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照片的一瞬间, 金生福的表情僵了一下,看起来非常的不自然:“我怎么知道是什么,照片上的人又不是我。”

  金生福说话时目光躲闪, 不敢和阮明栖对视, 声音都不自觉地越来越小,摆明了是在心虚。

  “我知道不是你,他们去了用你身份证信息登记的房间, 你要怎么解释?”阮明栖问的很直接。

  金生福低着头:“谁家还没个亲戚,老家农村来人了, 帮着在酒店开个房间也不违法吧。”

  阮明栖见他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家亲自挺多啊, 每天都有来看望你的人。”

  金生福强装淡定:“家族大, 很正常。”

  “报一下来探望你的亲戚信息。”阮明栖就这么看着他。

  金生福如芒在背, 没想到阮明栖会来这么一下:“我不记得,都不是什么非常亲近的亲戚。”

  “不是很亲近的亲戚你这么好心帮人开房间, 你挺热心啊。”阮明栖说, “你说不出来是吧, 没关系,我告诉你。”

  “也不说太远, 怕是你哪个亲缘关系比较远的亲戚, 记不住对方的名字, 两天前的, 这种不至于记不住吧。”

  阮明栖打开文件夹,纸张翻动的声音传来, 金生福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金生福紧张的后背都是冷汗, 头更是一下都不敢抬。

  若是他此刻抬起头来, 就会发现阮明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一刻都没有移开过, 将他的反应系数都看在眼里。

  “1月20日,金莱酒店1003房间,实际入住人是丰达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高扬,跟高扬一同入住酒店的女人叫江思娜,曾因从事颜色工作多次被治安管理大队拘留。”

  金生福喉咙滚了滚,脸色瞬间就变了。

  “1月21日,德耀酒店819房间,同样是用你身份证登记,实际入住人宝河集团财务总监秦星海,一同入住的女伴叫何贝莉,和江思娜一样,曾因从事颜色工作多次被治安管理大队拘留。”

  阮明栖翻动着林澄紧急查询出来的资料信息 :“你家亲戚实力挺厚啊,都是各个集团、公司的高管。”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金生福紧张的都开始结巴了。

  “治安管理大队那边来了消息,江思娜以及何贝莉等人在热火酒吧被查发现从事违法生意,据他们供述,你是他们的上家,为她们提供客源并进行抽成,这你要怎么解释。”

  阮明栖语气平静,看似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实则步步紧逼,用他们所调查到的证据一步步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他们诬陷我,我没有!”金生福紧张的不得了,双腿不自觉打颤。

  “你名下账户多笔千元不等的资金入账怎么解释,每天都有不同数量的千元资金入账。”阮明栖说“百泰集团给你的司机工资是按日结的?”

  “车开挺好啊,工资这么高。”

  正好好做着笔录警员听到这句话,差点一下没崩住笑出声来。

  他这该死的低笑点,莫名就被戳中。

  强忍笑意实在痛苦,桌面都在轻微的颤抖,最后被阮明栖一个眼神警告才瞬间收敛。

  在玻璃窗外观看情况的江序洲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唇角微扬。

  不得不说,阮明栖是懂怎么阴阳怪气的。

  “你不承认没关系,人员名单我们这里也都有,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叫来局里问问就清楚了。”

  阮明栖说完,当着金生福的面就给治安大队的负责人打去了电话:“兄弟,案子调查需要,你们昨晚在热火酒吧抓的人一会儿我让人过去接一下。”

  “行,你的人什么时候过来,我让他们准备一下。”

  “别!别!我说。”金生福彻底慌了,没想到阮明栖会这么干脆,“别叫他们来,我都说。”

  一旦江思娜他们被提过来审问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现在说他兴许还能落个主动认罪。

  可要是江思娜她们来了,就是证据确凿,还拒不承认。

  面对铁证,金生福无可狡辩。

  最终承认他出狱后由于没钱,且不适应“精打细算”,每一分钱都要考虑怎么花,并且无人看得起的情况,最终重操旧业。

  依靠他以前积攒下来的“人脉”,金生福生意发展的很快。

  他吸取上一次被抓的经验,这次做起了所谓的“高端”生意。

  “他们那些越有钱,身份地位越高的人,背地里都玩的很花,家里老婆再漂亮又怎么样,吃不到的东西,就是屎都觉得香。”

  金生福说:“他们那些人,偷吃都会很小心,做他们的生意也会放心很多,都是要脸的人,为了自己的面子会进行保密。”

  “吴方成也是你的客户。”虽然是疑问句,阮明栖的语气却没有半分的疑问。

  金生福点头:“是。”

  “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阮明栖问。

  金生福几乎想都不想,立马就报出了时间:“去年三月十五号。”

  “记得这么清楚?”

  也不怪阮明栖觉得奇怪,根据他们调查到的不完整信息,金生福的“客户”不少,正常情况下应该只能记得一个大致的时间段才对。

  “我在他们家做司机,我记得那时候他老婆刚医院检查确定怀孕,日子特殊记的要清楚一点。”金生福说,“吴方成那人看起来老实,实际上花花肠子特别多,但都不表现出来,属于蔫坏的类型。”

  “而且这人还有点变态嗜好,床品很不好,喜欢打人,我那些员工要不是看他给的多,都不爱接他的活。”

  一番话说完,审讯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金生福把该说的都说了,阮明栖却没有半点的轻松。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吴方成和金生福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矛盾,和车祸也没有联系的地方,这条线索等于又断了。

  阮明栖从审讯室里出来,正好对上江序洲的眼神。

  “除了再次证实吴方成人品不太行以外,线索又断了。”阮明栖深吸一口气,走到江序洲身边,头抵靠在他肩上。

  忙活了这么久,一次次看到希望,然后又收获失望,确实很折磨人。

  “调整一下,我跟你一起。”江序洲也没说什么安慰人的话,这个时候和阮明栖站在一起,比不痛不痒的安慰更有用。

  “跟着我们熬了这么久,今晚回去睡觉吧。”阮明栖也是真的累了,脑子转不动,办案子也不能生熬。

  江序洲点头:“好,我们回家。”

  专案组的成员大多都被阮明栖叫回去休息了,留下几个在局里值班,轮着休息。

  两人回家路上打包了外卖,阮明栖回家洗漱完直接到江序洲家里休息:“我今晚不回去了,在你这凑合一晚上。”

  江序洲:“……”

  就过两道门的路程,也真为难他凑合了。

  家里的猫猫狗狗许久没见他们,变得格外粘人。

  两人坐在客厅地板上,用茶几吃着打包的外卖,猫咪团在江序洲腿上睡着了,小金毛则是围着阮明栖指摇尾巴。

  “你的饭在那个盆子里,别老盯着我的。”阮明栖怕它一个不小心把餐碰倒了被烫到,一把给小金毛推远了。

  被推开的小金毛也不生气,还以为阮明栖在跟他玩游戏,又跑过来继续摇尾巴。

  “案子看起来线索很多,但非常的割裂,信息块都没有联系,总感觉哪不对劲。”

  吃饱喝足,阮明栖到底是放不下案子的情况,收拾完了外卖盒,抱着毛毯在和江序洲聊天。

  江序洲怕小奶猫冷,给它盖了小毯子,手有一下接着一下给它顺毛。

  “也许本身就是割裂的,我们一直在考虑多凶作案,但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可能,凶手是两支或者是两支以上的‘队伍’”

  这里的队伍并不是只多人构成的小队,而是多个阵营的意思。

  也许那个队伍只有一个人,但队伍多了,他们联合起来完成了这个案件发生,从而形成了现在他们所看到的“多保险”案发现场。

  阮明栖怔了一下,在他和江序洲现场重构的时候,分析出了案件很大可能是多凶作案。

  多凶作案可以通过现场这么多的情况进行分析,但其实是有矛盾的。

  “草丛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在有刀又有钝器的情况下,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吴方成,用刀又或者钝器多次击打头部,反倒是用再设计一个车祸这一种更为复杂的方式,我们一开始讨论过,但因为讨论不出结果且没有证据证实暂时搁置。”

  江序洲说:“ 草丛有痕迹的位置非常隐蔽,如果不是应副队意外的车祸很难被发现,吴方成失踪后,家属报警到警方寻找尸体是需要时间的,藏尸不比直接暴露在警方眼皮子底下要安全吗?”

  “第三点,车祸大火焚尸,大火会焚烧掉很多的证据不假,但也会让警方知道消息的更快,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江序洲的分析让阮明栖眉头紧皱,他们一开始入手调查案件,是从证据入手,说白了就是从警方的角度去推案件的情况。

  线索零碎明显推不下去了,在他们想着怎么找到突破口把所有的线索联系起来时,江序洲另辟蹊径,从凶手的思路去出发,角度虽另类,但无疑很开思路。

  “藏尸会有被找到暴露的危险,死亡时间、死亡原因以及尸源被确定,很多线索也会跟着出现。”阮明栖垂眸思索,“焚烧后的尸体因为炭化,很多线索会被大火烧掉,就例如刀子造成的,不伤及骨骼的伤痕。”

  江序洲:“也许,吴方成在第一案发现场后,留下了什么证据,是第二个队伍的凶手发现后,不想让警方知道的,所以安排了一个麻烦,且暴露快的车祸大火,干脆一把火都烧了,反倒对他们来说风险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