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栖一行人到时明红家时, 老太太正在沙发上打盹,还是家里的保姆抱着这家刚出生的小儿子出来开的门。
在鱼塘里忙活半天,应时的衣服都脏了, 这会儿是直接穿着警服的衬衫。
保姆开门的瞬间, 看到是警察后,愣了一下。
“你们找谁啊?”保姆抱着孩子,有些紧张。
阮明栖他们出示了证件:“时明红在家吗?”
保姆下意识往里面看了一眼, 才回道:“在家。”
“我们有个案子需要找她问一下,方便让我们进去吗?”
保姆赶忙侧身让他们进屋:“方便, 进来吧。”
老太太的年纪大了, 晚上睡不着, 下午时间睡的格外沉。
他们开门说话动静声音不小, 都没给她吵醒。
保姆过去把她叫醒时,时明红被吓了一跳, 看着阮明栖他们的眼神充满了茫然。
老太太还有些耳背, 说话听不清楚, 非得要用喊的才能听清。
几句话下来,应时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要劈叉了。
保姆见他们一直在问八年前的事情, 老太太又说不清楚, 立马给时明红的儿子打了电话。
听说家里的情况, 时明红的儿子第一时间跟领导请了假赶回家。
一场问话下来很是艰难, 直到时明红的儿子提前赶回来,才协助完成。
江序洲迅速根据他们的口中得到的信息进行的整理画像, 最后在系统人员模拟画像后, 嫌疑人的样貌初稿图发送到阮明栖的手机上。
因为时间短, 刻画得尽可能的保证大致的方向正确。
“您看一下,是这个人吗?”阮明栖把他们准备好的画像递过去。
时明红的儿子接过画像后, 在老人耳边喊话,光是听着就觉得费嗓子。
好半天时明红才反应过来,仔细辨认起画像上的人。
“是租我鱼塘的人嘞。”时明红因为带着假牙,控制的不是很好,说话声音很是含糊。
“您可看清楚了,确定是他吗?”阮明栖抱着防止出错的态度,再追问一句。
“是他,给钱可干脆嘞,不会认错的。”
时明红的儿子说:“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但也知道他给钱可干脆了,从来不拖欠钱。”
“他都是怎么给钱?”阮明栖问。
“现金,他都是把现金给我们村里人,让他们拿给我的。”时明红的儿子说,“说来这个人也很奇怪,我们村里人都说了要把我们银行卡号给他,或者让他给我们线上转账,他都以太麻烦不会操作拒绝。”
“为了让村里人帮忙给我们钱,还每次都给他们一百块钱的现金。”
时明红的儿子说:“听给我赚钱的老乡说,他看起来年纪又不是特别大,四十岁出头的样子,现在这个年纪的人怎么可能不会玩手机。”
“警察同志,他是不是犯什么事了,怕暴露身份,所以才不敢给我们转账,怕留下信息。”
阮明栖他们就算是有这种推测,但目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轻易回答他的问题,只能找个理由先应付过去。
“他一般都是什么时间段给钱的?”阮明栖追问一句。
“每年都是六月十五号的时间,他就是六月十五租的,一次给一年的钱。”
阮明栖有些意外,就在前几天。
“钱你们存了吗?”阮明栖问。
“是没有,现在用现金的次数太少了,我们也没什么时间去存,就还在抽屉里放着。”
阮明栖立马说道:“能拿来我看看吗?”
时明红的儿子立马进屋去拿,指纹在纸张上能够留下指纹,但暴露在空气中一段时间后,就会变得不清晰。
阮明栖也就是抱着试探性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纹的想法,才要求对方去拿信封过来看一下 。
拿到信封时,阮明栖用手掂了一下:“是不少啊。”
阮明栖并不清楚鱼塘的租金是怎么算的,但从信封袋厚度来看,少说有两万块钱的样子。
“对,一年的租金他定的价,给了两万五。”时明红的儿子说,“给钱特别干脆,其实这钱是有点给多了。”
阮明栖和应时立马尝试在信封上提取指纹,但很可惜,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能打开吗?”阮明栖询问一句。
“可以,您开。”
打开信封后,两人眼睛瞬间就亮了。
有胶条。
两人立马小心翼翼提取了胶条上的指纹,信封是密封的,在他们打开之前,时家人并没有开过。
自然不可能是时家人,以及转交钱款的老乡留下的。
从时家离开后,阮明栖抱着试探性的心理,让何似看了一眼他们的画像初稿。
何似看到画像后,瞳孔紧缩,似乎非常的意外。
“认识?”阮明栖问。
何似点头,表情很是凝重:“和我妹妹何苗他们同一级,初三八班一个女学生的家长。”
“也是提前批保送的学生?”应时立马追问一句。
“不是,她是学校的特长生。”何似说,“文化课成绩不是很好,在中考前跳楼自杀了。”
闻言,三人愣了一下。
“因为她自杀的事情,她父母来学校闹了很多次,还把学校的校门给堵了,不让学生进去上课,所以我对他们印象很深刻。”
何似说:“你们这个画像和那个女孩儿的爸爸有六七分像 。”
“这个学生叫什么名字?”阮明栖问。
“管丽婷。”何似说,“她父母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
阮明栖立马让还在局里的姚盼盼帮忙查一下这个叫管丽婷的姑娘,最后真给他们找到了。
也顺着找到了管丽婷父母的信息,管丽婷的父亲叫管辉,并不是鱼塘承包人贺庆元这个名字。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都恍惚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过去,何似对人的记忆模糊了,只觉得有六七分像。
可和证件照一对比,就会发现相似度非常高,尤其是眼神的部分。
姚盼盼调查到了管辉的手机号,给阮明栖他们发过去。
手都已经在拨通按钮上方了,阮明栖突然改变了主意,事宜应时去打这个电话。
应时接收到他的眼神,显然两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都不用开口的,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江序洲看着两人的小动作,有些不解。
阮明栖压低声音:“一会儿跟你解释。”
等待接通忙音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通。
电话接通的瞬间,应时按下了录音按钮:“先生您好,我们这边是康佳乐健身房的,游泳健身需不需要了解一下?”
江序洲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们这是在搞哪一出。
电话那头的管辉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没兴趣。”
“先生,您先别挂,我们这边还有孩子的游泳课程,很优惠的。”
应时这个时候像极了在路边发游泳健身馆小广告的敬业员工,非得把自家健身馆夸出朵花来。
管辉几次打断,他都能把话题顺下去。
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给应时臭骂一通,把电话直接给挂了。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应时松了口气:“怎么样,能判断出来了没有?”
江序洲和何似在一旁都看懵了。
阮明栖点头:“一开始故意有戒备心,声音很沉,后来情急骂你的时候跟贺庆元声调很像。”
听到这,江序洲完全不用阮明栖跟他解释,就明白了他们为什么突然要换人打电话。
阮明栖的手机号已经在鱼塘边上时,给贺庆元打过一次的电话。
如果贺庆元就是管辉,那么阮明栖的手机号已经暴露了,再用着这个号码打过去,对方一定会有所戒备。
所以他让应时打这通电话,并且没有说明来意,而是用推广游泳健身的这个理由去试探。
“他老让我们干这种缺德事,什么游泳健身、房屋中介、保险推广、运营商跟换套餐,最夸张的是还有隆胸丰臀。”
应时小小声的和江序洲说:“有一次一个女嫌疑人听到我们还有这个业务,立马来了兴趣,给我们追问的差点露馅,得亏盼盼在旁边给圆过去了。”
江序洲没忍住笑了,看向阮明栖的眼神带着笑意。
“什么叫缺德事,你就说这招管不管用吧。”阮明栖也笑了,“这叫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获,不就挨两句骂嘛,不要计较这么多。”
“再说了,那不都是对症下药,不说隆胸丰臀,那人压根就不跟你聊。”阮明栖立马解释,压根不给江序洲误会他的机会。
管辉嫌疑性不小,但目前还没有证据确定他一定和案件有关。
在阮明栖他们赶去管辉家的路上,姚盼盼立马开始调查起了这个。
何似坐车上的后排,眉头紧皱,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管辉。
管辉并没有杀人的动机才对,管丽婷的死警方调查的都很清楚了,就是自杀身亡。
学校也因此赔了钱,校长、副校长以及好几个校领导都被撤了职,事情后来也平息了。
江序洲在副驾驶位上,拿着阮明栖的手机,时刻准备接收着姚盼盼发来的信息。
很快姚盼盼给他们发来了几份文档,因为女儿管丽婷的死亡,管辉夫妻二人在学校闹的非常严重。
甚至为了逼迫学校领导承认是女儿是被他们害死的,甚至不惜在校门口喝农药,这一疯狂举动给调查资料的姚盼盼都吓到了。
他们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何似会印象这么深刻。
另外管丽婷尸检报告上的一条信息,也引起了江序洲的注意。
车子停稳后,几人并没有着急上楼,等着派出所民警过来。
何似知道他们接下来要行动,自己在跟着不太方便,主动退到行动范围后面。
“路段监控录像时隔八年,要全部分析太难了,不过可以确认一点,管辉很大的可能就是承包鱼塘的贺庆元。”
交警大队协助调查,所有人都在帮忙排查八年前的监控录像。
最终在一堆视频里,找到了管辉的车辆出入大荒堡的片段。
目前他们一共找到了三个视频,都是村里十字路口拍摄到的。
村里因为当时摄像头并不普及,所以并不清楚管辉到大荒堡后做了什么。
江序洲同样被留下了楼下,阮明栖和几个民警一起上楼的。
刚走出电梯门,就听到男人和女人的怒骂声。
管辉家所在的小区是一梯三户,另外两户人家房门都开着 ,探出头来听他们家的动静。
邻居看到警察来了,立马从屋子里出来。
“警察同志,你们是接到报警过来的?”其中一个邻居问道。
阮明栖不明所以,回头看了民警一眼。
这时民警才解释:“管辉有个小女儿,管教的非常严厉,经常非打即骂,有好几次周围邻居看孩子被打的狠了,报警让我们过来。”
“我们也因为这件事情来调节过好几次,虽然不打孩子了,但是骂还是一句没少骂。”
民警对此也很无奈,他们该说的也说了,教育也教育了,结果人家还是这样。
他们也不能全天在人家楼下盯着,看看管辉是不是又在打骂孩子。
警方过去敲门,一连敲了好几次,屋子里的怒骂声才停了下来。
“谁啊!”凶狠的问话声,让阮明栖都惊了一下。
“物业。”民警显然很有经验了,知道说警察他们不会开门,立马接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墙之隔的门内传来了脚步声。
“快点开门,天天这么骂孩子,邻里邻居都投诉多少次了。”
民警故作一副等待不耐烦,抱怨的语气。
屋子里的人听到这话后,才打开了一条房门缝。
还没等屋里的人看到外面的情况,几个民警同时朝着门板撞去,直接把房门撞的重重磕在门边的鞋柜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你们干什么!”管辉被警方按住不能动弹,愤怒的大喊。
管辉的妻子单怡尖叫着:“警察打人了,救命啊!”
一时间场面混乱到极点。
房门大开的一瞬间,看到屋里的情况,阮明栖不禁觉得背后发凉。
反应过来后,立马冲过去,把用绳子吊起来,脸色都已经青紫的女孩儿放下来。
被放下的女孩儿浑身颤抖,身体凉的像冰块一样。
“爸爸妈妈我不敢偷懒了,我一定好好练习。”
“我会比姐姐跳舞跳的更好,你们别打我,别……”
被放下来的女孩儿嘴里还在不听的呢喃着,明显是意识不清了。
阮明栖检查了一下女孩儿的生命体征,立马抱着人往外冲:“孩子情况不太好,我先送她去医院,你们把人带回去,等我回来。”
顾不得许多,交代完事情后,阮明栖小跑着抱着人冲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