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陪你吧

  一声调侃之后,祝无畔干杵着,把诧异都写在脸上。

  容渚像是比他先一步猜到医生的真实身份廉周,脸色却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口吻依然冷冰冰的, “所以他身上的事也是你搞的鬼?”

  指的是祝无畔治愈能力突然失效的事情。

  “喂!怎么和你们的大恩人说话呢,没有我的话你早就被丢进暗河里了,鬼知道现在在哪儿飘着呢。”

  廉周不再哑着嗓子,恢复以往的活泼。

  心里的大石头卸下,祝无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释重负,他也有些好奇, “难道是你给我注射的药物有问题?”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廉周打了个响指, “变聪明了嘛。”

  答案容渚自然也能想到,只是他神色再次变得晦涩不明,冷眼看向廉周, “我之前交代过你的话全忘了?”

  刚刚还眉飞色舞的廉周一阵心虚。

  祝无畔因为瞬间冷却的氛围莫名其妙,廉周冷不丁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我实在没忍住。”

  祝无畔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回事?”

  廉周被他们两双眼睛看着,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自己也纳闷好好的救人怎么转眼就变成了批斗大会。

  只能在容渚的压迫感下呼出一口气, “没错,是我在你之前手术的时候偷偷留了一管血液用来做……做研究。”

  “就一管?”容渚威压不减,寄出眼刀。

  廉周:……

  最后有些难堪地用手指比出真实数字。

  总算是破案了,祝无畔心道,不然怎么每次从医院回去总是头重脚轻,感情是被人当成小白鼠抽血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吗?

  他满脸困惑地看向容渚,意思是既然廉周没有恶意,还反倒用研究成果救了两人,要不就功过相抵,一笔勾销?

  容渚捏了捏眉心, “没有下次。”

  看样子,他还想再叮嘱廉周几句,祝无畔深吸一口气打断, “那个,你的痛觉神经都离家出走了是吗?”

  廉周率先反应过来,上下打量,

  “厉害啊,阿渚,伤口崩成这样教训起我来还底气十足,看来容临浦那个狗东西还是小瞧你了!”

  随后又取出消解抑制药物的针剂重新为祝无畔进行注射。

  针头拔出的一刻,容渚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廉周白他一眼, “心疼了?”

  祝无畔:……

  “哈哈哈哈,没想到阿渚你也有今天,”廉周笑着笑着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咳了几下, “自己满身是伤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小子被针扎一下就要死要活啦。”

  并没有看出来人鱼‘要死要活’的人类,和内心确实结结实实被扯动一下了的人鱼一并沉默。

  从某种程度上祝无畔是佩服廉周的。

  倒不是敬佩他的医术,主要是作为容渚的发小,被一直嫌弃到大还能不依不饶地嘴贱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好不容易成功将容渚治愈以后,祝无畔提议三人尽快离开。

  容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祝无畔关心道, “是不是还有哪里难受?”

  人鱼垂下眼皮,没有立刻回答。

  祝无畔一时间变得再度紧张起来,反倒是廉周笑出声,

  “人类啊,你还是在这西海联邦呆的时间太短咯!”

  没听明白,祝无畔问, “什么意思?”

  在容渚的默许下,廉周脱下工作服后,将袖子挽起,做出一副即将大干一场的样子。

  祝无畔感到背脊突如其来一阵凉意。

  “海底世界弱肉强食,恩怨分明是最基本的规则,你以为冲着容临浦今天做的这些事儿,不说阿渚了,”廉周俯身替容渚解开铁链,语气狠厉, “我特么也不会让他明天竖着游出这个房间!”

  一时间,祝无畔只觉眼花。

  向来拿起手术刀救人的廉周,这一刻的背影和济世救人四个字没什么关系……

  次日,海面的太阳终于升起,祝无畔几乎一夜没睡。

  既然容渚心意已决,自己当然要跟着留下来。

  自负如容临浦,仍然是独自前来,祝无畔呼出一口气,俨然胜券在握。

  容临浦已经看出,过了一个晚上,容渚的状态已经大有不同。

  “很好。”

  这话是冲着祝无畔说的, “看来治疗这种事果然是取决于时间是否充足。”

  青年哦了哦,来者脸色一变,

  “不过一夜没见,我看你又开始不知道天高地厚。”

  祝无畔心想,你就嘚瑟把,今天倒是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容临浦显然是将他不懈的眼神尽收眼底,冷哼了一声,他很清楚祝无畔的命门在哪里,于是捡起地上的铁链。

  正准备发力,却捞了一把空。

  就在此刻,原本颓坐在地上的人鱼以肉眼难以辨别的身形绕到他背后,仔细一看,铁链已经被容渚夺走,架在身前容临浦的脖子上。

  形势逆转。

  容临浦愣了一下, “阿渚,从小到大我有教过你和长辈动手吗?”

  容渚反呛, “昨天你逼我跳进暗河里的事,也不像是个叔叔该做的。”

  容临浦还想再说什么,祝无畔插嘴, “你就少说几句吧。”

  容临浦眯着眼睛,脸色不善。

  “我这是为你好,”祝无畔挺直腰背, “有一句话叫作反派死于话多,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容临浦:……

  很快转动了一下手腕, “阿渚,叔叔小时候教过你不要轻敌,怎么能忘了?”

  所有人眼睛骤然睁大,下一秒容临浦以极快的速度蹲下,躲过容渚的桎梏,他用力催动周围的海水,用百倍于寻常的水压将对方彻底镇住。

  祝无畔一声惊呼还没来及出口就被人鱼一口喷出的鲜血吓到。

  “别忘了,我的精神力好歹也是A级。”容临浦得意地站起身, “比起那些只能随便扬起点泥沙石子的废物,操控身边的海水才是我真正的实力。”

  看着容渚紧皱的眉头,容临浦笑得越发肆意。

  很快又因为浑身乏力笑不出来。

  目光一凝,聚向房间的角落,看见个眼熟的身影, “原来是你!”

  廉周扬了扬手上的注射器, “一直都是我呀”

  “如果你想问之前那个家伙,不好意思,他现在只怕被关进联邦监狱里和穷凶极恶的食人鲨殊死搏斗呢!”

  随着容临浦四肢力量逐渐被瓦解,容渚周围的海水总算恢复正常。

  局势再做反转,容临浦再无翻盘的可能。

  祝无畔以为人鱼多少要让这个罪魁祸首受皮肉之苦,怎料对方只叫廉周去通知联邦警察。

  廉周先他一步跳脚, “靠靠靠,这样不是太便宜他了?”

  意外的还有容临浦, “你还是不是我带大的?竟然不知道你还有心慈手软的一天。”

  祝无畔跟着侧目,容渚低下头,看起来并不打算回话。

  前者跟着蹙了蹙眉。

  等警察到场拷走容临浦的时候,容渚终于不再沉默, “虽然我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但我还是得替我妈说一声谢谢。”

  容临浦尾巴一顿。

  “谢谢你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没有忘记她的人。”

  手上的镣铐叮当作响,容临浦本人却用沉默作为话题的终结。

  等快被带出房门的时候,他开始疯狂地转身企图奔向容渚所在的方向,但一旁的警察死死制住。

  容临浦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血红,他愤恨地回望容渚一如愤恨地嘲讽自己,

  “容渚!平心而论难道你真的不想打开暗河找到你母亲当年消失的真相吗?”

  “为了你!她都是因为你才会落得这个地步!”

  “所有人都以为阿漾背叛了整个联邦,难道你也是吗?!”

  一连串发问听得祝无畔心惊肉跳,他侧目一看,容渚双眼低垂,紧绷的下颌线被低垂的长发挡住。

  一时间看不清人鱼的表情。

  ……

  祝无畔和容渚回到家后,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手里拿着的一串海葡萄不小心滚落在地上,人鱼半跪在地上捡起最后一颗。

  两人维持着一高一低的位置互相对视,祝无畔觉得自己此刻好像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然后狠狠唾弃自己,什么叫好像啊,明明就是!

  新款的衣物因为青年肆意的坐姿变得短了半截,容渚替他整理下摆用来遮住那双白得晃眼睛的足腕。

  一抬头,对上人类琥珀色的眸子。

  “大尾巴鱼,打个商量呗,”祝无畔倾身搂过他的脖子,直视人鱼的眼睛, “我陪你去开暗河,好不好?”

  容渚愣神,海葡萄又滚了一地。

  像是担心他不同意似的,祝无畔急了, “至少得有我在,才能保证你不会受伤!”

  再说,他忘不了容临浦临走前问话时人鱼的表情。

  心里的声音告诉他,如果不开启暗河找到容渚母亲当年失踪的真相,只怕人鱼会后悔一辈子。

  他不想让对方留有遗憾。

  祝无畔紧张兮兮地和容渚对视,生怕对方吐出一个不字。

  下一瞬却被容渚堵住嘴唇,人鱼以跪地的低姿态予他一个极尽颠覆的强势一吻。

  祝无畔脑袋一空,任由对方在自己嘴巴里攻城略地。

  他突然生出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凭什么坐在沙发上作为‘上位者’的自己完全被这个吻勾得七荤八素,容渚他明明还是…。。跪在地上的!

  却被那人摁住后脑勺, “吻我的时候,专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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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会很甜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