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纯显, 刚才我们说好的!”刑怀云顿时怒气上冲,咬牙说道。
“别废话, 现在马上出去,把你的车开进来。”何纯显瞪着眼睛威胁道,手中的匕首抵在江芷珊脖子上用了用力,只听一声闷哼,刀子在那白皙的脖颈处留下一道血痕,江芷珊感到一丝疼痛。
“好, 你别动,我这就去,这就去...”刑怀云只觉心惊胆战, 她刚才脑海里不断想着如何夺走何纯显手中的刀子,但是久久不敢有动作, 她就怕自己动作太慢,万一江芷珊有了什么闪失, 她会后悔死。
刑怀云慢慢后退,何纯显逼的太紧,她没有办法制服, 只能先依顺他的意思。
要车是吧, 她这就去开车。
刑怀云和何纯显的距离拉远, 视线极好的她转身的同时眼睛猛地瞥见窗户处有一个黑点,那是枪口。
要动手了吗!?
刑怀云心中一紧,想要阻止,但是她无法开口, 更加不敢轻易与警察沟通, 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走到门口的这条路明明很短,刑怀云却觉得很长很难走。
还未等她走到门口, ‘彭!’的一声,突然想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若是普通人定是吓得崩溃,但刑怀云经常玩抢这种运动,所以她第一反应过来是抢声。
她在声音响起的同时立刻回头。
何纯显听到抢声的一刹那,整个人一震,吓了一大跳,手上力道一松,惊得刀子落了地。他反应一秒,赶紧弯腰去捡刀子。
在何纯显弯腰的时候,刑怀云抓住着一秒钟的机会,她后脚蹬地快速跑过去。
江芷珊听到抢声也吓了一跳,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听不到。不过她感觉到身边人的慌乱,感觉到刀子离开她的脖子,她更看到刑怀云突然转身朝她奔来。这一瞬间,她脑子里电光一闪,瞬间明白该怎么做....她用力推何纯显的身子,挣扎的往刑怀云的方向跑。
何纯显放弃捡刀子的动作,迅速拉住江芷珊的胳膊,然而就在这时,刑怀云一下电闪雷鸣般抓住何纯显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狠狠的给了何纯显下巴一拳。
何纯显头往后仰,下巴脱臼的剧痛让他几近眩晕,他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刑怀云看准机会抓住他的双臂往后一绕,瞬间将他制服。
外面警察破门而入。
何纯显再也不可能有反抗的能力,警察从刑怀云手上接过何纯显,押着走。
“等等!”江芷珊突然叫住警察。走到何纯显身边,从何纯显口袋里摸出刚才让刑怀云签字的那份‘装让书’,抬头看着何纯显说道:“何纯显,我会让你爸去牢里看望你的。”她故意把牢里两个字咬重,她要明明白白告诉何纯显,一个人只做坏事是没有好下场的!
何纯显看着江芷珊的眼睛流露出怨恨,不甘和愤怒,但是一切都结束了,警察押着他离开厂房。
待警察走后,厂房里只剩下她和刑怀云两人,江芷珊拿着‘装让书’走到刑怀云面前,递给她,眼中已泪湿两行。
刑怀云此刻才不再那么紧绷,无声的落着眼泪,她无比珍惜的抱住江芷珊,紧紧的抱住,好像江芷珊会突然消失一样。
江芷珊感觉到刑怀云情绪的不安,她回抱住她,在刑怀云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
刑怀云把她抱得更紧。
之后三人到了警察局。
江芷珊和刑怀云过来录笔录,而何纯显带着手铐与两人分开。
江芷珊和刑怀云如实阿回答着警察的问题。
这时候,外面突然想起嘈杂的脚步声,有人走近警局。
江芷珊和刑怀云同时往门口才处望去,她们看到江妈妈还有江芷珊的继父何力。
两人脚步慌张,江妈妈脸上布满担忧,她眼睛在警局扫一周最后看到自己的女儿江芷珊。而何力,先看到江芷珊,然后视线看向江芷珊右侧的何纯显,脸色铁青愤怒。
不等众人反应,何力看到何纯显示的那一刻,便匆匆走过去,拉起何纯显就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格外清脆。
“臭小子!你赌博赌疯了是不是?连违法的事都敢做,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口中骂着,何力咬着牙,一只手拉着何纯显的胳膊,一只手扬起又要狠狠打下去。
“哎!住手!这里是警局,不得胡闹!”两名警察连忙上前拉开何力,高声严肃警告。
何力胳膊被两名警察拉着,他挣扎两下没有效果,只能朝着何纯显痛骂,“臭小子,我真是白养活你了,你就是社会败类!你这样做对得起谁?啊!?你对得起谁!?”骂着骂着,声音里带了哭腔,何力黝黑蜡黄的脸上流下两行泪水。
江妈妈此刻根本没心思顾她,她一心在自己女儿江芷珊身上。她走到江芷珊面前,拉着她上下查看,“有没有受伤?脸上怎么有淤青啊?还有脖子怎么回事?”
江芷珊连忙安慰道:“妈我没事,都是轻伤,根本不值一提。”
刑怀云在一旁把江妈妈的紧张看在眼里,也忍不住劝道:“放心吧伯母,芷珊没事,恶人也抓起来了。”
江妈妈这才想起害自己女儿的恶人,表情显出狠戾,视线望向何纯显,二话不说先扑了上去,对着何纯显撕打一片,边打边骂:“王八蛋!你怎么能干出这种天地不容的事!我今天非打死你!”
何纯显双手被手铐拷着,无法还击,只能弯着身子躲避。
“好了,别打了,住手!”警官见好不容易拉住一个,又跑出来一个,警察局眼见乱作一锅粥,他厉声高喝,声音一下子震住所有人。
江妈妈停下手,一名警察上前拉开她。
警察局这才安定下来。
江芷珊上前把江妈妈拉到自己身边,示意她不要冲动。反正何纯显已经绳之于法,法律会制裁他,她们只管看着就是,坏人总会得到报应。
绑架勒索,罪行深重。
何力自然也明白,只是他看着双手被拷,耷拉着身子颓废的坐着的自己的儿子,何纯显就算再怎么社会败类,再怎么人.渣,但终究是自己的骨肉血脉,他怎么忍心就这样看着他一辈子就毁了。
他望向还在做笔录的江芷珊一眼,犹豫了一下,低声下气问旁边的警察道:“请问,如果罪行成立,我儿子会怎么...判刑?”他实在不想说那两个字,天底下有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判刑呢?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以勒索财物为目的绑架他人为人质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被他问到的警察冷峻答道。
何力脚下一软,身子晃动一下,浑身冷汗直冒,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无尽沧桑悲哀。
江妈妈看在眼里,听到警察的话,冷哼一声,别过头表情冷漠,半点不想理会。她可以容忍任何事,但是如果伤害她的女儿,她不会留半点情面。
江芷珊看眼江妈妈的态度,保持沉默。她本来还担心江妈妈念及跟何力的旧情,对何纯显心软,但是现在看来,妈妈的心气也被逼了出来,不再只是一味忍让了。第一次江芷珊觉得妈妈只是她一个人的妈妈,而何纯显他们本来就是外人。
何力顶着那份压力和冷漠朝江芷珊走进,他的脚步沉重又老迈。他走到江芷珊面前,低着头,沉默了良久才敢开口道:“芷珊,可不可以放过纯显一次,可不可以.....和解?”何力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的老脸在这一刻丢尽了。丢脸不是因为自己的低声下气,而是因为明明自己的儿子做了这么大的错事,而他就是不忍心看着儿子一生就毁了,他竟然要求江芷珊和一个勒索她的犯人要求和解?他知道自己简直卑微无.耻到了极点,但是他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坐牢啊!
江芷珊禁不住冷笑出声,一双冷眸望着低着头的何力,她真怀疑自己听错了,何力竟然还有脸好意思开口要她和解,“何力,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两个字?好,我告诉你——绝不可能!而且,要不要我给你普及一下法律,绑架勒索属于公诉案件,就算我想和解也不可能减轻罪行,这是何纯显犯下的果,他必定要一个人承担,谁也救不了他!”
何力面如死灰,回头望向身后的警官,求证道:“和解不能减轻罪行吗?”
警官摇了摇头,心底同情他的心情,宽慰道:“如果他在牢里好好表现改造,就能争取提前释放。”
何力没有崩溃,也没有大哭,他表情淡淡的,绝望而无力,悲呛而无奈,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出口:“自作自受不可活啊....”
事到如今,他能如何,只能接受。做了这种恶事,他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给江芷珊一个交代。何力现在才醒悟,过去他太娇惯着何纯显,以至于现在他为了私欲犯下重罪,既然他这个父亲不称职,那就让国家教育吧。
他盼着自己儿子洗心革面的那一天。
众人看着他沉默寡言,失魂绝望的样子,不由觉得心酸。
但是自作孽不可活,又能怪得了谁呢?
何纯显看着自己老爸一瞬间老了十几岁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心疼与酸楚。如果他坐牢了,那就没有儿子给他养老送终,他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他们再也不可能相聚一堂,想到这里,何纯显那颗坚硬冷血的久违的有了一丝温度,悔恨的萌芽从他心里冒出。
只是一切都晚了!
按照刑法,何纯显大半生都会在牢里度过,江芷珊身边的吸血虫终于消失了。
事情结束后,江妈妈终究是不忍心,搀扶着何力回家。
江芷珊送走江妈妈,回头寻向刑怀云,说道:“怀云,我们也走吧。”
刑怀云拿着手机盯着看,眉头紧皱,不知看到了什么信息,表情变得恐慌,她心神全无,对江芷珊的问话仿若无闻。
“怎么了?”江芷珊被她突然的情绪感染的也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