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就知道, 自己跟身边的小孩不一样。

  在被院长从路边捡回去的时候,她甚至还能淡定地说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院长的声音很温柔。

  “不知道,我没有名字。”她其实有, 只是被丢到路边时,她便决定放弃那个名字了。

  “这样啊……”院长想了想, “那我叫你小鹿好吗?”

  “你看起来就像小鹿一样, 干净,美好。”

  院长的语气满是赤诚,她抬头看着面前人的笑, 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那是她第一次走进孤儿院, 那个时候她五岁,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进了孤儿院之后小鹿并没有什么热情跟其他人一起玩,她喜欢自己一个人在角落看书,那是院长给她买的, 也不担心对方能不能看懂,只是她想要便给了。

  因为小鹿的沉默寡言, 她一直以为对方有自闭症, 所以也会多给她一些关注。

  这让其他人嫉妒,有一次一个男生把虫子放在她的饭里想要欺负她, 然后被小鹿硬逼着吃进了嘴里。

  这件事情惊动了院长,她没有斥责小鹿, 只是第一次用失望的眼神看着, 因为那些小孩会哭诉掩饰是他们先动手想要吓人。

  小鹿想了想,把书放了回去,然后自己走出了孤儿院, 走了没多久,院长追了上来, 语气满是焦急,带着一些担忧的呵斥,“你怎么随便乱跑?!”

  那天天气有些恶劣,外面还飘起来小雨,院长没有撑伞直接跑出来找她了。

  小鹿没有说话,沉默之后抬头,“之前有人欺负我的时候,有人说要用更凶狠的方式欺负回去。”

  “谁说的?”

  “路边的乞丐。”

  “后来呢?”

  “死了,被我推到了马路上。”小鹿看着面前的女人说:“就像安琪儿做的一样。”

  安琪儿是弗洛马斯笔下的人物,曾经她的继父试图侵.犯她,被她失手杀死了。

  院长没有问小鹿是从哪里看见的,牵着手把她带了回去。

  回去之后让那个男生罚抄孤儿院的规矩,学会团结友爱,并让他道歉,然后偷偷给了男生一颗糖,假装是小鹿的道歉,希望他别记恨小鹿。

  院长担心之前的经历给她带来了创伤,总是托人去问心理医生,这两年甚至愁白了几根头发。

  小鹿在角落看着院长,等着她过来,然后问:“你希望我变好吗?”

  院长说,“没有什么变不变好,只要在道德和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你觉得自己快乐,那就是好的。”她只是担心她一直这样憋出病来。

  小鹿七岁,却是像个小大人一样点了点头,“好,我会去交朋友的。”

  那一天小鹿喊她叫院长妈妈。

  她学习着那些人说话的情态和动作,交到了第一个朋友,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生,叫小雅。

  她们一起生活了两年,院长妈妈看着两个小孩在阳光下一起玩,就觉得心里松了不少。

  院长妈妈手上的资金也不多,所以在有人要过来领养的时候,她也不会拦着,在知道不久之后有一个富商会过来领养女儿的时候,心里更是高兴。

  孤儿院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们也渴望被带走,即使院长妈妈对她们很好,但是在她来之前,另外一个院长很不好,学会往上爬的种子早就种在了心里。

  只有小雅跟小鹿不在意,她们自己玩自己的。

  “给你吃个糖。”

  “什么味道的?”

  “不告诉你,这是小惊喜。”

  “……好。”

  最后带走的人是小雅,因为她是孤儿院最漂亮的女孩,比她好看的小鹿因为芒果过敏,身上长满了红疹子,不愿意出门。

  那天刚好小鹿九岁的生日。

  她看着小雅在车上高兴的样子,移开了视线,没有告诉对方领养她的那个女人身上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院长妈妈摸了摸小鹿的手,眼中满是心疼,“你啊,就是倔,一根筋。”前面问她是不是去偷吃了芒果糖,一直犟着不说,现在估计就是为了护着小雅不肯说。虽然她不想这样恶意揣测那个孩子,但是事实又的确是如此。

  “你啊,得跟着院长妈妈到老咯。”她把小鹿抱了起来打趣着,然后感觉到怀里的人僵成了一团。

  “怎么?跟一根筋似的你还会怕?”让她好好交朋友,不是说傻子一样,好的坏的都承受了还不说。

  她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这种受人珍视的感觉让小鹿有些担心,小心翼翼地靠在院长妈妈的身上,确定她真的不会把自己丢下去之后,说:“我不是一根筋。”

  “呦?嫌难听啦?”

  “没有。”

  “那你以后就叫一根筋吧,傻丫头呀……”

  “一弦。”

  “嗯?”

  “我的名字。”一根筋也太难听了。

  然后等了一段时间,院长妈妈正式给她上了户口,名字叫陆一弦。

  上完户口之后,院长妈妈从外面带了一只小猫回来,叫陆一柱。

  陆一弦:“……”

  陆一柱刚被带回来的时候还骨瘦如柴,但是在院子妈妈跟西西的溺爱下,一年比一年胖。

  再一次抓到陆一柱又偷偷进厨房偷吃的时候,陆一弦一只手把他给提了起来,眼神阴恻恻的,“小胖子你再敢偷吃,我把你丢出去信不信。”

  “一弦姐姐,你别这么凶嘛……”门口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了进来。

  西西是跟着陆一柱一起被带回来的,有先天性心脏病,后面被丢在了孤儿院门口,进来那天刚好过五岁生日。

  因为这个原因她对陆一柱也很好,甚至把那一天当做她们两个的生日,猫被喂的这么肥,院长妈妈跟西西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你就惯着它。”陆一弦一只手都快拎不动它了,“这猫走两步就喘,没准哪天高血压胆固醇都要有了。”

  “喵~”陆一柱看见西西开始撒娇,像是一摊液体直接从陆一弦手上溜了过去。

  见它这样可爱,西西抱着猫跟陆一弦撒娇,“一弦姐姐,再给我几条小鱼干嘛~”

  “不行,它太胖了。”

  没几秒西西把猫放下,感觉手有点酸,讨价还价,“三条,就三条。”

  陆一弦:“一条。”

  “两条!”“喵!”

  “一条都没了。”

  “……”

  “好吧,那一条。”说着西西高兴地拿着小鱼干,去草坪上逗猫。

  孤儿院西边有一块荒地,后面陆一弦在那种了不少花,看起来有生气了许多。

  院长妈妈看着脸上带着笑意,这几年孤儿院的孩子被领养走不少,后面也就只有几个有缺陷的孩子还在了。

  要不是陆一弦帮忙打理着,怕是以她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想着这不由咳嗽了一声。

  年纪大了之后,大病小病不断,也是磨人。

  想到前两年陆一弦拒绝她的话,又忍不住笑了。

  陆一弦是院长妈妈见过最聪明的人,后面年纪大了,本来想要送她去上学,然后被拒绝了,直接在她面前做了几套试卷,全是满分。

  那是她从书店买的高考试卷,可那个时候她才十二岁,也没有什么老师教她,就一个人把书全看懂了。

  陆一弦:“你要是再让我去读书,我就直接考外地大学去。”

  女孩已经长开了不少,五官精致,笑起来更是让人眼前一亮,“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欺负我。”

  院长见她真的不想去,也就作罢。

  陆一弦伸了个懒腰,回去帮着院长妈妈算账,因为不少人需要治病,最近孤儿院开支越来越大,要是没有资金注入迟早会撑不住。

  最近她挑了几本金融学的书,想要去炒股玩玩,但是又没有成年,院长妈妈也不会同意。

  想了想,直接匿名给报社投了一本自己写的书。虽然对方要了,但是杯水车薪,陆一弦只能想其他办法。

  但是还没有等陆一弦有什么主意,她就被人盯上了,想要强行领养她,院长妈妈不同意,结果几天后被人撞断了腿,西西也被强行从医院赶了出来。

  西西的心脏病越发严重,靠药物治疗已经无法支撑,前几天就住进了医院。

  有人要领养她的事情陆一弦不知道,以为这一切都是意外,西西出院是因为钱又不够。刚好那个时候把她丢了的父母找上了门,他们很有钱,够付院长妈妈跟西西的医药费。

  院长妈妈让陆一弦回去,她以为当初对方是不小心把陆一弦丢了。

  陆一弦没有揭穿事实,答应了。她没有着急跟着回去,而是打点好孤儿院的事情,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们太着急让自己回去了,好像是有人催着,但是陆一弦不觉得他们是思念过度恨不得马上见到自己。

  .

  “你哪里来的野种,滚好吗!”

  一个看起来八九岁小男孩冲了进来,把柜子上的东西全都摔在了地上,语气满是厌恶。

  陆一弦摸了摸陆一柱的下巴,把猫放在沙发上,毫不掩饰眼中的戾气,“不想死的话,马上滚出去。”

  男孩被吓了一跳,色厉内荏地丢下一句你等着就跑了,果然没多久一个女人就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那是她的继母。

  “贱人!怎么跟你弟弟说话的?”继母看见陆一弦脸上有红痕之后先是楞了一下,语调马上提高,“你敢威胁你弟要杀他?!”

  说着又讲了一些粗俗的话,张牙舞爪,原本美艳的脸庞都有些扭曲。

  陆一弦瞥了一眼门口的影子,眼睑微垂,并不想硬碰硬,直切要害,“刚刚他抓伤了我的脸。”

  话音刚落门口的男人脸色一变,进来对陆一弦嘘寒问暖,还问有没有什么需要直接说就行。

  陆一弦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感觉不自在,直接跟她所谓的父亲拿了钱,给院长妈妈打了过去,然后帮西西换了个大医院。

  他们没有说让陆一弦改名,她也当不知道,下人都当她是野种,态度自然也不好。

  在争吵中继母暴露了把她带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她送给京城的付家,借此打入圈子的机会。不过想要带走陆一弦的付家正好陷入一场风波,为了不被抓住把柄也没时间理她,倒也给了陆一弦学习的时间。

  学习很多东西,包括在脸上画一些逼真的伤口,在那别的没怎么学会,倒是化妆的技术倒是一天比一天熟练。因为他们很看重她的那张脸,所以陆一弦时不时会通过这个恶心继母,然后不得不送她去学习。

  那个时候的科技并不发达,几年时间她关于人体组织结构的一些论文研究已经走在了前沿,多所名校给陆一弦递橄榄枝,假以时日便能做出成果。

  那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一切都不是意外,只是想要治好院长妈妈的腿,但是命运总是跟她开玩笑,在她要接近成功的时候,一脚把她踹向了深渊。

  病危通知书下达的那天,陆一弦正在实验室做最关键的一步的数据,甚至没有赶上见院长妈妈最后一面。只留下一小段录音,让她之后的岁月里面能够多一分慰藉。

  陆一弦没有哭,她安静地看着床上的人安详的模样,轻轻地把脸贴贴在她手上,像小时候她待在自己床边一样闭上了眼睛。

  给院长妈妈下葬的那几天,实验室的数据被人窃取,并且提前注册了专利,一时之间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继母也跟着落井下石,恨不得把她直接送到别人床.上。

  ——只要你做我的情.妇,钱不是问题。

  付乐天的父亲担任了x省的高官,一切都风平浪静,他也按捺不住想要快点接触陆一弦,他觉得这个女人对自己有无形的吸引力。

  从十四岁开始他就让人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拍了无数的照片,但是现在照片已经不能缓解他的心,所以他通过这些办法想要将陆一弦逼到自己身边。

  他看着陆一弦从十四岁长大到十八岁,该让自己检验一下成果了。

  一切都是一笔带过,但是这淡然的语气却是让666直接哭出了声,“然后你把他给杀了吗?”

  “死透了没啊呜呜呜……”

  陆一弦给逗笑了,“那时候没有。”

  当时一条匿名的短信,完全让人抓不到把柄,陆一弦心里留了个心眼,然后去了一家公司应聘。

  只是她虽然有能力,但是学历不够,一直在碰壁,再加上西西的病需要钱,根本没有什么启动资金去股市,贷款也没有什么抵押物。更何况那些人也暗中放话不允许招聘她,就是为了将陆一弦逼入绝境。

  此时欣赏陆一弦不断挣扎已经超越了得到她的乐趣,甚至付乐天还在跟好友赌她能坚持多久。

  后来陆一弦就进了娱乐圈,因为她那张脸就算是花瓶都能让无数人捧着,更何况她的演技也不错。

  演员的时间都是被不短压缩的,为了能够快些拿到钱,陆一弦签的合约都有些吃亏,后来去炒股之后有了些余钱,但是她的商业天赋也被看中,付乐天直接让人散播黑料,逼她退圈。

  然后又假惺惺地发了邀请函请她去做助理。

  陆一弦去了,在应聘的时候她认出来付乐天身边的那个秘书就是小雅,笑得有些谄媚。

  陆一弦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规规矩矩地去上班,然后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发现真相。

  果然她之所以会被盯上,就是因为小雅跟付乐天说在孤儿院里面还有一个人比她还漂亮。

  原本陆一弦可以就这样跟院长妈妈她们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的。

  但是小雅不想一直被当做狗一样被使唤,把陆一弦当做了筹码,果然付乐天转移注意力之后,便没有怎么把那些手段使在她身上。

  只是在陆一弦来了之后,竟然可以接手公司的事情,小雅心中又产生了嫉妒。

  毒蛇隐藏了尖牙,又挂上和善的面孔接近,反被陆一弦利用,套取了不少消息。

  【然后宿主你一路反杀,收集付乐天的犯罪证据,最后将绳之以法,判了死刑对吗?】666知道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不然陆一弦也不会来到地府,但是它不忍心再想下去,不忍心再想陆一弦还会经历些什么。

  明明……明明她也是一个很美好的人啊。

  陆一弦顺着系统的话说:“本来我是这样想的。”

  ”后来啊,我还是觉得需要亲自动手。”陆一弦脸上的笑带了几分刺骨的凉意。

  因为千不该万不该,付乐天不该认为只要斩断她所有的牵挂,自己就会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这次她见到了亲人的最后一面,却是让她心如刀绞。

  “一弦姐姐,你别自己过得太累了好吗?”西西睁眼看着已经瘦得不成人样的陆一弦,努力开口,“妈妈、妈妈也不想看着你这样的。”

  生活不是小说,想要人脉就有有人凑过来,想要钱就有人送,陆一弦想要走得更高,就需要自己去拼,就算她再聪明,也免不了也吃苦,有些时候喝到胃出血还是常事,跟那些心眼满身的人相处更是疲惫不已。

  虽然每次她找西西的时候,都是褪下一切伪装,像是之前在孤儿院一样。

  “现在没有我,一弦姐姐可以好好过日子了。”西西知道她的心脏需要花很多钱,现在她要死了,心中竟是有些高兴。

  “我很高兴,遇到你跟院长妈妈。”她早就该死了,活到现在能看见这么多美好,已经是赚了。

  西西勾着陆一弦的小拇指,眼睛带着期待,“答应我要过得开心好吗?”

  “……好。”

  “不要再想着报仇好吗?”之前付乐天找过她,让自己劝陆一弦跟他在一起,她拒绝了,但是也从他的口中知道了一些真相。

  西西知道陆一弦这么聪明,肯定也察觉出什么,但是她跟院长妈妈已经走了,她们都希望陆一弦能过得好。

  离开了她这个累赘,换个地方陆一弦肯定可以活得很好。

  陆一弦没有说话,眼睛干涩得发疼,好像面前的人是院长妈妈,又是西西,或者谁都不是,她甚至分不清眼前到底是现实还是她臆想出来的梦。

  只知道她回神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西西就葬在院长妈妈的旁边,在孤儿院的花海里,很美。

  那一天陆一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算陆一弦拿出无数小鱼干,也没有把那只肥猫逗出来。

  就这样童年的一切回忆好像都消失了,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陆一弦的笑容在那一天开始多了起来,更是吸引了不少男人前仆后继,她一点一点地往上爬,把黑暗里面的腐朽一点一点地撞进盒子里,等着给付乐天重重一击。

  说来多么的可笑,之所以可以这么顺利还是因为付乐天跟他说爱。

  因为爱她,所以想要陆一弦永远待在他身边。因为爱她,所以愿意帮她铺路,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多可笑啊,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恶魔跟她说爱。

  付乐天有精神病这件事情,连小雅都不知道,只是以为他有奇怪的性.癖和暴力倾向,当年付乐天妈妈来孤儿院的时候也天真地以为就是想要给付乐天找一个玩伴而已。

  然而她从京都屈尊来到这个小地方,不过是为了在出事的时候没人调查而已,小雅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陆一弦对于付乐天的话一句都不信,却是可以在他说自己曾经做过错事,请求原谅时笑盈盈地跟他说答应结婚,然后借着他的势力将母亲的公司夺了回来,就算是捐了也不会留给继母他们一分一毫。把小雅送进吃人的娱乐圈里面,然后冷眼看着她被人欺凌。

  她布置了很多很多的后手,可以让每个人都经历无法接受的痛,失去曾经的荣华富贵对于她们来说就是这辈子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陆一弦甚至决定篡改之前她做的实验数据,关于人体构建的模型,只要这个出了问题,不单单是那些患者会来闹事,国.家也不会放过付乐天的公司。

  但是院长妈妈和西西的话,让她从一个无情无义的机器,变成了还有一丝人性的人,最终还是放弃。

  在把一切消息公布出去那天,陆一弦不知道那些证据能不能将盘踞在x省的付家撕出口子涌入迟到的光明,所以她约了付乐天上天台,坐在天台的边缘,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怨恨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脸上全是眼泪,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样。

  她也的确离疯不远了。

  “还得谢谢你一直帮我拦着那些男人,让我可以干净地去见院长妈妈和西西。”这几年一直有人想要睡她,但是付乐天都拦下来了,陆一弦也找着机会躲过了付乐天。

  “我倒是不知道你演技这么好。”付乐天气极反笑。

  “这还得谢谢你们呢……”她在娱乐圈好似昙花一现,没有来得及发光便被拉回了泥潭,演技可以这么好完全是因为这些人也虚伪得很,一不注意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陆一弦看着付乐天无能狂怒的模样,不断激怒着他:“其实你妈说得没错,我之前的确骂过她,有多恶毒就多恶毒,尤其是把你生出来真的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恶心的事情。”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狠心,自己妈都能打成植物人。”她每说一句话,付乐天的脸色就越差,他看着边缘的陆一弦,阴沉着脸。

  “你以为自己做的那些有用吗?”舆论可以压,事实可以抹杀,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钱权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曾经自己还跟陆一弦忏悔,不应该动手让人换了院长和西西的药,付乐天就十分后悔,后悔没有直接打断陆一弦的腿,而是让她飞向更高的地方。

  陆一弦没有回话,陷入自己的回忆,“要新年了。”她想起被院长妈妈带回去的时候,好像是新年的第一天。

  那一年的除夕是陆一弦被丢出去的第十天,因为继母觉得她是异类,从小不爱说话又不讨人欢心,刚好那个男人也不要见到她,因为每次见到陆一弦就会让他回忆起自己宠妾杀妻的行为,便默认继母把她丢出去。

  或许她真的是异类,明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也一点都不难过。

  后面快要被饿死的时候,一个乞丐带上了她,只是很快,乞丐也死了,他已经癌症晚期,连站起来都摇摇欲坠,但还是乞求陆一弦让他尝尝情.事的味道。

  把他推出去的时候刚好有一辆车开了过来,陆一弦看着地上的尸体,鼻尖的酒精的味道消散,血液的铁锈味弥漫开来。

  陆一弦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只是觉得恶心。即将消失不见的车子在街头突然急刹,下来看了一眼发现没有监控之后,又头也不回地跑了。

  陆一弦安静地缩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扯过旁边的纸箱子盖在身上,希望能暖和一些。

  突然砰的一声,整个世界都是喜庆的烟火,漫天的光,欢呼声在耳边炸开,而她只能在腐烂的淤泥里面窥见角落里的一点残星。

  她想用手接,却是发现连余辉都离她很远。

  从那天开始,陆一弦就有些明白她可能是不配拥有光的,甚至连看看都是奢求。

  ...

  “你知道吗?”陆一弦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我一直在想,要是院长妈妈那一天没有过来就好了。”

  她可以忍受一个人在那寂寞地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为得到了却不断失去。

  这真是太可怕了,说起来院子妈妈跟西西其实能过得更好,要不是她被领养……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陆一弦一直在给付乐天下心理暗示,她看着手表,在指针走到12的时候,望向了天空。

  新年的钟声敲响,无数烟火在空中绽放,她抬头痴痴地看着,“好美啊……”

  而付乐天趁这一瞬间,狰狞着把她给推了下去。

  陆一弦丝毫没有慌张,扯住脚边的绳索,眼中是意料之中的淡然。

  随着她的坠落天台上的绳子不断下拉,男人惊慌地回头却是刚好踩上了陆一弦事先做好的脚绊摔在地上,机关被带动着直接将付乐天的脖子吊住,挂在了大厦的边缘。

  他不停地挣扎着,手离边缘只有一点的距离,但是不管付乐天怎么挣扎都差那么一点点,反而是让绳索又往下落了些。

  面前的玻璃擦得很亮,他能够看见自己的办公室,仿佛看见自己潇洒肆意的模样,窒息感让他心里满是恐惧,就这样看着曾经的王座,痛苦地咽了气。

  一切都像意外一样,在付乐天施暴杀人的证据公布之后,所有人都会觉得他罪有应得,而陆一弦不过是个受害者。

  ...

  听了五年的录音就像在耳边一样,“小鹿啊,我的小鹿,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知道啦院长妈妈,我过得很好,要是有机会,我也想看看你们过得好吗?陆一柱那只肥猫是不是又经常找你要小鱼干?西西过得好吗?心脏还会不会痛?

  风声吹得人有些冷,大部分人都不想出门,出门的也聚在世纪广场,找欣赏烟火最美的视角,大家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没有人发现大厦这边的异常。

  陆一弦落地的时候是笑着的,因为她觉得那是她离光最近的一刻,跟着烟花灰烬一样落入尘土,就像与光同葬。

  院长妈妈跟西西也是笑着来接她的。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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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没那么快更新,给大家几天时间缓缓小陆的悲伤往事

  反正我给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