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目张胆的偏心

  “你累不累?”

  容渚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嘴角轻轻扯动,不说话但摇头。

  祝无畔:……

  他额角跳了跳,那什么,自己真实目的是想问容渚抱了一路,抱够了没。

  扭了扭身体,鱼尾也在水中击打出一串气泡。

  容渚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的痕迹,反而越箍越紧。

  这个结果和祝无畔想象的不大一样,眼见挣扎无效,之前替对方治疗的确消耗过度体力,浑浑噩噩之间祝无畔索性摆烂似的瘫做一条咸鱼。

  昏昏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祝无畔只觉全身轻飘飘的…。。

  嘴角时而紧绷,时而咧开,时而委屈不已,但更多的时候是笑着的。

  这个梦仿佛很长,像是经历了好几个月,尝过酸甜苦辣。

  祝无畔不知道容渚是什么时候带他回到最初一起居住的别墅里的,直到睁眼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被放在了人鱼的床上。

  消化完现实和梦境的双重内容之后,祝无畔眼光闪了闪,觉得自己整颗心正和身。下的雪白被子一样,又绵又暖,软蓬蓬的。

  他迫不及待地冲出房门,只听到楼下两道轻声的交流。

  “宫浩启那小子胆子也忒大了,说什么要抢亲?还特么拉着你家那位一起,怎么,嫌自己一条鱼命太长,还得拉上一个垫背?”

  沈鸣渊被气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心脏病,听容渚讲述了脱险经历之后鬼知道会不会突发心悸。

  容渚看似冷静,心中也隐隐有些后怕。

  自己倒好,只是祝无畔现在还在楼上躺着。

  想到这里,他默默侧脸,抬头看向二楼的方向。

  沈鸣渊忍无可忍,语气逐渐暴躁, “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我屁股落到这个沙发上这是你第一百零一次装模作样地瞄楼上了,偷看有用吗?偷看能把人叫醒吗?”

  作孽了,他晾着自己家堆积成山的事情不处理,每天为了容渚的事情忙破了头。

  容渚倒好,自己发现了线索主动上门,人家坐在跟前,心思却飘到了其他地方。

  爱情这玩意儿,真害人呀!

  “能。”

  沈鸣渊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彻底激怒,他下意识就想问对方是不是失血过多脑子出现幻觉了。

  咋咋呼呼一抬头,果然对上白发青年略带惊讶的表情。

  什么叫打脸?眼下就是。

  捏了下眉心,沈鸣渊终于确认自己并不是眼花,他再次打量了一次祝无畔之后双手抱臂,以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向容渚。

  啧,你家小东西,貌似不怎么高兴啊。

  容渚也察觉到了,虽然祝无畔的眼神故作平静,嘴角也没有耷下,但笑意并没有传达到眼底。

  人鱼瞧了一眼,便开口问了一句, “饿了?”

  祝无畔发现自从失忆醒来,不是吃就是睡。

  这日子不是人过的。

  是猪崽过的。

  三个人围坐在饭桌前,沈鸣渊左右都观察了一下,视线最后落在白发青年身上,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是谁?”

  紧接着,容渚也投去目光。

  人类逃避似的错过眼,接过一盘血蛤,沉默了几秒。

  沈鸣渊回容渚一个可疑的眼神。

  “现在问的话,来得及吗?”祝无畔突然开口,声音嗡嗡的。

  容渚眼色一黯。

  沈鸣渊认真观察了一会儿,倒也没多问,简单做了下自我介绍,随后再次拉出并不在现场的宫浩启进行当众批。判,看来今天是注定过不了这道坎了。

  “这些血蛤还堵不上你的嘴吗?”容渚横他一眼,沈鸣渊只好作罢。

  他用筷子拨弄一下了满盘子,不满显而易见。

  “好歹也弄一点煮熟的啊,我知道血蛤可以生吃,但是他们贝壳闭得比某些人皱的眉头还严实,要我怎么吃?”

  容渚斜了他一眼, “你难道没有长手吗?”

  沈鸣渊指着一盘子圆鼓鼓的小玩意儿,下巴都快掉到桌子上。

  这是让他堂堂沈家大少爷用手指硬生生把贝壳抠开吗?

  在他还在纠结发力方式的时候,饭桌上已经响起叮叮当当的敲砸声。

  看着祝无畔面前堆成小山的贝壳残骸,终于回过味来的沈大少爷恍然大悟——比起用手,这种更原始的用石头砸的方式貌似效率更高。

  左右翻看,他终于找到个趁手的筷枕,学着祝无畔的样子一阵敲敲打打。

  手里的贝壳终于露出点鲜红的贝肉。

  快速吸溜完一口后,沈鸣渊再看,面前一整盘血蛤不翼而飞。

  ——原来是被摆在了祝无畔面前。

  沈鸣渊:……

  我知道你容渚偏心,但没想到能偏成这样!

  “你吵到我了。”人鱼的声音比结过冰的海水更生冷。

  沈鸣渊横眉怒目, “他不也一只拿着快小破石头敲敲打打吗?就没有吵到您老人家?”

  祝无畔放下石头,面前垒得越来越高的贝壳塔看得沈鸣渊怒火中烧。

  他倒要听听,容渚还能编出个什么花来。

  “这不一样。”

  容渚语气冷静,把自己剥好的贝肉堆进祝无畔的盘子里。

  祝无畔撇了撇嘴,并没有吃。

  人鱼继续手上的动作,甚至连看都没看沈鸣渊一眼。

  “他敲得很清脆,你敲得都快吵到我眼睛了。”

  沈鸣渊,祝无畔:……

  沈鸣渊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过,他突然想起那么一句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怎么换成了男人……他容渚就彻底弃兄弟如敝履吗?!

  但他心情很快好转——所谓风水轮流转,容渚明显也在祝无畔那里吃了鳖。

  满满一盘的贝肉,人家愣是一点都没碰。

  不仅这样,祝无畔从头到尾除了自顾自地开贝壳,吃贝壳,就连一句话都没和容渚多说。

  不是吧……虽然失忆了不假,但不都冒着危险区救人了,怎么一觉醒来整个人变得冷冰冰的?

  还是说……沈鸣渊若有似无打量容渚,得出一个结论:

  自己兄弟就好这一口?

  冰山撞冰山?不应该呀。

  容渚当然也发现了人类的不对劲,他紧抿双唇并没有说话。

  祝无畔擦干净最后一根手指之后,粗略道了个别,然后游上二楼。

  想也没想就径直前往客房的方向。

  容渚仰着头看他,心脏漏掉一拍。

  沈鸣渊看了眼沉默不语的人鱼,忍不住调侃, “哟,自作多情了吧,人家压根就不想理你。”

  见发小沉着张脸毫无动静,沈鸣渊打了个响指,兴致勃勃, “哄对象百试百灵的小方法,想不想学?”

  容渚愣了一下,终于正眼看他。

  沈鸣渊之前被接连打击,好歹有点咸鱼翻身的感觉,洋洋得意地等着对方放软态度。

  但是,容渚明显不打算让他得意太久,冷声反问, “你有过对象吗?如果你说的是暗恋多年的顾沚的话,她不是对男的不感兴趣吗?”

  沈鸣渊捏紧了拳头……想打人。

  “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先说说看。”容渚决定不再刺激发小,毕竟已经够可怜了。

  并没有察觉到人鱼眼中的怜悯,沈鸣渊脸色稍霁,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

  “你呀你呀,就是嘴巴不饶人。”

  容渚装模作样地点头,示意他继续。

  “感情这回事,谁先爱上,谁就得学会示弱。”沈鸣渊话说到这里,本以为容渚会听得云里雾里,怎料对方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害得他面色高深,心里却打起了鼓。

  容渚这小子,莫不是传说中的歪打正着……自己乱说一通也能一点就透?

  当着他的面,只见容渚摇曳着尾巴果断起身。

  即将到达二楼,突然转头。

  沈鸣渊脑子钝掉,不会吧,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胡诌的了?

  容渚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桌子上的垃圾,你,收拾一下。”

  沈鸣渊:……

  容渚,你大爷的!

  等人鱼来到客房门口时,准备敲门的手在空中僵持了许久。

  一股顺着走廊突然窜出来的小水流就这么推开半掩的房门,缝隙里展露出床上半坐着的白发青年。

  看清楚祝无畔手上拿的电子记事本后,容渚瞳孔剧烈收缩。

  心中印证的某种猜想在此刻得到应验,站在门外的他仿佛能感受到全身上下血液沸腾,喧嚣又狂躁。

  祝无畔的视线落在自己写到最后越来越凌乱的字迹上。

  密密麻麻,写得都是容渚的名字。

  在容渚看来,哪怕只有半张侧脸,对方的眼神居然不可思议的温柔。

  那怎么还……

  下一瞬,祝无畔小孩脾气似的突然将电子记事本摔到床上,用被子捂住头,身体扭动成麻花的形状。

  人鱼眼中的疑惑更深。

  他担心对方将自己憋坏,没忍住正准备推开房门,只听被子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嘟囔。

  “容渚你个王八蛋!”

  容渚手指再次顿住。

  祝无畔裹在被子里蛄蛹了几下, “到底怎么想的……居然敢擅自答应顾家的婚事,上赶着当人家女婿吗?”

  虽然没有成功。

  接连又吐槽了几句,人类感受到被子上方笼罩了一片人影。

  心脏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是谁?

  转念一想,心脏跳动的声音没一下都顺着奔涌的血液直穿到耳膜。

  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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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案了破案了嘿嘿

  接下来基本上都是发糖时间感谢读者的小天使们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