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的一晚眨眼而过。
隔日一早, 席荆人正在洗手间刷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他迟疑地关掉水龙头,含着牙刷走到门口。门一开, 季时余站在门口。
席荆感到意外,含糊地说:“你怎么来了?”
季时余提起手里的袋子:“给你送早餐?”
席荆:“嗯?你在买的?”
季时余虽然没太听清席荆的话,但是能猜个七七八八,“不是买的, 我妈做的包子,很好吃, 特地给你和冯叔带点尝尝。”
席荆眼睛一亮, 目光锁在了袋子上,身子不自觉向前探, 嗅了嗅包子的味道,感叹道:“香。”
季时余笑着说:“馋猫。”
席荆挑了下眉, 转头跑回洗手间,用最快速度完成洗漱, 随后迅速坐到餐桌旁。
季时余已经将包子装盘,又在厨房烧了一锅番茄鸡蛋汤。
席荆疑惑:“番茄哪来的?”
季时余:“从家带的。”
席荆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人怎么连吃带拿?”
季时余:“这有什么?都是自己家的。”
席荆:“倒也是。”
季时余:“冯叔呢?”
席荆:“还在睡。”
季时余:“几点睡的?”
席荆想了想:“大概十点多。”
季时余:“也七个多小时了。”
席荆:“嗯。我再吃一个,其他的放到锅里,等他起来自己会吃的。”
季时余:“那就好。”
席荆一口气吃了三个包子,直接撑到打嗝,吃完还不忘夸赞:“好吃。”
季时余伸手抹掉席荆嘴角的葱花,说:“好吃就好。”
擦嘴的工夫, 席荆手机突然响了。
季时余:“这么早谁打电话?”
席荆看了一眼:“老顾。”说着接通电话, “老顾, 有事?”
顾睿识:“在哪儿?”
席荆:“家。怎么了?”
顾睿识:“来警局直接来找我。”
席荆:“有发现?”
顾睿识:“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你来了再说。”
席荆:“行, 马上。”
季时余见席荆挂了电话:“法医有发现?”
席荆:“电话里没说。”
季时余:“那走吧!”
两人开车赶到市局,直奔法医办公室。
“老顾。”席荆的声音响彻在走廊里。
顾睿识坐在椅子上听到声无奈摇摇头,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了大门。
席荆见到人,兴奋道:“哟,这是迎接我?”
顾睿识白了一眼:“你脸真大。”
席荆嘿嘿笑了两声,但也仅两声,随后露出一张严肃脸:“发现什么了?”
顾睿识没回答,而是将目光看向席荆身后人,疑惑道:“你们俩一起来的?”
季时余礼貌打招呼:“顾法医好。”
顾睿识点点头。
席荆回头看了一眼:“嗯,有什么问题?”
顾睿识摇头,无意地说:“没什么。觉得挺神奇的,总能看着你和他在一起。”
席荆解释道:“我们是partner,懂不懂?”
顾睿识鄙视道:“就你懂英文,还partner。”说着,带两人走进解剖室:“我熬夜拼完了两具尸体。”
席荆抬头对上顾睿识的眼睛,红血丝充满了双眼,“一宿没睡?”
顾睿识:“一会儿去睡,先说案子。两名死者生前都遭受过严重的虐待,你们发来的照片我也看过了,基本一致。”
席荆:“所以你的意思是凶手在实施暴力和虐待后进行了拍摄?”
顾睿识:“是,但也不是。”
席荆不解:“什么意思?”
顾睿识:“照片中拍摄的时间可能是施虐中间,因为尸体受损的状况远比照片里更严重。”
季时余好奇:“受损更严重?能有多严重?”
顾睿识:“全身皮肤有灼伤抽打的痕迹,骨头全部碎裂,没有一个块儿好地方。”
席荆:“死因是什么?折磨到失血过多死亡?”
顾睿识:“根据目前的实践折磨到痛不欲生是肯定的,但致命一击应该是头骨碎裂。我想是凶手用利器砸的。”
席荆呼了一口气:“这么狠吗?”
顾睿识“嗯”了一声:“特别狠。”
季时余:“比过去还狠。”
顾睿识:“你说的过去是指陈应?”
季时余点头:“是,我查看过之前的尸检报告,虽然有被砍掉四肢,但尸体受损程度远远不如这两具尸体。”
顾睿识:“没错。”
席荆疑惑:“这是为什么?”
顾睿识:“我也很少见到损害这么严重的尸体了。”
席荆想了下,问:“所有的尸体都找全了吗?”
顾睿识:“尸体都找到了,但少了一个器官。”
席荆眼睛一瞪,震惊道:“器官?什么器官?”
顾睿识:“两个尸体都缺了心脏。”
席荆大感不妙:“心脏?怎么会缺了心脏?”
顾睿识:“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是死后被挖的。”顺手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席荆看着破碎的两人,终是无法直视,挥挥手,“盖上吧!”
顾睿识看向季时余:“你还想看看不?”
季时余摇摇头:“不用了。”
顾睿识耸耸肩,又盖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席荆一路深思。他想不通凶手所作所为的目的。
虐待,折磨,一击毙命。
死后被挖心脏,而心脏现在又去向不明。
猜不透。
回到办公室,席荆将尸检的结果说给其他人听。
奚琳琳倒吸一口气:“砸头挖心?这是有多恨啊!”
傅有:“确实。比陈应还狠。”
盛良策:“那能确定是同一人所为吗?”
许学真:“目前无法确定,虽然都是折磨虐待,但是程度不同手法也有变化。就从分尸来说,这两个更碎,而且他还分了很多地方。”
席荆:“我也觉得很反常,可是目前为止我们的调查并没有找到什么和这两个人有仇的嫌疑人。”
蒋昔:“嫌疑人没找到,但是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席荆:“什么?”
蒋昔:“女孩尸体发现前一天晚上,两名男性受害者有过频繁联系。”
席荆:“频繁联系?什么时间?”
蒋昔:“晚上十一点半到凌晨一点这个时间段。”
奚琳琳觉得奇怪:“不是,这么重要的信息,之前怎么没查到?”
蒋昔:“之前只查了墓园登记的手机号,并没有查到他们有联系。现在是发现了他们有别的电话号。”
季时余:“对外无联系倒是不奇怪。”
席荆眉头紧锁,直觉告诉他这事没那么简单:“你们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很奇怪吗?两个人当晚联系了那么久为了什么事?”
傅有:“时间是有点巧合。”
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个晚上,那个晚上仿佛是个秘密花园,怎么都挖不完。
席荆:“他们只有那个晚上联系了吗?”
蒋昔:“并不只是那个晚上,在过去的半年里他们都一直有联系,另外还通过他俩这个小号查到了他们经常出入一些高级会所。还有,我查到庄翰池的财务状况不太好。”
席荆:“多不好?”
蒋昔:“入不敷出,每个月的工资到账都是第一时间取走。加上他和孟汾的聊天记录,两人可能涉及赌博。”
奚琳琳嫌弃道:“俩赌狗?”
盛良策:“那会不会是欠钱不还,债主找上门?”
席荆:“不会。人留着才会有钱,所以债主一般只是要钱,并不会轻易要命。一定还有什么被我们忽略了。”
仅仅几分钟的安静,蒋昔盯着自己电脑的脸色越来越难,“你们过来看。”
几人围了过来,目光看向蒋昔的屏幕。
“这什么情况?谁干的?”许学真怒火中烧,不可自控地吼了出来。
蒋昔:“不知道。”
席荆也被刷屏的新闻报道震惊。
之前的照片只有鹰眼一个公众号在发,所以知道的人有限,大家也只当一乐,可现在各路媒体蜂拥而至,齐刷刷报道了两具碎尸案。
照片,文字,群民热议,挡都挡不住。几分钟的时间,各种真相传遍网络,舆情彻底时空。
盛良策一张张浏览了照片:“这些照片不是我们的。”
许学真:“什么?”
盛良策:“这些照片不是警方的。我看过我们所有现场拍回来的照片,媒体发布的这些照片和我们的不一样。”
席荆:“你确定?”
盛良策笃定:“嗯。”
许学真陷入了迷糊,“什么意思?凶手这回不发照片给鹰眼了?”
蒋昔:“目前还不知道照片哪来的。我也正在和媒体取得联系。有几家的反馈是看到了网上才报道的,源头还在确定。”
奚琳琳难以理解:“如果是凶手他怎么会突然转换方式?换人报道?不满鹰眼吗?”
傅有:“不满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上一次就可以换一个媒体,而且这一次还是数家并发。很明显他的目的和过去两次不一样。”
盛良策:“会不会不是凶手干的?”
傅有:“不是凶手又会是谁有照片?”
是不按套路出牌,还是另有其人?
旧案部的人都给不出准确的答案。
席荆入刑警队以来,从没有遇到过这样让他一点头绪都摸不着的案子。
从头到尾就一个感觉,被人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