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数数得不错,下次别数了。”沈毅伸手一指,“你把旁边那蔬果扒开看看,下面有什么……”
窦彪手快,不等人说完话,他已经扒开了。
看着正躺在地上的另外三匹布,他弯腰拿了,垂着头,没有再说什么。
等他手脚利落的准备好东西,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他疑惑着过去开了门,一下子就被惊讶到了。
“大侄子,你怎么来了?”窦彪惊吓不小,一时间没有想起来陈景阳的名字,一声大侄子脱口而出。
陈景阳:“……”
他到底应还是不应?
“彪叔,我来找人是有件事儿想说。”陈景阳本来和窦彪也算不上特别熟悉,这会儿尴尬过后,便直接开口。
“出什么事儿?进来说。”窦彪侧身让了门。
陈景阳只想赶紧说完话,正想摇头,余光便瞥见屋里的人。
一时有些怔住了。
“进来吧。”沈毅扬起笑容,朝他招招手。
他的笑容太过熟悉,让陈景阳有些恍惚。
他虽是借尸还魂,但他是有原身记忆的。
记忆中,只有一个人这么温柔的对他笑过。
原身的母亲,那是一个极其温柔美丽的人。
陈景阳找不到更多的词来形容,只知道,温柔二字,可以概括全部。
现在,时隔多年,他仿佛又看到了记忆中那个温柔的人。
“你……”陈景阳一开口才发现,他喉咙干涩,竟震惊得说不出来话。
“我也很意外,竟然突然就和你见面了。”沈毅低叹一声,“我做了那么些年的准备,没想到还没踏出这一步……”
便已叫他如了愿。
陈景阳的面容其实是不像他母亲的,但是他的眉眼很像。
以前的他因为没有玩伴,终日一个人,所以他的眉眼一眼看去就锋利,尤其是那眼神,叫人一看就心惊。
但自从他和夏允生活了这么些时日,早先的冷意已经消失不见,既然不笑,也不会有之前吓人。
尤其是他和夏允在一起时,那温和下来的眉眼,竟和沈毅有五分相似。
“你该叫我一声舅舅。”沈毅说完,看着陈景阳,眼里带着期许。
陈景阳看着他,没能叫出口。
他虽然看他熟悉,但是他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为什么叫他舅舅?他和他母亲是兄妹么?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
他阿爹知道么?他阿娘……
陈景阳转头看向一旁的窦彪,“你们是不是应该给个解释?”
窦彪看着他,一脸的为难纠结,最后他梗着脖子对沈毅道:“你自己说。”
他这些年为了照顾他们家,假装与陈大伟拜把子,实则辈分都搞错了。
要不是为了沈毅,他也不会在这里。
现在这些破事终于挑明了,他可不想还让他来受罪。
沈毅笑了笑,点头应下。
陈景阳也不客气,自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还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到了现在,他的事情反而没有那么着急了。
等人把故事说完,他再来说他的来意。
沈毅是从他小时候说起的。
那时候,他们家在逃荒路上遭人惦记,遭了匪患抢劫,家里的人几乎都死了,只剩他和他妹妹。
沈毅当时为了引开人,提出分开跑,恰巧他妹妹也是这样想的,然后他们分散了。
却又幸运的都活了下来。
他妹妹到了安阳村,被陈大伟所救,安家在这里。
沈毅则是被窦彪所救,但当年他受伤严重,一双腿没办法好了。
他想一死了之,但又想知道他妹妹是否安好,所以便求窦彪帮他寻人。
窦彪与他,是从小相识的,窦彪对他有意,也心疼他,让他答应他只要好好活着,便帮他找人。
之后就找到了这里。
但见到人之后,沈毅反而怕他妹妹愧疚,不敢去见她。
之后窦彪家里出事,两人又离开了一遭。
再回来时,他妹妹已经没了。
沈毅愧疚难当,差点一死了之,要不是窦彪拉着。
总之就是一个苦情悲剧,然后沈毅处于愧疚,更加不敢去见他妹妹,和他妹妹的儿子,也就是陈景阳。
又听说他们过得不好,便暗中接济,让窦彪做中间人,一直到现在,陈景阳突然上门,突然见面,他才发现,他这些年的郁郁寡欢,到底是为了什么。
逝去的人已经不在,活着的人不应该好好活着吗?
沈毅才见陈景阳第一面,便从他身上看到了这般活力。
一下子就想通了。
陈景阳听完故事,之觉得无语。
先前不知道怎么说,现在更加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按照他的意思给他解释了,那他也该说说自己的来意了。
陈景阳心里正想着措辞,猝不及防又听沈毅开口道:“我知你不愿原谅我,我也不强求……”
说着,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陈景阳刚想好怎么说,就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先摇了头。
“我没有。”陈景阳无奈道:“舅舅,话说开就行,哪有那么隔夜仇。”
“而且,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才是应该感谢您,要不是您和彪叔这些年的照拂,我怕是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陈景阳见沈毅又要开口说话,急忙转移话题,“我这次来,是真的有要紧的事情。”
“我这几日老是做梦,梦见未来几月白雪一片,雪积得很厚都不见停,心里慌乱。”
“一时没了主意,便同我夫郎说了说,偏偏他也说他梦见了这样的场景,我心慌慌的找了陈叔……村长,才知道村里大半的人都做了这个梦。”
陈景阳按照他和村里说的方式,加上系统无微的侵入记忆,给窦彪和沈毅也洗了洗脑。
随着他说的这些话,他们的记忆深处也像是有这样的画面。
两人对视一眼,不确定的说,“我好像也梦见过?”
但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只是梦而已。
陈景阳闻言,面色更加凝重。
“看来这件事是真的。”陈景阳胡乱扯了一通鬼神之说,之后便道:“我们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相信了的,因此在准备买东西预防。”
“彪叔,你不妨也早做些准备,冬日寒冷,怕是不好熬过去。”陈景阳一番郑重的话,把两人也搞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