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圈外没有灯光, 漆黑一片的环境只能看到有人影攒动。

  两个黑影猫着腰,扒拉在竹栏杆边上,不停的向院子里张望。

  “他们到底是在里面找到了什么,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那我哪知道, 早知道会有这茬,就该把破房子给拆了,才不会有这么多的破烂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两人在竹栏外头张望了好一会儿,确定周围无人后就翻了进去。

  “干什么的!”

  突然一声呵斥传来, 已经进到围栏里头的两人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转身就要跑。

  脚下的泥土混合了鸡粪鸭粪, 又湿又滑还黏腻, 两个跑的着急,一个没注意脚下打滑, 其中一个人脸朝下就栽了下去。

  “哎呦!”

  另一个人摸黑看不到出口, 情急之下想要翻栏杆出去。

  “啊——”

  一个脚下踩空,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

  江序洲他们赶到的时候,光线一照射, 发现血顺竹签子已经流了大片。

  只见冉文乐呲牙咧嘴, 被挂在竹栏杆上, 顶端锋利的竹签子直接插进了大腿里, 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救命,救我啊!”

  几人赶忙将人弄下来, 腿上的贯穿伤很严重, 他们不敢随便动竹签子, 怕拔了一会儿血止不住,到时候没被扎死, 反倒是失血过多死了。

  阮明栖眼看情况不好,赶忙给唐风打电话,先让他过来做一个临时的伤口处理,随后在打120。

  为了以防万一,唐风出门是有带紧急医药箱的,看到冉文乐腿伤后,忍不住到吸一口冷气。

  冉文乐一个劲的在喊痛,冷汗已经附满了额头。

  腿上的疼痛让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剧烈挣扎,四个人险些都按不住他。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120救护车赶到,他们把已经痛晕过去的冉文乐送上了救护车。

  阮明栖长舒一口气,回头就看到江序洲正看着围栏里出神。

  “看什么呢?”阮明栖双手上沾满了冉文乐的血,看到江序洲还愣在原地,出声问道。

  与此同时,江序洲把手电筒的光往旁边晃了一下,手电筒光对准一根他们确定走的时候,围栏里没有到白色水管的位置:“他们很可能是来清理圈舍的。”

  阮明栖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们才勘察完土屋,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来清理现场,也许这里真的有对他们不利的东西在。

  土屋出了意外,程晋知道后立马抽了个人过来现场先盯着。

  阮明栖和江序洲摸黑再查了一遍现场的痕迹,确定冉文乐父子俩是在刚有所动作就被发现,并没有破坏到土屋里面的东西,算是松了口气。

  冉文乐的腿伤的不轻,跟个羊肉串似的被扎了个透。

  冉桂峰情况要好一些,头磕在地上磕出个鼓包来,检查过后有些轻微脑震荡。

  阮明栖他们处理完现场的事情,刚准备去医院,听说土屋这边出事的冉慧娴也赶了过来。

  看到她跟着程晋协调来看守现场的警察过来,阮明栖就感觉一阵头疼,冉慧娴这个“小尾巴”实在跟的他们太紧了。

  冉慧娴一个劲的在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有确定,阮明栖自然是什么都不能说。

  而不说的结果,就是冉慧娴跟他们跟的更紧了。

  ……

  林培鑫处理完连环车祸的事情后,回家换了套衣服就往丹林市赶来。

  给阮明栖来了电话,确定他的位置后,立马开着车过来。

  “这段时间怎么回事,老在医院碰面,可真够晦气的。”林培鑫带着口罩帽子,整张脸只有两个眼睛露出来。

  “谁说不是。”阮明栖一下就听出了林培鑫的声音,“你什么情况,包的像个粽子。”

  林培鑫拍拍江序洲,示意他和阮明栖给自己让个位置。

  明明阮明栖旁边还有很宽敞的位置,林培鑫偏要和江序洲挤一块。

  “别提了,昨晚在殡仪馆尸检,他们的新风空调坏了,一晚上开着门灌冷风,给我冻的人都傻了。”

  阮明栖笑了,怪不得林培鑫的鼻音这么重。

  “你这什么情况,听说有新发现?”林培鑫吃过药头晕的很,现在就想睡觉。

  “只能说是疑似血迹,具体情况还得等检测结果出来才清楚。”

  闻言,林培鑫往后一仰:“结果出来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哦。”

  江序洲眸色微动,谁说不是。

  若检测出来不是血迹,他们昨天算是白忙活一场,调查进度除了知道冉慧娴的姑姑可能死于人为车祸外,一无所获。

  毕竟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又没有立案,总不能因为魏宜军的一番话,把人给挖出来尸检。

  若是检测出来是血迹,继续往下调查,若常英的死真是一起命案,家庭悲剧更加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当天中午,阮明栖接到电话,他们在土屋里找到的痕迹被证实是人的血迹。

  原本正仰头打盹的林培鑫听到手机铃声就惊醒了,两人看着阮明栖的脸色,哪怕没有听到内容,都能猜个大概。

  林培鑫叹了口气:“我们有得折腾喽。”

  江序洲心情沉重:“常英已经被火化下葬了,如果真的有问题,没有办法再次进行尸检。”

  林培鑫眸色沉了许多,虽然他对自己师父的业务能力非常的信任,但看尸检报告和自己亲手尸检的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

  阮明栖挂断电话后,带着一个警察进了病房。

  过了好一会儿,就看到他们拿着两个物证袋从里面出来。

  虽然证实是血迹,但血迹的主人的身份并且确定。

  常英作为他们第一个怀疑人,提取冉文乐和冉桂峰的血液样本就是最快确定身份的方式。

  冉桂峰意识清醒后,感觉头疼腹痛,胃里各种不舒服,想吐又吐不出来。

  医生来检查过,确定他情况没有什么问题后,阮明栖他们进病房,准备对昨晚发生的事情进行询问。

  看到阮明栖他们进来时,冉桂峰突然瞪大眼睛,眼神里有着藏不住的惊恐。

  江序洲觉得他的反应未免太过奇怪了一些,因为他们发现了土房子里的事情,所以产生害怕的情绪。

  阮明栖开了录音笔,直接搬了张塑料凳子在冉桂峰的病床前坐下。

  “说说吧,昨晚拿着水管去猪圈干什么?”阮明栖问的直接,“你可别跟我说是大晚上想去给猪洗洗窝。”

  谁料,听到这话后,冉桂峰竟然真的顺着阮明栖的话给说了下去。

  “是,我们就是去清洗猪圈,算算日子都挺长时间没有打扫了,时间太长里面的环境脏臭,不打扫的话猪会生病。”

  阮明栖给他气笑了,还真敢顺着他的话说啊:“我们不来调查土屋,你就不去打扫?”

  冉桂峰有些紧张,不敢和阮明栖对视,只能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观察他的脸色。

  “确实是没想起来,不是故意的。”

  阮明栖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记性不好眼神还不好啊,看不到竹栏外面拉的警戒线?”

  冉桂峰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青了:“天……天太黑了,没看见。”

  要不是情况不合适,阮明栖真想给他睁眼说瞎话 的本事竖个大拇指。

  “我们在土屋里找到了可疑痕迹,经过检测,确定人的血迹,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冉桂峰脸色铁青,眼神躲闪:“血……我……我不知道。”

  阮明栖见他不肯说实话,又抛出了一个更为重磅的消息。

  “冉慧娴在八岁的时候,你父亲冉水良曾想利用她制造车祸,碰瓷过路车辆讹诈钱财,这件事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冉桂峰浑身一颤,猛然抬起头来,看着阮明栖的眼神充满惊恐。

  “我……我……”

  冉桂峰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在冉桂峰和冉文乐昏迷期间,阮明栖就设计车祸碰瓷的事情询问了冉慧娴。

  并且他当时没有直说是怎么一回事,而是用询问的方式,让冉慧娴说出为什么没有常英她早就死了

  冉慧娴在没有任何提示信息的情况下,所说的言论和他们在魏宜军家里听到的内容一致。

  为防止有“特殊”情况的出现,阮明栖还联系了还在村里的程晋。

  程晋立马协调人在村里进行走访,年纪稍微大一些的村民对冉水良的死,描述情况大差不离,一定程度加深了这件事的可信度。

  眼看阮明栖一副冷静的样子,冉桂峰最皮子动了动,闭上眼睛:“是。”

  阮明栖既然能调查到这件事,一定是找到了什么证据,又或者是自己那个不孝女跟她说了些什么。

  “不过没做成,我爸上山找他们的时候在山上把自己摔死了。”

  冉桂峰咬牙说道,反正这件事情不是自己做的,老爹又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再怎么算账都算不到自己头上,索性豁出去了。

  江序洲站在门边,旁听着冉桂峰说起当年冉水良想弄死冉慧娴换钱的事情,更加细节的描述让他恶心坏了。

  “现在的人怕事的很,虽然车子有保险,但撞了车和撞了人可是完全不一样的,万一撞出个好歹来,人死了也许要偿命,人没死面对的是一大笔医药费,相比起这两种后果,私了赔偿一笔钱已经是最简单的处理方式,他们才不会想着自己被讹钱了。”

  冉桂峰说的很现实,撞人后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大脑确实很难冷静下来思考。

  从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对当年的事情没有成功实现,保佑遗憾的态度。

  “那可是你女儿,你们怎么能下得去手?”阮明栖反问一句。

  冉桂峰愣了一下,眼中短暂出现了茫然:“我没做,我爸做的。”

  “再说了,他也是为了我们着想。”

  阮明栖堵了一下,显然他对此没有一点的反思。

  问话结束,阮明栖明显是憋着一口气。

  林培鑫更是直接开骂:“这家人都是魔鬼吧,把人命看成了什么,太自私了,对自己不利的话一句不说,全推到别人身上,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任凭他们再怎么骂都无济于事,他们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冉文乐还没醒,医院这边有协调过来的警察盯着,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阮明栖决定立马回村子。

  昨天的时间他们都耗在了冉家,还没去发现常英尸体的田埂看过。

  因为冉慧娴不断的往上闹着要复查,发现尸体的田埂周围还拉着警戒线。

  村民嫌那块地“不干净”,也都不靠近。

  三人来到田埂边往下看,从边缘到下面大约三米的高度,根据尸检报告来看,常英是从这边的石台阶上摔下去,掉到田埂里,摔伤了头。

  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援,受伤的情况下,被活活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