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玄幻奇幻>今天反派又在攻略我>第71章 长安

  在徐长安的眼眸中, 何夕良见到了绝望苍凉,只有与他眼眸对视时,长安的眼里还有些微暖色。

  听他又道:“她活着的意义在于——与她儿子共生于世,而长安活着的意义就在于与哥哥之间的距离, 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徐长安缓了缓, 许是自己衣袍染上太多污血,他望着地面上的血流, 低低说:“哥哥, 我可以抱你吗?”

  何夕良神色一愣, 迟疑片刻,又轻轻地, 吁叹一气:“当然。”

  “长安烂命一条,哥哥可有嫌弃?”徐长安伸出双臂又停滞在半空,他身上沾染太多血迹,他慌忙擦拭, 却越擦越脏。

  手腕被何夕良握住, 他说道:“没关系。”

  两颗心彼此紧贴,相互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滚滚炽热融化了徐长安冰雪覆盖的心, 也燃烧得他蓄起的热泪滚落。

  “哥哥,你心跳好快, 不过,还是长安略胜一筹。”

  “长安........”何夕良言语顿塞。

  “名为长安却从未安定, 哥哥定要安好。”徐长安喉间哽咽失声, 林素受了噬魂紫剑, 曾以为还可以取人血肉皮囊, 再一次见到美貌的林素出现在他眼前, 不承想她一心扑死,如今谁也救不了了。

  痛失亲娘,徐长安仿佛魂魄被打散,四分五裂,当见到何夕良,徐长安再也无法控制,红了双眼,又酸涩鼻翼,在他面前徐长安伤心得想咆哮大哭,为林素而哭,为自己而哭。

  这一切该结束了!

  徐长安指尖轻缓滑过何夕良的衣袍,轻缓转身,以背相对,须臾,他对面的人看傻了眼,惊呼出声。

  “他.......他......”

  发现不妙,何夕良闪至徐长安跟前,瞬间大惊失色,惊恐失声:“长安.......”

  一颗柔软还黏着深红黏液的心脏,被徐长安捧在手心,它还在“砰砰”脉动,徐长安左胸口突现被掏出一个窟窿,血流涌动。

  他躺在何夕良温暖的怀里,仿佛看到曾经与何夕良的朝夕与共,他追着何夕良,长长风筝线挂着他们一同做的风筝,在碧蓝的天空上,好不自在。

  笑声迎着春风花香,那般无忧无虑,那般爽朗开心。

  “........长安,你为何、如此?”尚有温度的心脏被何夕良灵力笼罩,何夕良的衣袍被鲜血温暖浸湿,茫然颤声。

  “神与佛我都懒得搭理,哥哥......我活着的意义、其实是要与你.......没有距离......长安的心给你,这身躯壳拿给他们抽筋剥皮,我敢做敢认,与哥哥无关.......”他颤抖的手攥不紧何夕良的衣襟,他努力想要靠近何夕良。

  “你要记得长安,他曾经......视你为天下,你是他在人间唯一的一缕烟火,长安要走了.......”徐长安浸在何夕良的檀香里,也浸在何夕良温暖的怀抱中,执手握住尚有余温的心脏,脉动渐弱。

  “......桃花糕......”

  他用残余之力将心脏送入何夕良胸口,他满足含笑:“再无距离........哥哥......”他眼尾余光落在林素残体上,久久的,一眨不眨,仿佛定格在那一刻。

  “娘.......”

  娘!安儿拖累您大半生,如果可以选择,安儿下辈子还想与你共度,血雨腥风、痛苦磨难皆由安儿担了,只愿来世您安然快乐!

  定要种上满园桃花,待春暖花开繁华,定亲手做桃花糕给娘品尝,做娘的好儿子,定不负娘恩泽慈育!

  铺面而来的血腥味,令何夕良抱着徐长安不知所以,胸腔里的悲伤好似痛到快要炸开,突然又多出一物,何夕良骤然不适。刹那间一阵剧烈疼痛,渐渐沉入心口。

  外人眼中,何夕良没有太多悲伤,看怀中徐长安的眼神,除去甚是温和,便是冷静。莫离阁主事见徐长安已死,大步行至欲取尸。

  在何夕良抬眸时,他像是见到了怪物一般,脚步骤止,瞬间心口窒息,竟生生后退半步。

  静待他上前取回尸体,再行鞭尸泄仇的众人,见此情形,不知何故,却只见他再后退一步,立正身形,双手恭敬作揖,而后退回原地,静静观望上空。

  众人皆怔,却也踌躇,是否再上前讨要徐长安尸首,可莫离阁主事的反常令人无人敢肆意妄为,加之徐长安心去身死,也不了了之。

  对于何夕良,痛与不痛,伤与不伤,尽数藏在他心口,徐长安缓缓合眼,曾几何时,徐长安也如此一般,安然熟睡。

  前方,众首盛聚,就为目睹一场强斗,幽荧剑与烛照剑原本一阴一阳,天生绝配,此时对战,幽荧在越秋河手中自是抵不过洛夜白。越秋河迫于情势,逼得他将红骨指环化匕为刃。

  令越秋河诧异的是,洛夜白无所畏惧,偏生避让他手中小刃。论蓝火王洛夜白的战斗力,单是他化血为器的蓝火,就令人吃不消。

  诸不知今日他的蓝火遇上克星,幽蓝火焰盛在黑雾中,待越秋河放出红莲,花瓣变幻成红色透明精灵,朝蓝火轻吻碰触间,消失不见。

  幽荧与烛照对击鸣声不断,雷鸣猛砸间,电光火石,风云滚动。

  “你竟然忌惮它?”越秋河手中匕首在嗖嗖声中,滑出数条银芒,洛夜白迎风受压,在避闪间,疑惑问:“你耳后的反噬咒何时解了?”

  “有点小遗憾,不过相信今日弱水三千咒我便也能破解。”越秋河召回幽荧,烛照劲风而来。

  “想杀我?你还做不到。”洛夜白握住烛照,疾驰追击。越秋河只觉后颈冷风割人,转身间,烛照已近在咫尺,幽荧横挡,就在两剑即将猛撞之际。

  越秋河握剑柄的手骤然张开,幽荧瞬间如星坠落,洛夜白大惊失色,剑气已出,欲收不能,洛夜白强行逆转方向,岂料越秋河以身迎剑。

  烛照仿佛刺破白玉一般,洛夜白分明感受到烛照剑锋穿入血肉,“哧”声一响,洛夜白手背上突地被溅上血液,灼烫至心,再见越秋河黑色玄衣,以烛照刺入周围,刹那间湿成一片。

  幽荧剑落在噬魂紫剑的剑匣中,巧得很,正中剑匣。

  “.......为何?!”

  洛夜白低沉惊恐的声音仿佛响在喉间,握剑的手突然湿滑颤抖,连剑柄也跟着打颤,烛照剑身微晃,洛夜白骇然问他:“你想一死了之?”

  “......越禅欠你的债,以命相还,仇恨可以放下了.......你背着不累......我可累......”越秋河唇齿鲜红,血液外溢,他咬唇猛地将烛照拔出,鲜血四溅之际,他幡然坠落。

  耳边风声咆哮,过往诸景一幕接一幕,黑暗与光亮,美好与痛苦.....闪电似的呈现在越秋河眼前,走马观花刷刷而过,越秋河望着坠扑而来的洛夜白,他幽蓝眼眸尽数难受,手腕被他用力拽上,在旋转之间,洛夜白一双手臂强而有力,将他紧紧拥住。

  原本似有平歇的魔剑在此刻,黑色魔气似有大盛。诸列观望者看了个冷然,越秋河如此便撞剑身亡?

  洛夜白停在一处山坳,不断给越秋河输送灵力,越秋河仍不见好转,洛夜白不甘心,压着眉目,声声厉问他:“你早做打算死在我手里?你不查太乙金境了?你不想见道无竟了?”

  “烛照见血.......人必亡.......如此一来......你放下.......仇恨.......我不再受折磨......如此甚好......”越秋河喃喃重复念着:“如此甚好........”

  “秋河.......是我害了你.......”何夕良搂着已经死去的徐长安,仰头哽咽。

  难怪他穿了一袭黑色,除了嘴角鲜血,红艳似火,其他地方看不出他的狼狈,越秋河缓缓合眼,洛夜白他不相信他就如此死了,摇头间愤恨道:“你怎么可能会死?我与你签了生死血契,我都活着,你如何会死?不可能!不可能!”

  “让我来告诉你!”

  正当众人茫然观望时,虚空中话音伴随光亮,震耳欲聋,众人顿感被无形之力阵阵压迫,令人窒息,纷纷捂耳后退。

  一轮半弯皓月,绕着枝藤长着蓝花绿叶,在黑雾中尤为亮眼,再看上面坐着一王袍加身的年轻王者,众人竟纷纷不识,气场如此强大,来人是谁?

  他飘落至洛夜白上空,见越秋河已死,洛夜白沉痛不绝,他满意地仰天长笑!

  “哈哈哈!”

  他——花无谢!

  笑声骤止,花无谢疑心太重,出手试探越秋河心脉,一道红芒乍现,越秋河心脉生机已断,烛照见血必有人亡,他花无谢自不会忘!

  此刻,他安心了,对洛夜白道:“蓝火王,杀他复仇的是你,如此惺惺作态也是你,你可知你的真身还沉睡在蛮荒之地,在这里,无生无死,所谓生死契毫无作用。”

  众人不知情,误认为花无谢鬼话连篇,听不懂何谓无生无死,但论及生死,定知是大事,又侧耳静听。

  “无生无死?越禅现在不就.......那死的人所归何处?生的人又从何而来?”思及地府所发生之事,洛夜白心口一颤,眼眸半敛,冷若冰霜,唯独将越秋河温柔拥在怀里,仿佛他只是在沉睡。

  花无谢俯视的眼眸,甚是得意,“死的人只是一种消散而已,在元圣年间,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新生之人,所谓新生命皆由变幻而出,并非真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