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而空旷的崖石沙洞, 夜明珠微光依稀照亮两人所处的一方角落,其余地方却仍旧漆黑如夜。
司蓝白玉面容因清浅光亮而更显冷淡漠然, 秀美墨眸宛若一汪沾染些许星光的孤寂深潭。
空灵而华美,却深不可测,暗藏危险。
以至于朱珠都不敢向先前那般对司蓝撒娇亲昵,担心引起更大的怒火惩戒。
虽说朱珠向来肆意张扬,过去常跟司蓝闹性子置气,却还是从心里害怕敬畏司蓝。
论原因, 大抵是从小就被司蓝教训的太厉害了吧。
朱珠走神间,忽地见司蓝神情凝重,掌心伸展而来, 还以为她气的要教训自己,当即吓得躲避动作。
“师妹, 躲什么?”司蓝皱眉不喜道,随即再度摸向朱珠脸颊。
先前司蓝听到朱珠呼吸缓慢, 便察觉她气力不足,目光打量,又因微光看不真切, 只得探手。
没成想朱珠却躲避开动作, 司蓝心生不悦, 可指腹触及湿润微凉,又不免升起怜惜忧虑。
司蓝取出手帕擦拭朱珠脸庞细密薄汗,视线落在她泛白唇间出声:“很累吗?”
朱珠惊魂未定的看着司蓝,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愣愣的点头, 软声应:“嗯。”
真是差点被吓死了!
幸好司蓝刚才没气的动手,否则自己恐怕得摔下去不可。
“平日里师妹总是不愿静心修炼心法, 否则何至于如此受累?”司蓝心生担忧,一时又忍不住说教道。
奈何,自小朱珠的性子都是喜动不喜静,心思浮躁,剑招步法尚且练的勤,可心法内息却总是不甚如意。
而内息修炼是练武根本基石,又不能凭外力旁人教习,只能靠自己通化静修,想来朱珠这些年真是进步平平。
否则朱珠也不至于累到近乎虚脱模样,司蓝不得不担心她的身子可能无法继续探寻出口。
朱珠哪里知道自己害怕被揍而吓得脸色发白,竟然让司蓝担心自己内息修炼不足。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其实我也没那么累的。”朱珠目光迎上严肃凝重面色的司蓝,弱弱的解释,谁想冷不防打了一个响亮喷嚏,“阿嚏!”
如今时节,本就渐寒,雲山又是高山之巅,因而更添寒意。
朱珠满身细汗,一时受了寒,想来才会出现尴尬状况。
司蓝心里念及于此,便用手帕替朱珠擦拭干净鼻间,眸间满是无奈,动作却又溺爱的紧,只得出声:“师妹如此弱不禁风,也许真就只能靠凿穿石壁,才能较为快速找寻出路。”
否则这样耽误下去,就怕朱珠真会染上寒疾犯病。
生病,司蓝并不常有,可朱珠许是因当初中老巫婆的毒,所以自小根基就差了些,时常会出现不大不小的毛病。
这些年司蓝一直严厉要求朱珠练武,除却希望她精进武艺,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能身体康健。
朱珠被司蓝说的尴尬,脸红脖子粗,鼻间泛堵,嗓音闷闷解释道:“我哪有这么没用,也许是师姐寒冰诀的影响呢!”
这并非全是朱珠嘴硬辩解,而是因为司蓝近来周身寒气凌人,确实常有引起不适。
哪怕是两人亲昵依偎时,朱珠偶尔也会冷的不行!
司蓝闻声,神情微变,担忧的收回替朱珠擦拭的手,蹙眉询问:“若真是如此,师妹怎么不早些与我说?”
寒冰诀的诡异厉害之处,司蓝自是有所见识。
先前出手,曾无意引发寒冰诀,那枫长老都无比忌讳畏惧。
可想月华宫的寒冰诀,绝对是极其骇人武功招数。
现下司蓝无法控制寒冰诀,若是因此伤害朱珠,司蓝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只是觉得有些冷而已,其实别的也没什么嘛。”朱珠察觉司蓝神情骤然严肃,威压十足,便连忙解释。
可司蓝神情并没有缓和,而是凝重的训斥:“胡闹,寒冰诀恐怖之处,师妹也是知晓的,怎么能如此儿戏,不当回事?”
若早知自己体内的寒冰诀竟会不受控制的伤害朱珠,司蓝怎么可能会答应她的那些亲昵举动。
朱珠也没料到司蓝会这么生气,竟一连接着训斥自己,心里亦有些委屈,便索性置气,不再出声。
哼,今日司蓝真是吃了火yao,自己惹不起,那就躲着呗!
心思起,朱珠便自顾攀爬,不去理会。
司蓝见此,也不再如刚才那般顾自先行,而是尽可能守在朱珠身后,以防她失力不稳,向下跌落。
两人一时落得安静,只余细索攀爬声响。
可石壁另一侧的呼唤声,却越发清晰明了。
“救命啊……”
朱珠动作停顿,侧耳细听声音,暗想越往高处的石壁似乎声音越清楚,也许已经距离非常近。
“师妹,怎么了?”司蓝察觉朱珠动作,担忧她是体力不支,掌心欲落向她后背搀扶,又畏惧体内寒冰诀的厉害,只得以手臂圈住她身侧,以虚掩护住,以作防备。
朱珠偏头看向主动关切的司蓝,心里亦消了些气,出声:“我觉得向上原路返回,可能不一定出的去,也许得找别的法子。”
毕竟上面机关虽是暂且破坏,可是其它石墙仍旧密封,想来机关室没有破解是不会有旁的出路。
司蓝闻声会意,倒也没有急于反驳朱珠,探手轻触石壁,皱眉道:“如果用剑也许可以一试,不过师妹且避远些吧。”
“好。”朱珠这才察觉,不知何时自己几乎被司蓝圈抱在怀里,姿态亲昵,面热看向司蓝,险些以为她是故意逗自己玩,嗔怪道,“师姐,得让开些啊。”
这样的近,自己怎么动作啊?
司蓝闻声,并未多想,稍稍侧身,掌心欲抬又停,不放心提醒道:“师妹小心些。”
若是不顾忌体内的寒冰诀,司蓝完全可以直接抱起朱珠,反倒不必如此麻烦。
“知道了。”朱珠应声,脚下动作轻快,暗想司蓝未免太小瞧自己了吧。
待见朱珠定好位置躲避,司蓝方才提剑运气,足尖轻点石壁,借力盘身而起,随即挥舞剑锋。
朱珠清晰感知司蓝剑风凌厉,不由得屏息。
山石破碎,轰隆声响,不断放大回荡,司蓝收剑,淡然出声:“师妹过来。”
从另一侧脚踩石壁盘旋而回的朱珠,身法轻盈,探手攀在一旁,好奇向破损半人高豁口张望唤:“芙骆?”
甜亮嗓音于空荡处不断产生回音,略显诡异。
“我在这呢!”芙骆激动的应答。
朱珠闻声,偏要进去,谁想司蓝却抬手阻拦动作,不解问:“师姐,干嘛?”
“师妹太不小心,还是我来探路,更安全。”说罢,司蓝拿出夜明珠先行入内。
朱珠不满的看着司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服从的紧随其后。
这处洞不深,但是相当宽阔,朱珠模糊间看见被千丝网困住的芙骆,以及另一位林大小姐。
两人虽是被分别困在两处悬挂的千丝网,可是林大小姐的剑却离芙骆非常近。
芙骆吓得不轻,忙出声:“阿朱姑娘快救我,这女人疯了啊!”
“本小姐是替天行道收拾你这个淫贼!”说话间,大小姐挥舞剑身,几度逼近芙骆,分明是真要取其性命。
“啊、救命!”芙骆忙于躲避,只得奋力摇晃千丝网,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刺死。
朱珠看热闹不嫌事大,玩笑应:“原来你是淫贼啊,那杀了也不可惜呀。”
芙骆不可置信的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小师妹,心都险些凉了,欲哭无泪道:“天地良心,我芙骆最多只是偷财偷物偷人,怎么可能干淫贼那种龌龊事啊!”
“你都承认偷人,还不承认你是采花淫贼,本小姐非得带你的人头去见那些受辱怀孕的女子,到时让你死得其所!”
“等下,我怎么可能让女人怀孕啊?!”
“这个我可以作证,她真的不行哎。”朱珠乐的弯眉笑个不停,下意识想依靠司蓝身侧。
谁想,司蓝却不动声色避开身,一幅冷淡疏离模样。
难道,司蓝还在生气?
真是,不好哄啊!
朱珠见此,笑意淡了淡,亦不再主动凑近司蓝,以免惹她厌恶不喜。
而另一方的林大小姐仍旧不信,柳眉倒竖,愤愤出声:“你这个淫贼,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人!”
芙骆绝望到嗓音嘶哑,极力解释道:“救命啊,我是女的,最多只是好色而已,真不是淫贼啊!”
“你是女的,为什么穿男子长袍?”
“我喜欢不可以嘛,而且她们也穿男子衣着,怎么你不抓她们?”
朱珠见芙骆拿自己转移注意,本来心里就因司蓝的疏离而不痛快,便没好气的出声:“哎,你说话严谨点啊,我们女扮男装是有正事,你却是个人癖好,这能一样吗?”
这个芙骆真是没义气!
“阿朱姑娘,这时候你就别火上添油,赶紧救命要紧啊!”
“按照我们最初的计划,你此时应该在厢房监视,可结果呢?”
芙骆被戳破小心思,面上有些尴尬,忍痛出声:“我这不是想挣点小钱嘛,实在不行你开个价?”
朱珠视线余光见司蓝仍旧离自己远远的,轻哼一声,转而撒气道:“这就要看你身上有多少钱咯?”
“我身上还有一张五千两银票,你先放我下来,这就给你!”
“不行,五千两太少了。”
芙骆心梗的看着狮子大开口的小师妹,目光打量一旁挥剑要命的大小姐,只得从左鞋里取出一张银票,咬牙应:“喏,这已经是我的压箱底!”
朱珠嫌弃的接过银票,眼眸一亮叹道:“哇,没想到竟然是一万两,你可真有钱啊!”
“我辛苦这么几年容易嘛!”芙骆满脸肉疼的应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朱珠收起银票,便假意要走。
芙骆睁大眼眸,不敢相信的看着小师妹出声:“哎,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我又没答应你,怎么能算出尔反尔呢。”朱珠调皮的眨眼,坏笑道。
方才历经那么危险的机关才找到芙骆,自然得让她大出血才是!
“阿朱姑娘,你可不能学坏啊!”芙骆越说越没底气,蔫巴巴的彻底没招了。
一旁林大小姐得意笑道:“淫贼,你活该!”
朱珠见状,便向芙骆伸手出声:“这样吧,你把那五千两一并给我,就带你走,如何?”
“我真的没有钱了!”芙骆心生危机,眼眸躲闪的应。
“是么,可是你刚才一开始提的只是五千两,左鞋却只有一张万两银票,你总不至于想让我给你找零吧?”
“阿朱姑娘,你心太黑了!”
“好啊,你既然说心黑,那我不介意给你看看什么叫做心黑。”朱珠见芙骆意识松懈,便也不着急,抬手拔剑走近那位林大小姐,玩笑道,“如果我放这位大小姐出来,那你可就小命不保咯。”
“别!”芙骆连忙变换脸色,从袖间解下链条,取出塞进其中的银票,警惕道,“你放我出来,最后的五千两就归你!”
朱珠摇头应:“不好意思,先交钱再办事,拒绝拖欠,防止赖皮!”
芙骆真是险些被气死,偏生还得陪笑,只得递出银票咬牙出声:“好,你最好说话算数!”
“放心,我又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朱珠收过银票,方才提剑爽快割断千丝网。
终于得了自由的芙骆,盘地而起,伸展筋骨。
“哎,为什么本小姐的剑就割不断这玩意?”林大小姐傲气质询。
“大小姐您真不识货啊,她们两的佩剑,可是赫赫有名的参月辰星剑,削铁如泥,都不在话下。”芙骆腰酸背痛的起身,忍不住卖弄嘲道。
“你个淫贼,不得好死!”仍旧被困在千丝网的林大小姐愤愤骂道,转而看向朱珠,心生一计,“现在估计天就要亮,如果不放本小姐出去,今日比试赏金,你可就没份了。”
芙骆心下咯噔,满是不好预感的询问:“阿朱姑娘,你不会真要放她出来吧?”
朱珠恍然大悟的应:“没办法,我刚刚想起好像跟她是有一笔生意呢。”
没想一直不出声的司蓝,忽然阻止道:“不行。”
“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不行!”
朱珠偏头看向霸道不讲理的司蓝,心里更是不服气,一时受激的应:“可只要她赢得比试,到时三千两,还有我的一半呢。”
这么多人在,司蓝这样的强势,自己多没面子啊!
然而,司蓝并不知朱珠什么时候背着自己跟人有过交易,现下又见朱珠执意要救她,更是心闷,蹙眉沉声道:“随你!”
说罢,司蓝顾自往别处行进,朱珠见此,心里却没有多少开心,举剑解开林大小姐的千丝网,而后快步追上去。
芙骆紧随其后,生怕一不留神被这位大小姐一剑刺死。
“你,心虚躲什么?”
“大小姐,你要杀我,我能不躲嘛!”
林大小姐探手按住芙骆的肩,仔细观察她的长相,懊恼道:“你说你干嘛穿的不男不女,害得本小姐白费一番功夫!”
深受打击的芙骆,探手捂住心口,伤心道:“我女扮男装多英俊潇洒啊!”
“我看你是病的不轻!”林大小姐嫌弃的松开手,满是避讳,匆匆行进。
“等等我,这里好黑啊!”
四人一路穿过黑暗洞内,从宽敞处渐而行进到狭窄石道。
朱珠好不容易才追到甩下自己的司蓝。
眼下已经行进到尽头,司蓝正寻找是否有出口机关。
“你们两走的太快了吧。”芙骆停歇一旁,满面细汗,暗想稍有不慎,恐怕都得跟丢不可。
林大小姐不甘落后的追上来,亦忍不住惊讶出声:“真是从来没见过你们这么厉害的轻功。”
“那当然啦,你们两个人一块都跑不赢我!”朱珠乐意听人夸奖,面露得意。
可等目光落向不搭理自己的司蓝那方时,朱珠面上笑容散了不少,迈步走近,厚脸皮示好的唤:“师姐,找什么呢?”
司蓝脸色不佳,并未去看朱珠,可是见她佯装无事发生似的主动凑近问话,又不好视而不见,指腹摸索石壁,沉闷应答:“这片石壁有湿润水气,很是古怪。”
“是啊,而且这里好像没有别的路。”朱珠没有思索出法子,面露困惑嘀咕。
黑暗,很容易使人陷入烦躁不安,芙骆又累又饿的靠坐一旁,有些颓靡道:“我们该不会困死在这里吧?”
“不可能!”林大小姐出声破斥,实则情绪亦有些激动,“本小姐才不要死在这种地方!”
朱珠亦有些疲倦,视线看向仍旧检查的司蓝唤:“师姐,要不先休息会吧?”
这夜里是一刻都未曾消停,眼睛都没有合上过,实在是累人。
司蓝偏头看向主动关切自己的朱珠,心间却还是忍不住计较她先前的不乖,冷冷应:“师妹不是着急让她去参加比试赢赏金吗?”
为了赏金,朱珠甚至都不愿听自己的话。
“可现在我们都出不去这个鬼地方,谁还有空想赏金啊。”朱珠一时分不清司蓝是揶揄自己,还是真担心赏金。
这雲山山庄当初真是不知怎么建立,内里竟然有如此多的机关。
光是两人先前所处的洞穴就极其深,若是人工开凿,还不知得耗费多少财力。
司蓝听此,以为朱珠还是心心念着比试赏金,暗自难掩不平,便不再应话。
“唉,早知为三千两赏金,不仅倒赔一万五千两,还得搭上自己的命,我才不来!”芙骆更是悔恨止不住连连叹息。
林大小姐抱剑坐在一旁傲气道:“本小姐要不是追你这个小贼,才不会来到雲山山庄,更别提花光盘缠跟外面那群臭汉因为区区三千两而比武!”
朱珠自顾依靠石壁,忍不住笑出声:“你一个大小姐竟然会没钱,该不会全身上下只有那一千两吧?”
“那我这个小贼都比你这位大小姐有钱哎!”芙骆顺势嘲笑。
“你们两个真是肤浅,满身都是铜臭味,本小姐现在只不过是虎落平阳罢了!”林大小姐愤愤解释道。
对此,朱珠不以为然,偏头看向司蓝,忍不住炫耀道:“师姐,现下看来我们是最有钱的哎!”
原本冷淡的司蓝见朱珠还算有良心的将自己与她记挂一处,心里稍稍消了些气,视线迎上朱珠亮晶晶的眼眸,探手弹了下她的脑门以作惩戒,淡然反问:“师妹,我们若是困死在这里,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无用,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朱珠冷不防吃疼,探手捂住脑门,闻声,好似白高兴一场,颓靡叹气附和应:“说的也是哎。”
黑暗之中,几人都绝望的停了声,不约而同的陷入死寂。
良久,朱珠频频打哈欠,懒散的坐在一旁,司蓝见状,方才主动出声:“师妹,困了不成?”
“嗯。”朱珠闻声,下意识想靠向司蓝打盹,谁想却被捏住耳垂拉开距离,眉眼满是不乐意,“师姐干嘛啊,该不会还生气吧?”
司蓝抿唇,稍稍拉开两人距离,盘坐一侧应:“我体内的寒冰诀可能会伤害师妹,所以最好不要接触。”
朱珠半信半疑的看向司蓝,嘟囔道:“那总不能一直不接触吧?”
“等我能更好控制体内的寒冰诀,再说吧。”司蓝听出朱珠不乐意,也明白她念的并不仅仅只是简单接触,不过自己仍旧不打算满足她的那些小心思。
现下倒不如趁此机会,先冷落放置朱珠,以免她得寸进尺胡作非为。
“那得等多久啊?”朱珠不依不饶的追问,目光落在司蓝模糊面容,心里痒痒的,止不住猜疑,“师姐该不会是生气不高兴,所以随便找借口应付我的吧?”
司蓝挑眉,淡然反问:“我若是要应付师妹,何须寻借口?”
以两人的武功之差,朱珠绝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朱珠一听,心想也是,只得停了试探,自顾的靠着石壁闭眼,心想司蓝如果真的不愿跟自己亲近,那自己确实没得半点办法。
谁让自己根本打不过司蓝呢。
不知过了多久,朱珠迷糊睡醒时,洞内已然不再阴凉,反倒渐而散发温热潮意,嗓音娇气的唤:“师姐,怎么好像洞里突然变热了?”
原本盘坐的司蓝睁开眼,探手触及石壁,皱眉应:“洞内没有变化,而是这处石壁的缘故。”
“哎呦!”不远处瞌睡的芙骆反应更大,整个人窜起来,惊呼,“怎么回事,我屁gu都要烫熟了!”
“活该!”林大小姐忍俊不禁笑道,探手触及石壁,亦察觉不对,连忙收手,“这雲山山庄真是处处诡异,难怪多年来就连朝廷都得避让三分。”
朱珠司蓝,两人随之起身,检查石壁异常。
“奇怪。”朱珠用剑鞘敲敲打打,依稀可听见声响不一,嘟囔道。
“师妹,怎么了?”司蓝于一旁检查,耳旁却没落下朱珠那方动静,紧张出声。
朱珠目光停在左壁出声:“师姐,这里面好像空的呢。”
“空的?”司蓝迈步走近,掌心轻抵发烫石壁,思索间,暗自运气,“师妹,你们暂且移至一旁!”
“哦,好!”朱珠虽不知司蓝心思,但是下意识听从指令,连忙同芙骆以及林大小姐一块离开原处。
芙骆好奇的出声:“阿朱姑娘,你师姐要干嘛?”
“这个问题嘛,三百两付费解答,如何?”朱珠虽然不知情,但是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挣钱机会!
此话一出,芙骆当即知趣的没了声。
林大小姐却看出门道,赞叹出声:“原来如此,她可真是聪慧过人。”
朱珠茫然询问“莫非你知道师姐要做什么吗?”
“据说没有火yao之前,古法常有用此法开山凿路。”
“原来她想用寒冰诀冻结发热石壁!”
芙骆闻声,当即明白意图。
只有朱珠摸不着头脑,然而,还没来得及询问。
冰封石壁时,砰地一声,那处石壁四分五裂,散落满地碎石块。
司蓝立定收掌,神情淡然出声:“师妹,可以了。”
朱珠忙上前好奇询问:“哇,师姐这是怎么弄的?”
“石块加热遇冷,便容易裂开,阿朱姑娘你原来不知道啊?”芙骆看热闹的调侃出声。
“你听错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朱珠话语声格外高昂,用以掩饰心虚。
“原来这样啊。”芙骆不想惹急这个小辣椒,看破不说破的应承。
司蓝探手捏了下朱珠耳垂,以免她跟人斗嘴,无奈道:“师妹,走吧。”
几人步入其中,热浪滚滚而来,猩红亮光分外刺眼,林大小姐皱眉出声:“好像着火了!”
“这是什么情况?”芙骆躲在一旁,不敢出头。
“这里不能逗留,快走!”司蓝揽住朱珠,掌心运气抵挡热浪,随即快步行进。
几人脚下不停,周遭石壁烧的发红,浓烟渐而弥漫,司蓝挥剑开路,先行破道纵身跃出,几人至高处坠落。
朱珠被司蓝护着,尚且还算好受,担忧出声询问:“师姐,没事吧?”
司蓝探手搀扶起朱珠应:“我没事,师妹可好?”
“还行,就是烟熏的眼睛疼呢。”朱珠见司蓝愿意主动抱自己,便顺势娇弱的贴近怀里,耍赖应道。
“别动,让我看看。”司蓝担忧的捧住朱珠的脸,生怕她眼睛受伤,全然没有顾忌另外两人的死活。
朱珠看着不断逼近司蓝的美貌面容,心慌意乱的甚至有些口干舌燥,止不住想去亲她!
“咳咳,你们是不是忘记还有我们吗?”林大小姐趴在地面咳嗽不止,突兀出声,目光狐疑的落在这对举止过于亲昵的师姐妹出声。
“好险,这回差点就被红烧了!”芙骆灰头土脸翻身躺在一旁大出气,视线看见黑暗之中,偌大雲山山庄全部陷入火海之中,满是诧异,“好大的火啊!”
原本歪心思的朱珠听见两人碍事声响,自己都不好向司蓝撒娇讨要亲亲!
朱珠满是怨念的叹息,只好稍稍坐起身应:“师姐,我眼睛好像也没什么事。”
司蓝不放心的看了看,方才出声:“那就好。”
几人起身,朱珠回看假山高处亭楼的破口,忍不住叹道:“真没想到我们是从假山里出来的,这雲山山庄的机关还真是四通八达啊!”
“可是为什么他们的计划还是成功了?”司蓝目光落向四周旺盛火光困惑道。
朱珠亦是不解,热浪滚滚,让人不适,耳间听着楼房被火烧的坍塌声响,出声:“奇怪,完全听不见呼救声,山庄那么多人难道都是喝下掺了药的酒不成?”
庄主赵昀昨夜收到信,总不至于一点防备都没有吧!
真是太蹊跷了!
芙骆最先受不了热浪浓烟,探手捂鼻催促道:“两位现在可不是看热闹的时候,我们赶紧走吧,否则待会就算不被烧死也得熏死啊!”
“这边火势不算特别大,赶紧!”林大小姐先行一步出发。
朱珠司蓝两人随之动身,几人身形匆匆火廊院落时。
没想却看见成片堆叠如山的尸首,血腥杀戮,惨不忍睹。
“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死于大火啊。”芙骆看的有些犯恶心,很是避讳的移开目光,迈步行进道。
林大小姐视线直白落向满地血迹残肢,只见其中不乏比武者,甚至还有山庄弟子尸首,镇定出声:“你傻啊,这分明就是一场tu杀。”
“师姐,你看是老蚂蚱!”朱珠视线落在数不尽的尸首出,竟然发现死去的赵枫,方才感觉事情不太对。
司蓝闻声,目光落向他的死状,伤口致命,几乎被分尸,可见凶手出招迅猛狠毒,蹙眉道:“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应该不是赵昀下的手。”
庄主赵昀武功并不足以达到如此高深地步。
“啊,庄主在这呢!”芙骆原本想尽快离开这处血腥是非之地,谁想转身却看见血淋尸首悬挂头顶匾额,吓得跌坐在地。
林大小姐听到惊呼,下意识拔剑,谁想却见芙骆一脸虚相,心间记仇,狠狠嘲笑道:“你就这点胆量,难怪只是个小贼!”
“大小姐,我是贼,又不杀人犯,这本就不属于一个行当。”
“你当贼,还有理啊,真不要脸!”
芙骆得到一记嫌弃白眼,又担心对方气急挥剑,索性不再招惹。
此时朱珠没心情理会两人的争执,目光看向死去的庄主赵昀,只见他被红缨枪贯穿致死钉住悬挂,右手衣袖撕裂,满是鲜血出声:“师姐,他的手臂好像被人活生生扭断了。”
“嗯,千丝网机关一直戴在他的手臂,对方似乎并非一击致命,而更像nue杀。”司蓝目光落在赵昀身前一大摊血迹,抬剑撩开他的衣袍,只见除却贯穿伤,他的身前明显被挖去一块皮肉。
“师姐,看什么呢?”满是不解的朱珠发觉司蓝目光如炬的盯着一个老男人身前看,没来由觉得别扭,嗫嚅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吗?”
哼,司蓝都没这么认真看自己呢!
司蓝从容收回目光,视线看向莫名在意的朱珠,淡然应:“我在看他被挖去的部分皮肉,师妹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江湖仇家报复手段里扒皮抽筋都有,赵昀多半是惹上来头厉害的仇敌了吧。”
“可是他身上其它的皮肉都完好无损,唯独只缺损这一块,我怀疑可能凶手别有用心。”
朱珠听司蓝如此说,禁不住好奇猜问:“赵昀身上莫非藏了什么宝贝?”
“不知道。”司蓝思索不得,摇头应。
因着场面过于血腥,而倒胃口的芙骆,没想到这对师姐妹竟然能面如常色的盯着鲜血淋漓尸首,心里实在是佩服,出声:“这庄主赵昀以前是江湖五大高手度桦的亲传弟子,过去雲山山庄势力非同一般,可惜度桦一死,秘籍被传焚毁陪葬,此后一派势力没落,赵昀极有可能私留秘籍,才招惹杀身灭门之祸。”
“所以他也许把秘籍刺在自己的身上?”朱珠诧异道,暗想他真是个狠人啊。
林大小姐于一旁观察梁柱堂内的打斗痕迹,耳间旁听她们的谈话,思量应:“雲山庄主赵昀武功虽然不是一流,但是加上有千丝网等机关,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凶手估计并非一人,更像某种势力团伙。”
“我看这事非同小可,还是早点离开吧!”芙骆可不想掺和江湖阴谋,说罢,迈步想要逃离是非之地。
“站住!”林大小姐挥剑阻拦去路,挑眉打量,“你这个小贼多少值得银钱,本小姐正缺盘缠呢!”
“休想,我才不去官府坐牢!”芙骆当即察觉不妙,转身偏要逃。
谁想山门之下,却匆匆赶来一队官兵,芙骆一时停下动作,林大小姐挑眉道:“这下你跑不掉了!”
“来人,她们四人是杀人犯,快抓住她们!”话语声落,官兵们纷纷拔刀逼近。
“你们是傻了吗!”林大小姐气的不轻,挥掌击退一官兵骂道。
芙骆翻身躲避追捕,还不忘揶揄:“这下到底是谁跑不了啊?”
“师姐,我们别浪费时间,先走一步吧!”朱珠偏头对司蓝出声。
“好。”司蓝身形轻巧避开官兵,翻身跃上屋脊,随即两人消失暗夜。
芙骆见状,亦不想逗留,抬腿踢倒一官兵,随即跃上高墙,转身笑道:“大小姐,我先告辞,您慢慢玩吧!”
语毕,芙骆随即跃身离开山门。
“可恶,你想跑没门!”林大小姐气的咬牙,挥掌打退三人,随即迈步紧随其后,匆匆离开满是大火的雲山山庄。
猩红火光于暗夜处很是明亮,雲山山脚处聚集许多百姓官兵。
朱珠司蓝两人悄悄来到山脚,寻找马匹,只见小尼姑正在一旁犯困的盘坐。
“两位施主,你们可算来了。”小尼姑揉着眼起身。
司蓝观察四周低声:“师妹,这里不宜久留,我带小尼姑先出发。”
“为什么又是留我一个人啊?”
“因为师妹轻功比不上她,还是节省体力骑马吧。”
其实司蓝真是体谅朱珠的身子,才如此着想安排。
可朱珠闻声,气鼓鼓的很,目光看着司蓝离开眼前,禁不住怨念嘀咕:“哼,喜新厌旧,真令人讨厌!”
说话间,朱珠翻身骑着马,还是赶忙去追,以免司蓝跟小尼姑跑没影!
一夜未睡,天光微明,某处山野村镇。
街道里满是通缉令,画像里的四人成为朝廷要犯,因而遭到许多百姓围观。
而此时村镇某处破旧民房里,朱珠司蓝两人不便投宿,只能躲藏歇脚。
小尼姑敲着木鱼,仍旧一幅岁月静好模样。
“现在官府办案真是不靠谱,这么丑的画像竟敢贴出来!”朱珠看着撕下来的通缉令画像,很是嫌弃的揉成一团。
话语未落,破旧民房传来嘈杂脚步声,朱珠司蓝两人警惕的握住剑,以防官兵围捕。
外间人影窜入屋内时,刀光剑影间,芙骆吓出冷汗,忙举手投降出声:“别杀我,自己人!”
林大小姐紧追入内,毫不客气的给芙骆手腕带上锁链出声:“这下本小姐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芙骆一幅生无可恋模样,累的坐在一旁,疲倦叹道:“大小姐,你难道没发现我们都在通缉令上吗?”
“那又怎样,本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只要去官府走一趟,绝对能洗清冤屈!”林大小姐傲气而自信的出声。
司蓝收剑,不愿搭理两人,朱珠随同坐在一旁出声:“这破屋太小,大小姐您既然有如此能耐,烦请赶紧带人走吧。”
“走就走!”林大小姐随即蛮力拖起芙骆出屋,迈步要去官府!
芙骆累的够呛,已经没力气逃跑,只能像驴一般跟随,嘴里虚脱念叨:“我真是服了你,冤枉啊……”
不多时,脚步声远,朱珠犯困的打哈欠出声:“师姐,等天黑我们就赶路离开吧。”
“好。”司蓝乐意见朱珠不掺和旁的是非。
待夜幕遮掩村野小镇时,朱珠三人还没动作。
街道却突兀嘈杂,打乱计划,只见火把光亮跃动,官兵大肆搜查,出声:“犯人逃狱,赶紧追!”
没想,随即窗外又飞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芙骆和林大小姐两人齐齐狼狈躲进屋内。
朱珠的计划被打乱,面露不满出声:“你们两位难道觉得这样好玩吗?”
“谁让这小地方的官府,竟然不认得本小姐!”林大小姐气的脸色发青,亦是难堪的紧。
芙骆止不住捧腹大笑出声:“这位大小姐天真的想拿我换衙门赏金,结果官差直接把她给一并关押,真是笑死!”
“你再笑,本小姐就割了你的舌头!”
“别,真是怕了怕了!”
“师姐,现在我们都成为雲山灭门案凶手,真是麻烦呢。”朱珠听着她们两人的争执,突然深切体会吵闹二字,侧身靠着司蓝,发愁的出声。
司蓝探手轻触朱珠脸颊,还以为她担心安危,柔声安抚道:“没事,以我们的武功,这些官差不足为惧。”
“可是我们没办法大摇大摆的吃喝玩乐啊。”朱珠愁的可不是朝廷官差,而是自由的乐趣啊!
好不容易从芙骆捞到一笔横财,朱珠本来还想带着司蓝过过有钱人的豪华日子呢!
司蓝却误会朱珠心里此时仍旧惦记玩乐,心间微沉,指腹用力的捏住她滑嫩脸颊,全然不见先前怜惜,挑眉出声:“师妹,再说一遍?”
“唔、唔!”朱珠可爱脸蛋狰狞挤成一团,明眸眨巴,无辜的看向突然冷脸的司蓝,困惑道,“我想带师姐去最贵的酒楼吃山珍海味,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嘛?”
司蓝总不至于口味独特,只喜欢吃那些嚼不动的山林野菜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