“以后可以添一床。”

  “以后你别来我这里,我去找你!”琴酒立刻拒绝,不管怎么想来他这里风险都太大了。

  “可你向来只是说说。”诸伏高明数落着琴酒:“我在信里喊你过来,你从来不当回事。”

  那是因为你每天都喊我过去!

  “我给你发短信,发十条你都回不了一条。”

  你最近一天就可以发十条!

  “如今我过来了,你却又要赶我走。”诸伏高明叹了口气,对琴酒说:“这不行,阿阵。”

  琴酒满脸无语,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有没有道理好吧!

  他是组织的topkiller,哪来那么多时间谈恋爱,偶尔过去一趟都是他压榨自己的时间抽出来的,诸伏高明竟然还不满足。

  “等阿阵以后成了boss,雇几个专业的执行官来盯着公司,你就可以解放了吧?”诸伏高明畅想着和琴酒的未来:“到时候搬去长野住吧,我那边的工作也不好辞掉,你知道的,但是我可以不那么尽职,比如在工作期间和你散个步、拉个手之类的。”

  呵,警察。

  琴酒看着诸伏高明的眼神充满嘲讽,霓虹的警界完了,他说的。

  毕竟就连诸伏高明这样的警察都开始不尽职……等等!

  琴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变得锐利,质问:“你在试探我?”

  “什么?”

  “你在试探我接手组织之后会做什么。”琴酒质疑地看着诸伏高明,问:“谁让你问的?公安吗?刚刚的话术倒是不错,我差一点就着了道。”

  诸伏高明又叹了口气。

  琴酒皱眉盯着他。

  “公安是想不出那种话术的,是不是真心话阿阵都听不出来吗?”诸伏高明反问,他拉着琴酒的手,感受到了手心中的冰凉,顿时皱眉不满道:“你看看你现在都过得什么日子。”

  琴酒:?

  “你拿着万贯家财,却做着朝五晚九的工作,甚至经常通宵,你的手都是冷的你知道吗?”诸伏高明的语气带了几分谴责。

  琴酒却生不出怨气,反而有些仓促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诸伏高明紧紧+握住了琴酒的手,没有允许他的回缩,用掌心的温度温暖着他冰冷的手指。

  “你为什么没有旷工?”诸伏高明问。

  琴酒错愕:“什么?”

  “那些公司应该都有人在打理吧?”

  琴酒点头,如果没人打理的话,他每天岂不是要累死了?而且他其实并不擅长管理公司。

  诸伏高明就更加不理解了:“那你在组织这么拼命的意义是什么?”

  “我当然是……”

  “我以前有教过你,明明已经可以过摆烂的咸鱼生活,却还要这样拼命往上爬吗?”诸伏高明反问:“你为什么不脱离组织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