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看吧。”

  阮明栖说完, 和江序洲一起进了审讯室,留下林培鑫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 叫嚣了许久好不容易停歇下来的辛曼, 一瞬间又好像变成了被踩尾巴的猫,瞬间炸起毛来,看向阮明栖的眼神就好像是刀子一般。

  辛曼情绪激动的挣扎, 身体和座椅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原本坐在审讯室里的姚盼盼和另一名刑警快步上前将人按住, 这样的举动无疑加深了辛曼的怒火。

  “放开我!”

  从家里被带到市局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看着她微微凌乱的头发, 气急败坏的神情, 全然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温婉大气。

  眼看挣扎反抗没有任何效果,辛曼强忍怒气, 胸口剧烈起伏, 表情也有些僵硬。

  “阮警官, 我到底犯了什么罪,你要这么对待我。”

  面对她的疾言厉色, 阮明栖和江序洲则神情十分淡定。

  这个时候谁先急了, 就离心理防线崩盘不远了。

  两人坐下后, 阮明栖把带进来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放。

  “郑国涛在今天凌晨死在了百泰公司3楼的盥洗室。”阮明栖开门见山的甩出一句话。

  听到这个消息, 辛曼瞳孔微微扩大,嘴唇微微张开。

  愣神了一会儿后, 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下意识抿了抿唇, 想要抬手去捋一下额间凌乱的头发。

  因为座椅限制,手无法抬起来, 动作进行到一半,只能作罢。

  “他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辛曼对上阮明栖的眼睛。

  面对她的反问,阮明栖没有丝毫的意外:“昨天晚上郑国涛在十一点十五分时离开家里返回公司,并且持续待到了凌晨时分,在盥洗室里被淹死后,搬运到公司给他配发的出行车辆上,运送到三环附近的河道,伪造成车祸入水死亡。”

  “经过调查得知,郑国涛死亡前曾食用过加入致死计量的小龙虾。”阮明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辛曼的表情。

  “在小龙虾的餐盒中,找到了后勤组的备用钥匙。”

  话音刚落,辛曼顿时脸色骤变。

  “怎么会,不可能。”辛曼下意识脱口而出。

  坐在对面的阮明栖和江序洲清晰的捕捉到了这句话。

  两人眼神对视,江序洲眸色微动,阮明栖微低眼眸,瞬间会意。

  “后勤主管说了,存放公司配车的办公室钥匙除了他那里,只有你手里有。”

  “阮警官,你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杀人?”辛曼瞬间拔高了音量,仔细听可以明显听出她声音有些颤抖的。

  辛曼情绪有些激动:“昨天晚上案发时间我可都在家里,家里的阿姨可以为我作证,昨天晚上凌晨一点的时间我在家里起夜给孩子喂奶,她可是全程都看着的,我不可能出现在郑国涛的抛尸现场,更不可能去杀人!”

  阮明栖拿着对讲机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对讲机被放到桌面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我刚刚可没有说郑国涛的具体死亡时间点。”

  阮明栖唇角挂着一丝淡笑,可在这个时候不仅不会让人感觉到半分的和善,反倒让辛曼打了个寒颤。

  “我不是!”辛曼脸色唰一下就白了,“我不知道他是几点死的,我……我只是在说我自己昨晚在做什么。”

  “你不能因为这个钥匙就冤枉我,我没有杀人!”

  辛曼一遍遍再重复着自己没有杀人,眼神充满了恳切。

  “在你那边的车钥匙为什么会出现在郑国涛所食用的食物里?”阮明栖敛去笑容,沉声问道。

  辛曼表情十分犹豫,眉头紧皱:“我不知道,钥匙丢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是有人要陷害我。”

  “对,是有人要陷害我。”辛曼眼圈都红了,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狼狈。

  见她不见棺材不落泪,阮明栖深吸一口气。

  “百泰公司年底有项目清算,七天前你代表辛家股东去公司查阅账目,根据后勤主管供述,当时你是带了公司的所有办公室的备用钥匙一起去的公司,监控录像需要我们给你放一下吗?”

  阮明栖说完,辛曼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轻微颤抖起来。

  “根据监控录像显示,公司所有的备用钥匙都是在一个钥匙圈上,就这么巧合,只有那一把钥匙丢了?”

  辛曼脸色骤变:“不,我记错了,钥匙没丢,还在我家里。”

  面对她供词前后不一点情况,阮明栖也没有变脸,立马拿了手机打电话。

  手机通话是开着免提,等待接通的过程里,响起的忙音让辛曼紧张不已,根本不知阮明栖想要做什么。

  电话接通,去辛曼家调查的勘察人员那边没等阮明栖询问,就直接开口了:“队长,辛曼房间里的备用钥匙已经找到,其中有一把技术人员鉴定过了,是新配置的钥匙。”

  公放的声音传了出来,辛曼整个人都僵了。

  阮明栖抬头看着他,却是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新配置的钥匙是哪一根,可以确认吗?”

  “和在小龙虾盒子里找到的钥匙纹路一样,是后勤办公室的钥匙。”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阮明栖就把电话给挂了。

  阮明栖眼神平静的看着辛曼,紧接着说道:“我们在小龙虾盒子里找到的那把钥匙上提取到了指纹,跟从你这里取样到的指纹经过对比,指纹高度相似。”

  “钥匙只有两把,需要我再联系后勤主管询问你有没有和他拿钥匙去配置一把新钥匙吗?”

  阮明栖每说一句话,辛曼的脸色就白一分,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是因为什么原因,你突然想要配置一把新的后勤办公室的钥匙?”阮明栖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问道,“还只配置了这一把。”

  辛曼咬紧下唇,强忍情绪。

  “是因为预料到那把钥匙会丢,所以提前配置好的吗?”阮明栖说,“未卜先知的能力这么棒,可真让人羡慕啊。”

  听到这话,站在玻璃窗外旁听的林培鑫嘴角狂抽,可余光看到江序洲变了的脸色,又觉得好笑。

  江序洲来局里后,林培鑫就悄悄跟他说过,阮明栖的审讯经常不按套路出牌,有的时候欠的让人想揍他。

  就因为说话欠揍,他没少被封局“开小灶”提点,虽有收敛,但还是听的人牙紧,一整个检讨书警告。

  尽管已经有了预防针,骤然听到,还是挺刺激的。

  不过他们都能理解,一直都在被戏耍,给的都是错误的供词,把警方当做猴来耍,怎么可能一点脾气都没有。

  泥人都有三分气性,更别说本来就脾气不太好的阮明栖。

  此时辛曼看向阮明栖的眼神,恨不得冲上前来一口咬死他似的。

  偏偏辛曼又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要配置一根后勤办公室的备用钥匙。

  眼见辛曼怎么都不肯说实话,阮明栖倒也不着急,自顾自的说着。

  “在郑国涛的抛尸的车里,我们找到了吴方成的身份证。”

  阮明栖说:“能从吴方成案发现场拿走他身份证,只有可能是曾经出现在他死亡的第一案发现场的凶手。”

  “吴方成因车祸被火烧死时,人还活着。”阮明栖说,“吴方成的助理唐凤仪被捕后,承认是她在设计在吴方成失去行动能力后,设计了车祸,让他被大火烧死。”

  “并且我们在唐凤仪家中,搜到了一部手机,根据她的供述,这部手机一直都是吴方成所使用的备用号码,他长期使用这个号码对唐凤仪进行言语骚扰。”

  说着,阮明栖故意停顿了一下。

  “但在这部手机上,我们只找到了两种指纹,指纹的主人分别是你和唐凤仪。”

  阮明栖眼神紧盯辛曼:“吴方成是手机的主人,为什么在手机上没有他的指纹,反倒只有你和唐凤仪的指纹?”

  辛曼眼中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我……我丈夫的手机我拿过,留下指纹很正常。”

  说话间,辛曼根本不敢和阮明栖对视。

  阮明栖挑了挑眉:“那你们夫妻俩还挺讲究的,唐凤仪说她是在案发现场拿走的手机,吴方成都使用了这么多天,愣是没在手机上留下自己的指纹,反倒是你的指纹还留在上面。”

  “那个手机到底是吴方成使用的,还是你在使用的?”阮明栖沉声问道。

  在阮明栖问出这个问题后,辛曼心跳如擂鼓,越跳越快,仿佛心脏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一般。

  辛曼脸色明显发青:“是吴方成在用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指纹会在上面。”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辛曼这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证据都快甩脸上了,依旧嘴硬。

  “吴方成有生殖功能障碍,我们根据那部手机上的通讯号码做了排查,找到了给他治疗病症的老中医。”阮明栖说。

  “老中医说,吴方成只有前几次治病是本人和他联系,几个疗程的药吃下去没效果后,他就已经不信了,是他的太太一直和自己保持联系。”

  阮明栖微眯眼眸,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一直紧绷着情绪的辛曼彻底绷不住了。

  从一开始压低声音的抽泣,继而变成了失声痛哭。

  哭泣声越来越大,回荡在审讯室里,原本板着一张脸的姚盼盼的表情有些松动。

  审讯室里的几人就什么也没说,等待着辛曼发泄完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终于停了下来。

  辛曼一双眼睛通红,眼睛肿的像个核桃,被泪水打湿的发丝沾黏在脸颊上,像个快要碎了的娃娃。

  “吴方成临时从高速改道去了国道,是唐凤仪借我的名义让他更改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