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又只剩下了一个人。
吱呀一声轻响,颜温尘一脚踏到了门外,恰好撞上靳殇冗看过来的目光。
四周更显安静,颜温尘沉默了片刻,收回了自己的脚,犹豫都不肯犹豫一下,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只是他们的担心好像没什么用。
靳殇冗并没有什么动作,像是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旁人同他身处同一方天地,却连他的喜怒都猜不透。
枫彦来过一趟,没有久待。
他走后没多久,听京城里传来消息,说圣上终于回宫了。
又过了几天,圣上封了后,暴君大婚,格外盛大。
京城热闹非凡,红色铺天盖地的从京城延绵到四面八方。
夜色布满天空的时候,红灯争先恐后地亮了起来,漫天灯火齐聚,不知在张扬些什么。
丞相府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半点喜色。
祈临渊眯了眯眼,自从那所谓的圣上回宫以后,他去看过一次。
不用多测试些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不是靳殇冗。
容貌像了个十成十,瞳色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像极了那人的那双黑眸,身形也好,性子也罢,都难找出差错,只是像终究只是像而已,回来的不是那个人。
还不等祈临渊准备做些什么,圣上回宫三个月以后,皇后有孕了。
关于暴君的谈资多了许多,靳殇冗的日子却风平浪静的有些无趣。
日色晴朗,稍有微风,白云淡淡,岁月平悠。
湖水泛着蓝色,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染了天的颜色,木桥精巧,窄窄的多了些柔情,一人过宽敞,两个人就有些拥挤了。
靳殇冗立在栏杆旁,上身倾出了慵懒的弧度,手臂放在栏杆上借了点力,不知他在这里待了多久,凤眸轻抬,落入了些琉璃光影。
起身将手中的鱼食尽数丢进了水里。
湖中泛起点点波澜,几尾小鱼朝鱼食落下地方游来。
靳殇冗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日子过的,好像格外的慢了些。
等他下了桥,影上前一步汇报了京城的动向。
靳殇冗听完后随意摆了摆手,让他下离开了。
薄唇轻扬出一抹笑意,黑眸中却平静无风。
云州城离京城这条路太长,可是对他来说却又有点短。
来了几天,也不过是无所事事的待着,有些事情总要等,难免会让人失了兴致。
商沉先前查的事情没用几天就摸清楚了,京城里流了些血,干净了不少。
靳殇冗没有过多干涉的打算。
云州城颇有些特殊,茫茫之中满是变数。
就像在皇宫里,雪知和墨岑的灵力伤不到他一般,在这里,他的武功比起那些有修为的,颇有些逊色,只是能胜过他的人也不多。
要不然,他来这里待不了多久,估计就没命了。
几界并存,有着自己独特的天地法则,谁都不会例外,做不了特殊的存在。
京城渐渐安静了下来,他交代给雪知的事情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完成了。
那清清冷冷的仙人难得出了那仙气飘渺的宫殿,却还是下不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坛。
走了没几步,靳殇冗就到了雪知的门前,抬手轻推了一下,全然没有敲门的自觉。
房间内有白烟缭绕,稍稍模糊了那人的眉眼,琉璃色的眸子不染温度,也沾不上情绪,干干净净的,映出了来人的影子。
雪知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面前的棋盘,将手中捻着的黑色棋子放进了它原本待着的盒子里,将盒子拿到了对面。
靳殇冗随意捻起了一颗,原本凶险的棋局一瞬间成了死局。
雪知抬眼看他,这人向来有一指定乾坤的实力,也从来都懒得收敛。
只是没由来的,他能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心情不好。
稍稍思索了片刻,他将手中捻着的棋子扔到了一旁,指尖轻点桌面,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抬手推到了靳殇冗面前。
靳殇冗抬眼暼了一眼,“什么?”
“送你的。”
靳殇冗将盒子拿到了手里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颗黑色的丹药。
“毒药?”
雪知整理棋子的动作一顿,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洗髓的。”
靳殇冗眯了眯眼,将盒子盖上。
“云州城虽有些特殊,但灵气也算充足,你先前虽未接触,若花点时间洗髓,不过两日便可引气入体。”
雪知见他将盒子盖上,就知道了靳殇冗没有要用的打算,只是还是将丹药的用途说了说。
靳殇冗扬唇笑了笑,单手撑着脑袋看他,“半年的时间,你觉得我能练到什么修为?比我现在强一些?这么说来,我天生就是修炼的天才?”
“修为不是岁月累积出来的,你入了天地几分,就调得动多少天地为刃,和内力不一样,各有各的优劣,至于天才,我也不知。”
雪知说话向来不急不缓的,总带着些认真的意味。
靳殇冗将盒子推回到了雪知面前,“倒是可惜了,我没什么兴趣。”
雪知垂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靳殇冗。
靳殇冗弯眼,任凭着他打量,“先前闭关,可算出来些什么东西?”
雪知将盒子收了起来,将棋盘摆回了原位,“没什么。”
靳殇冗随意拨动了几颗棋子,棋局瞬间多了些生气。
“这云州城,有你要的东西。”
靳殇冗轻笑了笑,神色没变,只是他明明没有要找的东西,“难取?”
靳殇冗说话的同时又落下了一枚棋子,雪知看着棋局,没有抬头。
“不难。”
靳殇冗没有接话,凤眸轻垂,漫不经心地在雪知后面又落下了一子。
本就没有专心对弈的人,这棋局自然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墨岑在云州城?”
“嗯。”
“可我不曾准备去找他。”
雪知薄唇轻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琉璃色的眸子中干干净净,那点一闪而过疑惑也被人轻易捕捉了。
靳殇冗弯了弯眼,他大概知道雪知是怎么得出的结论了。
他这几日因为日子无趣,心情不爽,雪知把他心情不顺的原因归到墨岑身上了。
可是对他而言,不至于,一个留不住的人,再见也就随缘分,逆天改命的事情呐,他向来懒得干。
“你知道那什么神女的宫殿在哪儿吗?”
“南面。”
“国师大人不去看看?”
雪知抬眼看了靳殇冗一眼,他的银发在几界中都找不出第二个,也变不成其他颜色。
即使他鲜少出门,见过他的人不多,每次出门没有敢堵着他的人,但是那跪满道路两旁的人群,总让他觉得还是少出门的好。
至于那什么神女,也不值得让他去看看。
靳殇冗看出了他的顾虑,扬了扬唇,“我们晚上行动,雪知的头发还会发光不成?”
子夜将过,空荡荡的街道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月光撒落,银发似玉般柔滑,沾染了点点亮光。
靳殇冗暼了一眼,又慢慢悠悠的收回了目光。
雪知有些不自在的敛了敛眉,最后也没说什么。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自顾自的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了件斗篷出来。
靳殇冗的轻功优越,倘若是有什么急事,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
像这样有闲心喊上个人的情况,不多,只是每次都是不紧不慢的,像是寻了个时间散步而已。
先前他一直待在算尘殿,曾在不经意间见过几次。
皇宫的路不长,跟在他身后的人也没怎么变过。
商沉或许自己都不记得了。
靳殇冗走出了几步,回头才见某人还没有跟上。
“怎么,国师比我这个做皇帝的都要心系天下?这么样的天色还在想着社稷苍生?”
雪知回过神来看他,迈步跟了上去。
夜间有少许的风,路上的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只是路也没有很长,临近那神女待着的地方的时候,靳殇冗眯了眯眼,他耳力不错,听的到不远处的脚步声。
却没有要躲开的准备。
若事事都亲力亲为,他何必多带个人添个靶子?
脚步声渐近,雪知指尖轻动,光影轻闪,一道透明的屏障立在了他们前面,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靳殇冗懒洋洋地抬了抬眼,有两个人从他们面前经过,还不忘谈论些闲话。
“那暴君不知道皇后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这哪能让他知道啊,不然那皇后现在还能活的好好的?”
“你说的倒像是听过见过似的。”
“现在你出去问问谁不知道,还用我亲眼去看?”
两个人渐行渐远,像是还在争执些什么。
等那两个人终于没了人影,雪知撤了屏障。
靳殇冗没事人一般,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之前暗已经摸清楚了这里的地形,还画的幅地图给他,所以轻而易举的到了一个暗道。
雪知几天前来的时候,京城还一片太平,如今热闹成这样,还真是一刻都不肯让人停歇。
靳殇冗七拐八拐的避开了巡逻的人,层层的机关凶险,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雪知轻飘飘的暼了一眼,抬手让一片狼藉的地方恢复了原样。
两个人到了一个类似于地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