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狂躁症患者,我们应当给予他们充分的陪伴与关心,以帮助他们稳定情绪,减轻内心的焦虑和压力。特别是在与他们交流时,我们应当特别留意所使用的言辞,避免触发他们的敏感点。
对于那些对“离别”和“失去”等词汇特别敏感的狂躁症患者,我们应尽量减少提及这些关键字的频率,以免引发他们的情绪波动。
孟祈安坐在开往机场的出租上,脑海中一直反复循环所阅览过的相关文献内容。
他还是放心不下隔壁独居的老奶奶。这几年都是他们搭着伙儿一块过的年,他出差前也没来得及和奶奶说一声,一走就是四个月。
老人家年纪大了,不会用手机,家里的座机平日里也没人打,她索性就不交话费了。孟祈安忽然消失这么久,实在怕她担心,这才买了晚八点的机票飞回雾城陪奶奶过年。
他原先是犹豫的,但那天在停车场听到宁屹洵说似乎要飞M国过年,他当天晚上就订了回雾城的机票。
孟祈安不太想和宁屹洵说要暂时离开,是因为他发现宁屹洵似乎有一点分离焦虑。自从提出晚上可以陪他一起遛狗,如果某一天有其他原因没能一块出门,宁屹洵隔几分钟就会给他发消息报备儿子在干嘛。
不用跟企划进度时他会在公司处理其他工作,只要看不到孟祈安,宁屹洵就会孜孜不倦地给孟祈安的微信发消息,如果得不到回复,他的话量就会成倍叠加。
“今晚一起遛狗吗?”
孟祈安拖着表面巨大实则空旷的行李箱站在机场航站楼外准备安检,看到宁屹洵发来的消息。
他薅了把自己的头发,纠结了五分钟,才开始回复,并且选择较为温和的语气:“这几天估计不行,有点忙,你多拍儿子的视频给我看看好不好?”
上天,他真的不是有意撒谎骗宁屹洵的,他是害怕宁屹洵知道他要走会多想。
“什么甲方这么压榨?要你年前开工?”宁屹洵秒回,能从字里行间看出他的不悦。
“剧组过年都不放假的嘛。”孟祈安开始胡诌。
“要跟组么?出差多久?今天就要走了?”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
“不用。我不走。”思及他的焦虑,孟祈安斟酌道:“只是剧本围读前后可能都需要和导演连线改动,过两天就好了。”
“真的?不走?”
宁屹洵眯着眼,指尖抬了抬鼻尖上些许滑落的眼睛,眺望不远处拖着白色行李箱的熟悉身影,头顶还飘着几根晃荡的呆毛。
“你不是过几天要走?”孟祈安答非所问,回完消息把手机塞回口袋,拖着行李箱过安检。
宁屹洵一头雾水,捧着手机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天和宁睿谦的谈话应该是被他听到了。
“我和儿子一块过年,哪都不去。”他回完孟祈安,正好收到好友给他发来的“已登机,准备起飞”的消息。
夜色深沉,仿佛被浓墨大片晕染。繁星点缀其间,夜幕划过忽明忽暗的飞行器,留下绵长的白线。遥远宇宙中的灯火,静谧照亮着这片深邃的夜空。
起落平安。
宁屹洵倚在公寓阳台望天,心中默默许下四个字。
望京冬日的风刺骨。夜风吹拂,袅袅白烟缓缓升腾,如同一条轻柔的丝带,在空中轻轻飘舞。
他夹着烟,冻红的修长指节微动,将火光在烟灰缸中掐灭。
吸完这只烟,宁屹洵才将先前在机场看到孟祈安所引发的恐惧和被他再次欺骗的焦躁情绪压制下去。
门铃和手机同时响起,他把电话挂断,下楼开门。
看到宁睿谦顶着温文尔雅的面容和一丝不苟的正装迈进家门时,兴奋摆尾的儿子如同一只泄气的氢气球,失望地跑回狗窝睡觉了。
宁屹洵把茶几上的茶具摆开,取出两盏茶杯。紫砂壶里滚烫的沸水已经将金骏眉已经泡开了,他先给宁睿谦倒了一杯。
“小妍呢?最近没一起?”宁睿谦端起茶杯,吹开茶面热气,优雅地品了一小口。
“环球旅行。”宁屹洵回答简短。
宁睿谦忽而笑开了:“这丫头厉害啊,人在外头,还把叶黔游算计得一个头两个大。”
“叶黔游不是你好朋友?”宁屹洵挑眉,讥讽地反问。靠在沙发上百般聊赖地按着遥控器换电视台,余光瞥到桌上棕色的牛皮纸袋。
“小宁,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对手。”宁睿谦语气依旧平静,摇了摇头。
“所以?你能不能挑重要的说,每次来找我都先扯别的,浪费时间。”宁屹洵捏着鼻梁,直白道。
宁屹洵总是不给他面子。宁睿谦叹了口气,放下茶杯,看向宁屹洵:“你还不知道孟祈安当初为什么离开你?”
宁屹洵瞟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宁睿谦得到满意的答案,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嘴角带着笑意:“你看,他还是不敢告诉你。他根本不值得你喜欢,也不值得你原谅。”
“这些年你因为他,受到了多少伤害?”
宁屹洵不禁失笑,毫不留情:“好像是因为你受到的伤害多一点。”
宁睿谦:“……”
“我又不是傻子,你以为我还是小时候那个,只会跟在你身后求你陪我多玩几分钟的小孩子?”
宁睿谦确实是他年幼时唯一能见到面并且陪伴他时间最长的亲人,他自小尊敬崇拜并且依赖他,直到发现他其实是个十足变态、藏在暗夜深处的恶魔,这一切才戛然而止。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到那件天蓝色的衬衫,还找了个身形长相都和他相似的人把我引到墓园的。”宁屹洵捕捉到他微变的眸光,悠悠道:“那辆撞我的车,是你安排的吧。”
肇事逃逸,至今未归案。如果不是提前做好完美的路线规划和准备,不可能避开所有摄像头安全逃离。
“你……”宁睿谦皱眉,表情奇异地看着他。
“我亲爱的哥哥,没有证据的事我是不会说的。”他的语调轻而飘,仿佛在说无关小事:“我不会再受掣制。”
他在变相威胁宁睿谦,他手里证据,随时可以把他送进去。
宁睿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又露出了笑容,那保养得极好的眼尾在笑容的牵动下,轻轻压出了几条鱼尾纹,如同岁月留下的温柔痕迹。:“小宁,你长大了。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你看,你说不想去M国,我也帮你转达了不是么?”
“我只是给你提供建议。”他拿起桌面上的牛皮纸袋,从里头拿出纸张略微发黄的白色合同,递给宁屹洵。
宁屹洵接过,垂眸大致扫了一眼,心头微震——
鉴于乙方目前急需医疗治疗费用,甲方愿意全款支付八十八万人民币作为乙方亲人治疗费用,乙方在收到该款项后,将自愿离开宁屹洵。现双方就此事达成如下协议:
一、治疗费用支付
甲方同意在本协议签署后的五个工作日内,向乙方支付八十八万人民币作为治疗费用。
乙方在收到款项后,应出具相应的收据或证明,确认收到款项。
二、乙方主动离开
在收到甲方支付的治疗费用后,乙方应立即并自愿离开宁屹洵。若有违反,即刻全款退还甲方所赠费用。
乙方承诺不再与宁屹洵有任何关联,包括但不限于刻意接近、网络交流往来等。
三、保密条款
双方均应对本协议内容及与此相关的所有信息进行严格保密,不得向任何第三方透露。
四、争议解决
如双方在执行本协议过程中发生争议,应首先通过友好协商解决;协商不成的,任何一方均有权向甲方所在地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五、其他
本协议自双方签字(或盖章)之日起生效。
本协议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执一份,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甲方(签字/盖章):宁睿谦
乙方(签字/盖章):孟祈安
日期是五年前,孟祈安离开前不久。
宁屹洵把合同塞回宁睿谦手里,避开他逼人的灼灼视线,把微颤的手插进大衣口袋里。心头绞得发疼,面色依旧如常。
宁睿谦在漫长的沉寂中等待他打破那片薄弱的玻璃。
“所以他把钱还给你了?什么时候的?”宁屹洵笑着低喃:“我家安安还挺能攒钱的啊。”
孟祈安从和他合作开始,就已经打破了这张合同的约定。
“?”宁睿谦没想到他关注点清奇,无奈道:“小宁,这不是关键。他可以从前可以为了钱离开你,以后也一样会。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宁睿谦的大脑线路不知怎的自动链接至遥远的过去,再次看到那个穿着天蓝色衬衫、清瘦、拥有着清秀漂亮脸庞的少年。
他和自己的弟弟一样,倔强且凌厉。
折断这种寒风中傲然的花会让人很有成就感。
宁睿谦不止一次想用一把锤子砸断他挺直的腰背,看看他是否还能理直气壮地坐在他面前和他对话。想让孟祈安离开的理由很简单,他要让宁屹洵永远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永远只能听自己的话。孟祈安那样的人,配不上宁屹洵。
他第一次私下联系到孟祈安并提出这个交易时,孟祈安毫不犹豫拒绝了他,只给他留下一句话。
“你的弟弟不是一件能够明码标价的物品。”
宁睿谦当时在心中嘲笑,孟祈安人穷,却有穷志。
宁睿谦是一位商人,更何况他还是一位狡猾且富有谋略的商人。他在攻略项目时,他会精心策划每一步行动,优先选择和平交谈,若是无法推进,他也不吝使用引诱甚至威胁的手段,以达到目的。在宁睿谦的世界里,只要是能推动事情进展的手段,他都无所不用其极。
孟竹心是孟祈安的软肋。她的先天心脏病像一颗悬着的沉重巨石在孟祈安心头摇摇欲坠,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们没有母亲,共同背负着一个家暴酗酒的废物父亲,生长环境如同一片黑暗的地狱,无情地侵蚀着他们的心灵。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他们早已习惯了承受痛苦与折磨。
宁睿谦想拿捏这样的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让孟竹心退学,只是我一句话的事。”宁睿谦搅动咖啡表面浮现的拉花,面容绅士。
“你真是卑鄙。”孟祈安坐得端正,盯着坐在对侧的人,讥讽道。
孟祈安想到宁屹洵长期在这种近乎变态的监控环境中长大,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抽痛,仿佛能感受到宁屹洵所经历的每一份痛苦和无奈。
“带她去换心脏吧。我让人看过她的病历,撑不了多久了。拿钱换命,这不是很划算的交易吗?”宁睿谦笑得温柔:“我保证小宁不会知道,你只需要无声无息地离开他。”
孟祈安抿着发白的唇,没有说话。
“我猜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个喜欢男人的另类吧?特别是让最崇拜你的妹妹知道。”宁睿谦惋惜地摇了摇头。
孟祈安平静地泼了他一身咖啡,棕色的咖啡液瞬间打湿了宁睿谦身上那件昂贵的西装,留下了一片片斑驳的痕迹,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事情发生转折,是因为孟竹心进了重症监护室,下了病危通知书。
孟祈安在ICU门前思索了一夜。
自大学时代起,宁屹洵便未曾接受过家里的一分钱。孟祈安不愿给宁屹洵造成负担,他爱他,深知他的不易和苦楚。他的璀璨耀眼之下又承受了多少旁人未知的痛苦。或许自己的存在无形中给他套上了沉重的枷锁,他们像电池的正负极,属于不同的方向。
第三次,孟祈安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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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揍宁睿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