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听舟没有想到牧纹这般大胆, 竟然打起了裴应淮的主意。

  要知道,当时的裴应淮早就成为名震天下的少年仙君了,手中更是沾满了魔修的血液。

  就连牧听舟他自己, 能躲就躲着。

  他声音平缓:“你是想对裴应淮下手吗?”

  牧纹越想越觉得对, 神志不清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要此事一成,我便可以涅槃重生,再也不用被困在这具苍老的身体中了!”

  他目光火热地望着牧听舟,满怀期待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只要你帮我夺得裴应淮的内丹, 待我涅槃重生了,就放你自由怎么样?”

  “……”

  牧听舟垂着头,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他沉默了良久, 抬起头,扬起了一个笑:“嗯,好。”

  牧纹欣喜道:“你答应了?!”

  “我正好有一个计谋!最近不是快要新年了?你不是也已经很久没有同你师兄联络过了,不如直接将他请到牧家来。”

  牧听舟心底冷笑了一声, 他堕魔后便叛出宗门了, 如今出现在裴应淮的面前就是直接被劈的命, 哪还有能同他说得上话的机会。

  但他还是应下了。

  不得已之下, 他故地重游, 回到了万鹿山。

  他的心底原先只像是一潭死水,却在看见了熟悉的院落,熟悉的一切后,还是抑制不住地泛起了波澜。

  他还未曾踏入偏院, 就一脚踩在了结界上,荡漾开来的动荡让他瞬间觉得有些不妙, 想要抽身离去的时候被身后的声音镇住了脚步。

  “牧延。”

  伴随着一声门被拉开的声音,清冷又低沉的声音像是一个小锤子敲在了牧听舟的心上,迫使他停住了脚步。

  他死死咬住下唇,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缓缓吐出一口郁气后,他脸上挂着笑,转身:“哟,聿珩仙尊,没想到一出门碰上了您。”

  牧听舟道:“仙尊,久别重逢,先恭喜您终于坐稳了仙盟盟主的位置。”

  裴应淮身上褪去了几分少年气,多了几丝沉稳,眉眼冷峭依旧,面部线条干净又利落,轮廓深刻清俊。

  牧听舟在十里开外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如霜寒般凛冽的气势。

  于是他啧啧赞叹:“仙尊大人才貌兼全,应该不会同我一个小小的魔修计较那么多吧?”

  嘴上这般说着,他却是稍稍退后了两三步,浑身的肌肉紧绷,一有动静就准备开溜。

  他还不能死,起码现在还不可以。

  但牧听舟这个人,只要一对上裴应淮,嘴巴就向来是下意识地就动了:“呜哇,仙尊大人这般板着脸,怎么,要动手了吗?”

  裴应淮目色沉沉,下意识地动了动唇瓣,牧听舟却怕从他口中听到一系列他的罪状,忙声打断:“既然仙尊大人镇守此处,牧某也不便叨扰了,先走一步,告辞!”

  裴应淮一怔:“你……”他上前两步,朝牧听舟伸出手,像是想要将他抓住似的。

  牧听舟一阵慌乱,情急之下用出了转移符,下一秒整个人便离开了万鹿山,回到了牧府之中。

  面对着牧纹一脸期待的表情,牧听舟心不在焉道:“嗯,遇到了……估计会来吧,再说吧。”

  牧听舟做事向来不会拖泥带水,手段也干净利落,牧纹这一次十分的信任他,并没有想太多,心情愉悦地回到了他的密道之中。

  后日就是新春之节,牧听舟开始在院落中着手准备。

  后院中有一扇隐秘的门,牧听舟推开门,里面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画着的都是黑色的阵法与符咒,他捻起朱砂,在石壁的空缺上仔仔细细地又画了几笔,填补了先前的空缺。

  若是牧纹在此,必然能认出这便是他极为熟知的一个禁术阵法。

  ——夺舍阵。

  但牧听舟眸色一凛,在最后落笔之时,笔画一顿,尾尖提起,硬生生地将整个阵法逆转,变得极其违和。

  随着最后一笔的落下,牧听舟垂着手,在漆黑的牢笼中轻轻地叹出了一口气。

  终于要结束了。

  他站在石壁前良久,直到左手的掌心处传来了阵阵灼热,他回过神,知晓是牧纹出密道了。

  在牧纹抓过的那么多孩童之中,其中就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那个小孩不是牧纹抓回来的,而是被他的父亲送过来的。

  好像叫什么……宋萧然。

  他被送来时一身的伤,眼中却依旧烧着灼热又仇恨的光,像是飞蛾扑火般朝着牧纹冲去。

  后来牧听舟才知道,这是宋家的次子,同他一样,是被宋家主当成夺舍之身的存在。

  牧听舟知道,他就是转机的开始。

  牧纹每日都会在密道里待上一段时间,此间宋萧然便用刻在掌心中的印与牧听舟取得联系,只要牧纹一有动静,牧听舟就可以得知。

  -

  今年的春节格外的冷清,牧纹却兴致大好,甚至宴请了宋家家主,连备了上好的佳肴等待着裴应淮的到来。

  牧听舟站在一旁,忽然开口:“祖父。”他扬起一抹微笑,神色真挚又诚恳:“为庆祝祖父的千秋大业,听舟刻意为您准备了五枚大乘期的内丹供您享用。”

  “其中一枚……”他停顿了下,灌入了大口烈酒,借着酒气的麻痹,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地将手刺入了自己的内府之中,掏出一枚金光灿灿的内丹来,“便是听舟的诚意。”

  牧纹又惊又喜,心疼夺舍之体受损的同时连忙为牧听舟治好伤:“你这是做什么,祖父还会要你这点修为不成?”

  一旁的宋家主也爽朗地笑道:“你这孩子……”

  牧听舟额间溢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强笑了一下:“那听舟连忙去收拾一下,暂时先不扰祖父与宋叔的雅兴了。”

  牧纹连声道:“快去治疗一下,这么漂亮的身体可不要留下疤了。”

  随着内屋之中的笑声渐行渐远,宋萧然赶忙上前,有些心疼道:“你,你怎么把内丹也给他了?多可惜。”

  牧听舟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连一丝痛楚的意味都没有,淡淡道:“不是我的。”

  他怎么可能会将内丹剖给这么恶心的人。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宋萧然应道:“哥,都准备好了。”

  牧听舟点点头:“走吧。”

  酒里被下了药,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了。

  两人推开隐藏的门,牧听舟深呼吸一口气,刺破了指尖,带有魔气的血液滴落在黑色的阵法之上,一股股气势荡漾开来,源源不断地涌出,盘踞在小小的屋子里。

  宋萧然神色冷漠,放了一把火,火势噌地一下蔓延开来,瞬息间卷席了整个牧家的后院。

  他回到牧听舟身边,贴心地道:“密道之中还有孩子,我叠加了两层结界,等到事成之后,他们会被发现的。”

  牧听舟点点头,他面色逐渐透明,身上溢出的魔气也渐渐断断续续起来。

  好在阵法已成,剩下的,就是要有足够的魔气支撑起阵法扩大至整个牧府了。

  夺舍之法极其恶毒,但它的目标也只是阵法中选择的两人,但牧听舟的这一杰作,受到影响的却是所有身处于阵眼之中的人。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画出了这道能够屠尽一切的阵法。

  宋萧然抬起头,有些疑惑地温:“哥,你怎么这般突然,先前不是还说要再等等吗?”

  牧听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是啊,为什么呢?”

  宋萧然没再问,到了这个时候,任何问题都没有了什么意义。

  他倏然动手,割开了自己的心头血,滴落于阵法之上,牧听舟陡然觉得轻松了不少,他愣住了:“你……”

  宋萧然笑了一下:“总不能什么功劳都让哥抢了吧。”

  “不如多出一份力,多一份保障。”

  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的牧纹和宋家主匆忙赶到了后院,面对着扑面而来的火舌,两人连忙躲闪,闪身进了内院之中。

  就是现在!

  牧听舟沉声一喝,内力震开了石门,霎时间,原先被积攒在原地的魔气一股脑狂涌而出,黑云集结于上空,震耳欲聋的轰雷声蓄势待发。

  这便是违逆天道使用禁术的下场。

  在一片嘈杂声中,火舌围成了一道无法突破的墙壁,将四个人囚困于此地。

  牧纹这才反应过来,惊愕道:“你,你们两个!!”

  牧听舟手中拎着剑,鲜血顺着剑柄缓缓滑落至剑身,又滴落在地上。

  而牧纹也认出了此阵法,试图强行突破火墙,尝试多次无果后,他转过身,双眼猩红如猛兽一般,恶狠狠地望着牧听舟:“牧延,你竟敢背叛我!”

  牧听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出声:“从未有过顺从,何来的背叛呢?”

  “一把年纪了,还总是做着你那春秋大梦,也该醒一醒了。”

  火墙之内有抑制魔气的阵法,这还是牧听舟在裴应淮那里学到的。

  宋家主又惊又气:“抑制了魔气,你也活不成了!”

  宋萧然学着牧听舟的样子阴阳怪气:“没事,我们皮糙肉厚,耐烧,就你这瘦若干柴的模样,一把火就给烧没了。”

  更何况,他们先前还喝了药酒。

  在这苦心十年余载的策谋下,这两人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牧听舟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牧纹,手中紧握着灵剑,看见牧纹面露惊恐之色,甚至内心都提不起一丝快感,他面无表情,心若死水,一剑捅穿了牧纹的心脏。

  鲜血从牧纹的口中喷涌而出,飞溅在牧听舟的脸侧,在火光的映衬下,病态似苍白的肌肤与艳丽的鲜血,宛若地狱修罗。

  不想再听见牧纹口中发出任何声音,牧听舟干脆一挥手,匕首的寒光划过他的脖颈。

  他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牧纹断了气了。

  完事后,他一扭头,就发现了一旁倒地不醒的宋萧然,还有早已没了踪影的宋家主。

  牧听舟随意地将牧纹丢在一旁,看着宋萧然紧闭的双眼,叹了口气。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将火墙打开,把宋萧然丢了出去。

  完事之后,牧听舟干涸的经脉之中再也挤不出一丝灵力或是魔气,他疲惫地坐在墙角旁,眼前阵阵发黑。

  随着阵法之中两人的生命力逐渐流失,盘踞在头顶上方的黑云也渐渐散去……

  不对,并没有散去!

  牧听舟满心疑惑,却无力探究,耳垂旁落下的流苏耳坠上渐渐散发出幽暗的光芒,源源不断地修复着他因竭力而有些破损的经脉。

  头顶的黑云不断盘踞,牧听舟有些疲惫地瞌上双眸,心想。

  都怪裴应淮,要不是他,自己这计划也不会强行执行。

  到时候一定会有更完整的计划,能让牧纹灰飞烟灭的。

  可不知为何,他现在脑袋里浮现的全是男人垂眸附在他身后,执着他的手,一笔一画俯身教他画出阵法时的模样。

  一滴晶莹从眼角悄然滑落。

  在漫天滚滚雷云之中,一滴泪水滑落的声音极为不起眼,可偏偏,能从它的倒影之中,清晰地看见天边划破的一抹银光。

  轰然一声巨响,惊雷落下。

  ——可在半道,就倏然被截断了。

  那道剑光势如破竹,灿若星辰璀璨夺目,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剑光倾泻而下,整个天穹似乎都要被撕裂了。

  黑云不堪重负地发出了一声哀鸣,无人听到的地方,她怒极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阻拦我?!”

  他低沉的声音不带半点起伏,一如他出手的剑光那般冰冷凛冽,带着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他还在下面。”

  男人只身站立在猎猎长风之中,一字一顿道:“他,还在下面。”

  “你要杀谁,都可以。但是动他,不行。”

  说罢,便又是挥出了一剑,直接将心有不甘的黑云给劈散了。

  裴应淮收起灵剑,飞身落下时,牧府已经被焚烧殆尽了。

  一道微弱的灵力保护着牧听舟的身体不被火焰侵蚀,直到裴应淮的落下,那流苏耳坠像是竭尽全力,闪烁了两下后便黯然熄灭了。

  裴应淮垂眸看着他良久,他双眸黑沉,闭了闭眼。

  而后俯身,将牧听舟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身后被压制的火舌骤然窜起,将一切吞噬殆尽。裴应淮紧紧抱着他,一步一步地,带着他离开了牧府。

  仙盟的人闻风赶来,却被这忽然拔高的火焰逼退了三分。他们面面相觑,正商讨着要不要扑灭火焰,却看见从熊熊赤焰之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人。

  男人一身素白,唇瓣紧抿,众人定睛一看,他怀中竟还抱着一个昏迷的青年。

  青年容貌艶丽,五官张扬凌厉,偏偏此刻沉睡着,透着几分莫名的乖巧。

  有人认出了青年的身份,惊叫出声:“这不是……!”

  可下一秒,他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护法们眼观鼻鼻观心,上前两步想要接过怀中昏迷的青年,却被男人一个眼神硬生生地怔住在了原地。

  他们狠狠打了个寒战,齐刷刷地后退了三步。

  裴应淮开口:“备一间暗室,接下来的几日,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准靠近。”

  有人大胆地上前一步,鼓起勇气想要制止:“大人,即便他是您的师弟,可他也已经入魔了,您……”

  周遭一片沉默。

  谁人都知一旦入魔后便会理智全无,成为一个嗜血的野兽,任谁都救不回来。

  可裴应淮却淡淡道:“谁说魔修无药可救?”

  这一闭关,就是整整半个月之久。

  -

  在这半个月里,起初牧听舟是有些意识的。但他的经脉和内府之中受创太过严重,裴应淮只能一点一点地替他修复。

  但牧听舟此刻已经完全堕魔,灵力与魔气混杂在一起,难熬万分。

  被灵力强行冲刷了经脉,他痛得恨不得拿头撞墙,却只能硬生生地被裴应淮囚在怀中。牧听舟痛极了,便用牙咬他,直到咬得血肉模糊。

  裴应淮早就收起了灵力护体,这般被灵力侵染,再加上洞虚期的□□凡身,自然是魔修们求而不得的大补之药。

  牧听舟也不例外。

  他起先只是横冲乱撞,在无意间尝到了新鲜血肉的气味,宛若猎犬一般循着气味便扑了上去。

  为了不让他撞到什么地方,裴应淮坐在墙角,一条长腿搭在前方,将青年揽入怀中,露出了精瘦的肩膀与脖颈。

  这个时候灵力已经将牧听舟的经脉修复得差不多了,阵阵酥麻感从身体里传来,牧听舟呜咽了一声,张口便狠狠地咬下。

  如注的鲜血喷涌而出,裴应淮一只手轻柔地搭在牧听舟的长发之上,倒抽了一口凉气,却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可没有吸两口,牧听舟就有些困倦了,他双手有些无力地搭在裴应淮的肩膀上,身子开始往下滑。

  裴应淮似是轻笑了一声,将人接住,拨开他汗津津的长发:“怎么连吃都不会了?”

  “以前不是见你挺会吃的?”

  牧听舟当然没法回答他,睁开迷迷蒙蒙的双眸,想用小虎牙刺破裴应淮的皮肤,但过于无力只能叼在嘴里。

  他哼哼唧唧地表示出自己的不满。

  裴应淮偏过头,指尖一划,便在自己的脖颈处划了一道伤口,鲜血再度涌了出来。

  青年眼眸猩红一片,再度扑了上去,扒在他的肩侧,挪都不带挪一下的。

  牧听舟不知不觉地就睡过去了。

  暗室之中晨昏颠倒,牧听舟在洞虚期的血肉浇灌下,消瘦的身体逐渐被养了回来,偶尔也会有恢复神志的时候。

  有一日,他迷迷瞪瞪地睁开了双眼,只觉得满口都是铁锈味,肚子异常地有些饥饿。

  他此处张望着,挣扎着站起身,却被地上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周遭的情况。

  周围的石壁上被溅出的满是暗色的痕迹,遍布了整面墙壁。不光是墙上,就连地上,近处,远处,都残留了未干的血迹。

  这出血量,若要说死了三四个人,牧听舟都信。

  可偏偏,地上没有一具尸体。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难不成是连骨头都被他吞了?!魔气对他的影响力竟然这般大吗?

  就在他惊诧万分之时,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却跌坐在了一个柔软的躯体上。

  这具躯体冰凉,但又有些不像是尸体般地冰凉。

  牧听舟迷迷糊糊地偏头望去,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他无声地张了张口,无奈身体虚得厉害,脑袋一歪,再度失去了意识。

  恍惚之间,他听见了一道声音。一道,非常温和又轻柔的声音。

  “怎么样了?还要吗?”

  牧听舟不知不觉地伸手一够,将那人够在了自己身前,熟悉的气味让他浑身放松,他迷糊地心想,好像在哪听到过这个声音。

  紧接着,有人只手顶开他的上颌,温热的鲜血滴在他的舌尖上,牧听舟伸出舌头想要去触及那道温热。

  那道声音喟叹了一声,收回了手,又显得格外冷酷:“不行,从今日起就要给你控制次数,不能再这般无止境下去了。”

  牧听舟气得又想咬人。

  声音的主人只手扣住他的双颊,用灵力幻化出一个物什,拿在手中,不顾牧听舟的挣扎,黑色的皮带绕过他的头部,牢牢地系在他的后脑。

  在这个物什的前端,铁丝编制的樊笼将他的嘴部封锁于其中,让他无法张口就咬人。

  不知是不是止咬器上的灵气起到了安抚的作用,牧听舟渐渐地也不再暴动,缩在墙角,如盯住猎物的猛兽一般紧紧地监视着裴应淮的一举一动。

  一开始是有些难熬的,但在接下来的几日里,牧听舟也逐渐适应着控制食欲的方法,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依旧会猛扑过去,紧紧咬着猎物的脖颈不放。

  吃饱喝足了,心满意足地被带上了止咬器,缩在裴应淮的身侧,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

  哪怕沉睡时,他都不愿松开手让猎物逃跑。

  待到牧听舟完完全全恢复神志时,他才发现自己被关押在了暗室之中。

  石壁上的血液已经被清理了干净,牧听舟挥了挥手臂,发现内府之中一片充盈。

  那颗魔丹,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与先前的灵力所融合,如今他的修为已经一步踏入融合期。

  牧听舟轻轻一挥手,这空空荡荡的暗室瞬间化为尘土。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可暗室的门一被破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堆神色紧张,紧握灵剑的仙盟守卫。

  一个男子从阵型的中央缓缓走了过来,目色复杂地望着他,确保他没有任何攻击性后,才挥了挥手让守卫放下了攻击形态。

  牧听舟倚在墙前,抬眸懒洋洋地道:“裴应淮人呢。”

  那名男子眉宇闪过一抹痛楚,似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大人此时正在闭关,无法见你。”

  “但大人托我捎一句话给你。”男子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大人说,幽冥河畔的桥梁已经为你搭建了,你只要……”

  “大人还说,只要你想,只要跨过那道桥梁,便可抵达彼岸。”

  救你需要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