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玄幻奇幻>今天反派又在攻略我>第63章 傲气

  雨落难上天, 水覆难再收。迎着无情的雨水,越秋河望着何夕良,无畏道:“我亦无错,何须惧怕。”

  暗处的洛夜白扶额, 吃了满肚子醋味还未消化, 见越秋河又闹出大事,若是强行带他离开, 众目睽睽下他定会争回这口气, 洛夜白了解他, 此事除非找那位何夕良解决。

  准备带上弟子们回琉璃剑宗,何夕良回眸发现越秋河站在雨中不为所动。就在洛夜白思忖间, 越秋河便是谦谦君子:“圣尊,我有个要求。”

  何夕良微微锁眉,也温润如玉问:“何事?”

  越秋河略微迟疑,定了心思:“你找到洛夜白, 我要见他。”

  暗处的洛夜白眉目展动, 有种不妙的预感!

  何夕良望天,抬手遮雨, 且道:“你活过三剑再说。”

  这话让越秋河执意要求:“他必须到。”

  何夕良睨了一眼暗处, 片刻,妥协问他:“你如何知道我能请得动他?”

  “请?你心里清楚, 不是吗?”越秋河冷冷反问。

  两人在对视中,如同此刻无情瓢泼大雨, 将过往淘沙洗尽, 再不见往昔情义。

  在入琉璃剑宗时, 越秋河看着身后十二机甲, 拱手一礼:“谢了。”

  待他进入琉璃剑宗, 她们也都瞬间消失,越秋河明白,她们回去向司徒潇复命。

  万万没料到,何夕良动作快速,竟即时传信于各大门派世家,邀请翌日前往琉璃剑宗目睹盛况。这使越秋河强烈感觉有事要发生,不是他的生死,而是剑冢,越秋河揣摩不透何夕良,又找不到他丝毫破绽!

  消息快速传播,不光是外界,包括琉璃剑宗内部,议声沸腾,彻夜灯火通明。噬魂紫剑盛名已久,能得见其容,少之又少,过盛的威压,近百年无人敢尝。

  话说琉璃剑宗有史以来唯有两名敢直面噬魂紫剑的自家门派之人,一位是女弟子,一位男弟子,只是一剑,结果双双成了活死人。其中原由被历代掌门封锁,不得外传,故而现今弟子不得全貌。

  灯火下之议,尽数都是伪善,人人万般忧思,道他越秋河此径轻虑浅谋,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我行我素,他走得下琉璃剑冢算为琉璃剑宗争光。

  若是躺在上面,他如此有心,就让他与剑为伴,不用再劳烦弟子们将他抬回,终其一生,当是圆满。更有人道他幸而早年有道无竟管制,否则,如此性子还不知为琉璃剑宗闯出什么幺蛾子。

  灯火摇曳,凉意渐浓。

  白云间,远离喧嚣是非,白日弱水三千咒有发作迹象,越秋河打坐在池水岸沿小亭中,鼻尖时不时嗅到清香的何花,一道黑影闪现,洛夜白现身垂眸看着他,冷峻挥袍坐下。

  “回来了。”越秋河缓缓睁眼。

  袅袅的烟雾缭绕在湿润润的雨夜,化作那点看不见的温柔。被洛夜白望进深邃的眼眸,不为所动,冷若寒霜:“你此举就为了他?”

  他言语中尽数不满,他能回来,越秋河颇为意外:“今日之事你也目睹,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片刻不管住你,便四处给我沾花惹草,若服个软,我去搞定!”洛夜白说着就欲起身,袍裾便被越秋河拖住。

  对上洛夜白冷峻神色,越秋河报以微笑,多一分妖娆,少一分薄情,恰到好处。

  “我虽无为,到底惜命,你这招狠,杀人不见血,我的锋芒皆应你期盼成全你。我早年埋了莲花红,还当你劳燕分飞,既然你回了,我这便去取出来。”越秋河心中有万象,眉目有星辰,他真正的柔软贴月亮,锐利赠强敌。

  洛夜白当即一震。

  此时,冬青树花开溢香,记忆中又凭添伞下恶吻,洛夜白看见越秋河清气的身形走到树下,挽起衣袖,着手刨着雨后湿土。

  “为何不施法取出?”洛夜白见他像只夜里的猫,纤细白皙的手爪陷进柔软的湿泥,圆润的指甲很快被泥土沾染。

  “知道什么是酒仙吗?徒手埋徒手刨,就因为藏得紧,才弥足珍贵,你猜我多久前埋的?”越秋河低头用力刨着,也顾不得指甲缝里灌签似的疼。

  洛夜白蹲下,挽袖同他一起犯傻,他是这般认为。心想:该不会儿时就偷偷喝酒?

  嘴上留了口德:“十年?”

  越秋河仰望冬青树,默了片刻,“嗯,我宣布取妻之前,大概十个月吧。”此言引来洛夜白蓝眸寒霜,他却一连讪笑。

  他诓了洛夜白,埋的时间说不长,却分明埋得很深已久,待刨出两个黄色遮盖物,越秋河只取了一坛,将另一坛又埋上,见洛夜白盯着那深深的坑沉默,没吱声,越秋河主动解释:“留着查清真相再刨出来。”

  越秋河抱着酒坛沿屋走回,回头发现洛夜白还站立于树下发愣,于是唤他:“不走吗?莲花红乃本人亲手酿制,世无其二。”

  两人目光对上,越秋河注视他走到跟前,洛夜白才发现越秋河脸上沾染稀泥,像只花猫,一身白衣宛如泼了墨,将其玩弄成一副水墨画,楚楚可怜,洛夜白怜香惜玉,抬指为他擦拭脸上脏泥。

  刹那间,两人触电似的怔忡,瞬间尴尬撇开脸颊,互不理会,气氛微妙,越秋河抱坛进屋温酒,洛夜白走近池水净手。

  不待片刻,越秋河温了酒换了一身干净白衣,他没束腰封,显得松垮随意,墨黑长发滑垂于肩。

  眼眸不经意看见他,那一瞥洛夜白已魂不守舍。

  在小亭里,圆石对坐,两人碰碗,发出清脆声响,在雨后的夜里格外悦耳。酒味香醇,入喉微辣,却不上头,洛夜白看着他松垮在肩上的衣裳,露出半壁锁骨,他抿唇吞咽:“酒是好,人就不必如此以色侍人。”

  趁递酒之际,将他肩头上的衣衫给他拢回去,口不对心说道:“不受看。”

  越秋河酒意微熏,余光撇见拢了拢衣襟,怂他:“口是心非!”

  洛夜白撇清余光,借机问他:“冬青树为何不种在池旁附近?”

  “你说那颗树?挺占位置的,说起来闹心,未出事之前,我还说砍了它作柴火用,无奈时至今日,它还绿荫尚存。”越秋河仰头饮酒,眼角余光见他对冬青树念念挂怀,嘴角延笑,将酒坛又递给他。

  他握住坛沿,越秋河未松手,敛了笑问他:“你实话告诉我,夕良到底有没有背叛琉璃剑宗?”

  他抓走酒坛,蓝眸锐利仿佛将越秋河看个透彻:“琉璃剑宗易主,他也已非昨日何夕良,你念什么旧?”

  越秋河诧异:“别倒打一耙!今日的琉璃剑宗不是与你共谋导致出现的现状?”

  洛夜白抬指,在越秋河眉心轻弹一下:“手感挺不错,如何人被我玩傻了。哪有那么简单,你当花无谢死了?别忘了他与我一般仇恨你。他想杀你,又想玩你,他说我们出了徐氏墓底,天下已变,他的城府你还不知?怕是从头到尾一切皆是他策划好的。”

  在雪阶跪行后,洛夜白便猜出现在的何夕良是紫袍人所扮,他没有拆穿对方,此刻意有提醒越秋河看清他人。

  所有思绪整理回顾,越秋河抚着被他弹过之处,思忖半响,沉声道:“他想得天下。”

  “麒麟腰佩怎么回事?你们私下竟想结为道侣?你已经是我洛夜白的人!”洛夜白仰头灌了一大口酒,突然话锋一转,看上去对此事格外介怀。

  “别自以为是!”越秋河与他四目对视,见他期盼的眼神,恍如隔世,又近在眼前,越秋河抿了唇又垂眸,他受不住,他竟会因此生痛。

  “麒麟腰佩是定情信物,司徒潇有意,越秋河有心,这与你何干?”越秋河说话的声音拿捏得如同幽荧剑,锋利刺骨,字字句句戳人心窝。可是洛夜白不知道他说此话时,俨然用尽所有力气。

  “不可!”

  酒坛重落石桌,“啪”地一声,洛夜白霍然起身,“你我早已在地府成亲,有连理枝为凭,你岂能二嫁?”

  “有何不可,地府成亲实属胡闹,你视我为血海仇人,一心虐我、恨我、折磨我、迟早拖我入黄泉,既然相恨相杀,何来夫妻道侣一说?”越秋河神态自若,言词坚定,抬眸质问。

  “你知道阻止你救人,毁了幻景白云间,还有雪阶跪行,将你囚禁这些皆为了什么吗?你竟然......竟然.....”越秋河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插进他的胸口。

  “那你倒是说清楚这一系列究竟是为何?”越秋河跟着起身,紧逼追问。

  洛夜白喉结滚动,沉着声,强硬争辩却又不能详细透露,倘若被花无谢知道他俩齐心协力追查,事情恐难速成,何况他心中也确实放不下仇恨,他抓起酒坛接连灌酒,似乎此刻火辣入喉的灼烈,方能使他清醒理智。

  他擦了嘴角残酒,凑到越秋河眼皮底下,将他眉眼神态凝视一遍,指尖抬起他的下颌,越秋河被迫注视他。

  见到洛夜白幽蓝的眼眸泛红微润,他声音微颤:“你、真的喜欢他?”

  欲将他手指撩开,却被他松手捉了去,顺势带在身前。

  被用力锁住挣扎无果,手指缝还在疼,越秋河已经不在意了,有一处此刻莫名堵塞,他垂下眼帘违心说出:“冒死救他,你认为了?”

  洛夜白腿一软,脚不受控制的踉跄,感觉亭子都在转动,谈及越秋河的终生大事,他忘记算计,他变得天真。

  繁华红尘,天上地下。

  两条腿的男人女人何其之多,上天却只赏了他一个越禅,只有此人不畏他的亲|咬狠撞,毫发无损,他可以对他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唯独他!

  让他明白自己不是噬亲怪物,不是孤军奋战,与旁人一般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

  曾经唇齿缠绵,还与他醉里执手挑剑,也与他十指相扣冬青树下赏雪,更对他行床笫之欢,仿佛就在前几日,没想到,已逝去几百年。

  越禅!

  你对于洛夜白来说。

  不可无一,难能有二。

  你却残忍告诉我你对他人有心!

  越禅,你怎么能让我生不如死了!

  “你再世为人,忘记所有事,我不怪你,那让你看看久霄里面到底还藏有你我何事!”洛夜白挥出九霄,正欲施法展现,越秋河一把挡了他手臂。

  “是否看了你便能放下国亡血恨,不计前嫌与我查探太乙金境?试问你做得到吗?做不到就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见他神色茫然,越秋河又软了声线:“当初即选择隐瞒我,何须再多此一举,不必再看。”

  九霄消失在虚空,洛夜白被问住了,他到底想复仇还是想留住越禅,已经纠缠不清!无法从中抉择!

  他本无魂之人,因为越秋河这个人,欲想魂魄入体,做一个完整之人。

  却又如何面对并肩作战的千万亡灵?

  “那你也休想!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洛夜白目光坚定,威胁他:“你也逃出弱水三千咒!”

  雨后的夜,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潮湿的味道,越秋河全身火辣辣的滚烫,有一处却独自紧缩藏在角落,出现异常!

  他握上酒坛,望着洛夜白拂袖进屋的背影。

  他与洛夜白同样,没有因为报复成功而喜笑颜开,较量旗开得胜的同时,却成为最不开心的那一个人。

  在他言语中越秋河清楚明白,琉璃剑宗生变,他却有事相瞒,越秋河意志坚定提醒自己,关键时刻把控好清绪,认真便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