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倒计时

  床上的少年看着几近崩溃的祝无畔,眼里流露出迷茫。

  门铃声因为祝思渺耐心耗尽已经变成‘哐哐’的砸门声,祝无畔浑身上下因为这声音为之一抖, “快——躲进柜子里去!”

  “什么?”

  容渚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不有分说地一把推进柜子里。

  下一刻,柜门关上,视线一片漆黑。

  容渚:…。。

  祝无畔做贼心虚,不敢把门完全打开,半掩不掩地推开一条缝,探出半颗脑袋问老姐大清早的有何贵干。

  “哟,挡着干啥?房间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我看不得的?”

  房门外的人一语成谶,房门内的人已经后背都是冷汗了。

  祝无畔本来还想挣扎一下,只是从小到大他张嘴祝思渺就知道喂水,捂肚子祝思渺下一步就投食,现在一副忍不住咽口水还目光闪躲的样子明显就是有鬼。

  祝思渺横眉一挑, “你小子,家里有小孩子难道还敢乱来?”

  不容他做任何解释,女人一掌推开房门。

  四目扫射之后,狐疑地望向嫌疑人, “人呢?”

  “什么人?”

  祝无畔额头的汗水都要流到下巴了,尽量克制住自己不住望卧室瞟的目光。

  “还能有什么人?”祝思渺冷哼一声, “我是问你捡回来的那个孩子现在在哪?”

  语毕还扬了扬手上的大包小包。

  吃喝用品应有尽有。

  这下,祝无畔彻底哑然,心想老姐你终究还是晚来一步…。。

  人家现在已经手长脚长,再蹿一蹿估计比你弟弟还高了。

  只能硬生生编出个理由, “本来就是朋友的小孩,昨晚刚被接走。”

  “哦?”

  祝思渺眯了眯眼,一记凝视扫来,祝无畔绷紧了脊背。

  不会吧不会吧,自己的理由绝佳,祝思渺没理由不相信吧!

  再说,事实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难道不是好事一件吗?

  怎么还是一脸‘信了你就有鬼’的表情。

  俩人互相对视,气氛剑拔弩张,就在祝无畔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祝思渺首先鸣金收兵,

  “这样啊,挺好。”

  青年有些吃惊,更多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扔下口袋之后,祝思渺高跟鞋转了个方向, “可惜这些东西了,你回头帮我捐掉。”

  祝无畔满口答应,目送她离开。

  关门声响起,等高跟鞋踢踢踏踏的声音也消失之后,祝无畔才终于觉得自己彻底活了过来。

  听见动静的人也从衣柜里大步走出。

  祝无畔:…。。

  突然想起一个自己变成海獭之前每每听到都会翻白眼的词——出柜。

  现在,容渚气定神闲将这个词物理意义上呈现出来。

  很快,祝无畔发现更要命的一点,少年的身体一夜拔高,结实修长的骨骼和肌肉将之前明显宽松的衣物撑得不伦不类,他清了清嗓子,从衣柜里翻出几件尺码偏小的递给对方,

  “先…。。先把衣服换上吧。”

  特别是逼仄紧绷的下。半。身…。。祝无畔迅速转身,脸都要红透了。

  一边试图用手背给脸降温,一边狠狠唾弃自己:

  要点脸吧!

  再怎么一夜长大,他只是个少年啊!!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耳朵好红。”

  这种释放着某种亲密信号的话……少年版的容渚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祝无畔顿了几秒,然后飞快回头, “你回来啦。”

  这才意识都容渚不声不响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现在靠得太近,祝无畔沉浸在熟悉的柑橘调洗衣液味道中,任由对方借着一双清亮亮的少年眼睛近乎赤。裸。裸地打量自己。

  就在名为理智的那根线无限接近于临界点,将断未断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

  祝思渺杀了个回马枪。

  “我刚刚听见其他人的动静了,祝无畔你要是现在开门我还能给你一分钟的解释时间!”

  挣脱揽在腰上的手臂,青年欲哭无泪。

  容渚蹙眉。

  祝无畔接下来的一系列卑微操作很快印证了容渚的猜想,只见青年通过猫眼一边观察一边往外面喊话, “祝思渺,你说话算话,一定要好好听我解释啊!”

  “行,不管你房间里藏的是个妖魔鬼怪还是之前那个小白脸医生,现在开门一切都还来得及。”

  容渚:?!

  眉头皱得更深。

  祝无畔开门开得小心翼翼,怎料祝思渺直接大力踹开。

  预想中的辩解时间并没有到来,祝思渺的目光直接越过他汇聚到身后的高挑少年身上,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有些缺氧, “祝无畔你能耐了是吧,这…。。这孩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姐,你听我解释。”

  “解释等于掩饰,看他这副样子还在读书吧,祝无畔啊祝无畔可真有你的!”

  头顶一口大锅,祝无畔:……

  容渚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祝思渺以看受害人的目光注视着,甚至痛心疾首地问, “高几了?今天周六,不需要上补习班吗?”

  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上她弟弟这艘贼船。

  祝无畔没有反应过来,容渚率先开口, “我不上补习班。”

  祝思渺挑眉,怎么?还是个学霸?

  好生生的白菜被猪拱啊!

  “不需要上补习班,联邦每次考试我都名列前茅。”

  不知道为什么,祝无畔总觉容渚的语气一点也不见紧张,甚至有些炫耀的成分。

  倒是当姐姐的先反应过来, “联邦,什么联邦,你是说联考吧?”

  眼见容渚张口又要实话实话,祝无畔快步上前将他的嘴巴捂住,心虚地点头, “对对对,就是联考,你想的没错。”

  祝思渺:……。

  看他的眼神更像在看变态。

  “小畔啊。”

  这下,祝无畔彻底被吓到,一般祝思渺直呼他小名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事情严重程度已经超过心理预期。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祝思渺像是憋了一口气,既没有直接开骂也没有动手打人,只是无奈地看了二人一眼,目光复杂。

  “你也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自己很清楚。”

  祝无畔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也不敢造次。

  眼睁睁看着祝思渺一脸幽深地望过来,然后低叹了口气……

  送走祝思渺之后,祝无畔整个人犹如泄气的气球一样整个瘫在沙发上。

  容渚问, “你不担心她再回来?”

  “不会了。”

  以他对祝思渺的解,最后那个眼神显然是最后的妥协,就差没把‘好自为之’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祝无畔就着四仰八叉的角度仰视容渚, “没有吓到你吧。”

  容渚坐到他身旁,明明身高并不处于优势,仍有一种沉稳从容的气场。

  他将祝无畔的头揽进怀里,眸色深得像是要将人吸进去, “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都不在意,你知道的。”

  从海底到陆地,历经分离和重逢,他和怀里这个人的羁绊并不是单凭几句话就能斩断的。

  ……。哪怕是人类的亲姐姐。

  这个结结实实的来自容渚的怀抱,让祝无畔怀念无比,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颈侧的湿润呼吸。

  忍不住回搂住对方,视线不知不觉就停滞在对方的嘴唇上。

  气氛使然,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祝无畔狠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率先打住。

  容渚:?

  “要不你再去睡一觉?”

  容渚:?

  “说不定醒来之后就成年了。”

  终于,祝无畔将心中所想全盘拖出,哪怕自己对这人的思念已经泛滥成灾,但对着这张过于稚嫩……的脸蛋,总有一种老牛啃嫩草的感觉。

  虽然,容渚的实际年龄比自己更大。

  容渚表情隐忍,仔细一想,竟做出有些认可的表情, “也是,到底还是便宜了这小子。”

  再次嘱咐自己不在时候,没必要再惯着这副身体。

  这副一脸正经的嫌弃看得祝无畔直接无语。

  感情世界上真的有人发起疯来,连自己都醋。

  他甚至怀疑这一老一小再这么割裂下去,连自己都会变得精神不正常。

  像是冥冥中注定似的,容渚的脑袋轻微一歪。

  祝无畔:!!

  飞快地从容渚怀里挣开。

  总结前两次的经验,不难发现这是身体里另外一副灵魂觉醒的前兆。

  果然,少年环顾四周,对于自己怀里残留的余温感到十分不解。

  等他低下头,注意到身上的衣物时,直接愣住。

  半响才发出疑惑的声音, “你给我换衣服了?”

  孩子,明明是你自己换的,只是事实情况有点惊悚。

  祝无畔实在不忍心吓到少年,要是有心理阴影什么的,不更得不偿失?

  一咬牙, “是的,衣柜里正好有一些合身的,顺手就给你换上了。”

  “哦。”

  可能是不怎么自在,少年明显慌张地低下头。

  但很快抬头,发出艰涩的声音, “不,你在说谎!”

  祝无畔:?

  只见容渚掀开衣摆,露出裤头——

  祝无畔:!!

  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不正经?!

  直到容渚掏出裤腰上那个形状诡异得和八爪鱼骨折有一拼的结,

  “这个结,你打不出来。”分明是自己的专属手法。

  祝无畔点头:确实,太丑了。

  后知后觉:!!!

  掀开眼皮一看,果然,明明还是少年之姿,容渚却隐隐有些上位者的威严。

  用他青涩的嗓音问道,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