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夏之凛清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周紫岚守在一旁。
她在这里，说明周轩没事。
“你感觉怎么样？”周紫岚脸色疲倦，给夏之凛递上一杯水。
“我没事。”夏之凛小心接过水杯，小口抿了一下。
“翟钰呢？”他皱着眉看着周紫岚。
昏迷中他记得他闻到了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就是翟钰身上的那股雪松味。
很浓重。
焦躁不安，却又试图沉静下来，带着安抚属性。
翟钰被他刺了一刀，他还好吗？
听闻夏之凛一醒来就关心翟钰，周紫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脸色淡然，想起刚才翟钰晕倒的那个场景，心里竟也生出一丝不忍，怒气消了不少。
“他应该没事，会有医生给他治疗。”她带着安慰的口吻，“他是enigma，身体素质很好。”
夏之凛微微点头，喝了几口水便又睡下。
第二日，大年初一。
四处洋溢着新年的喜悦。
清早周紫岚将周轩带回家，夏之凛打算回自己家。
他坚持让严脩跟着周轩，鬼鬼祟祟地传达着冗长的嘱咐，周紫岚虽然不明白夏之凛的坚持，但他一再强调是为了周轩的安全，也只能同意。
将他们送走之后。
夏之凛抱着复杂的心情折返回去进了翟钰的病房。
他还昏睡着，被褥严严实实遮盖了身上的伤势，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夏之凛没有叫醒他，释放了一些安抚型信息素。
他的信息素仍然对翟钰有效，这个事实让此刻的夏之凛感到无比的安慰。
之前在安德鲁斯的威逼下，他对翟钰举起了刀刃。
他清晰地记得刀尖刺入胸膛时翟钰受伤的眼神。
无论如何，当时他选择了伤害翟钰。
刀，是翟钰自己握着刀刃刺进去的，即使到了那一刻，翟钰还在替他着想。
他那时对翟钰说的话亦真亦假。
翟钰红着眼质问“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那时候夏之凛的心是混乱的，安德鲁斯逼迫他在翟钰和周轩之间做出选择，翟钰亦是带着浓重的情绪拷问他。
是不是还在怪他？
被信息素压迫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在意。
只是夏之凛心里的“责怪”慢慢变了味，成了一种绵延无尽的幽怨，那份恼怒和自身的坚持成了巨大的抵牾。
他们开始的方式是那么不堪，那么不可原谅。
但是，心里浇铸的高墙一点一点因为翟钰而崩蚀。
他因为那件事恨着翟钰，却又随时随地没来由地想起他。
想念他。
眷恋他的信息素。
青柠味信息素越来越强烈，翟钰意识混沌，却在这股熟悉的信息素中艰难地睁开眼睛。
夏之凛愣了片刻，看着翟钰的眼睛没有动。
翟钰疲惫地喘着气，唇瓣动了一下，气息微弱地呢喃，“我在……做梦吗……”
他伸出手，缓缓朝着夏之凛的脸移动。
夏之凛温柔地抓住他的手，指腹轻轻揉了揉虎口，将他的手握住，低着头蹭了几下，亲吻住。
翟钰呆呆看着夏之凛的这一系列动作，气息漏缺到失了节奏和规律……
这绝对是梦。
只有在梦里夏之凛才会这么温柔。
“对不起……”夏之凛一边抚摸翟钰的脸颊，一遍轻柔地说。
翟钰呼吸沉着轻细，眼泪却止不住地淌下。
他想起了夏之凛绝情又落寞的那那句——不可能原谅。
冰冷的雪松味气息浓重而不安，翟钰的情绪无声地崩溃。
疲倦的杏眼蓄满泪水，enigma抓着夏之凛的手苦苦哀求，“原谅我……”
“我不是故意的……”
他抽噎着，胸口开始剧烈起伏，仿佛喘不过气。
“不要走……”
夏之凛给他擦了擦眼泪，轻抚他的脸颊，“别哭了。”
“我真的不知道……”
翟钰哭得狼狈而虚弱，像是即将累倒又强撑着意识等夏之凛的饶恕，眼睛注视着夏之凛的眼神。
“夏之凛原谅我……”
夏之凛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语气稍微加重，“不准哭……”
翟钰愣了几秒却无动于衷，喉咙颤着发出闷声，眼泪仍然止不住。
终于夏之凛被翟钰的眼泪弄得慌乱无错，只能软声安慰，“你别哭了，我不怪你。”
“不怪你了。”
夏之凛吻上翟钰的唇瓣。
熟悉青柠味和翟钰的信息素难舍难分。
翟钰连亲吻也没力气，被动地接受夏之凛的抚慰。
渐渐地enigma委屈的抽泣声消失了。
夏之凛低头看了他一眼，他已经昏睡过去。
带着凉意的雪松味信息素平静了下来。
夏之凛摸了摸翟钰的头发，小心地给他擦干眼下的泪渍。
轻声离开病房。
漆玮雅刚刚给宋意打完电话，回到翟钰的病房便闻到一股陌生的青柠味信息素。
她眉头轻挑，在病房门口扫视了一圈住院楼的过道，空无一人。
内心兀自揣测联想。
——
宋意到医院看翟钰。
此时翟钰已经清醒过来。
“我爸和你爸他们在干嘛？”翟钰漫不经心地问。
宋意掀开被子，看翟钰身上的伤，“在家，打麻将。”
翟钰松了口气，他很好奇宋意是怎么蒙骗他们的。
“你今天能回去吃晚饭吗？”宋意看着翟钰浑身的伤，皱了皱眉。
大片大片的淤青都是皮外伤，比较严重的是腰间和胸口的伤口，已经缝合好了，纱布仍然被血洇出淡淡的红色。
“算了，我打电话让他们来看你。”主动点，长辈们反而没那么担心。
翟钰突然问：“夏之凛在哪里？”他看着宋意，期盼着能在她口中得到满意的回答。
宋意沉默了片刻，抿了抿嘴，“……他没来过吗？”
她一看翟钰的眼神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她中午才到医院，到的时候只看到漆玮雅在病房守着。
全程没见到夏之凛的影子。
“他可能是在我之前来的吧。”宋意想，就算伤得神智不清也能感受到他的信息素吧。
“你感受一下看看有没有他的信息素。”她试图安慰，“是不是有一点？”
没有。
翟钰没有闻到。
病房里只有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有些失落，含糊地喃喃自语，“那可能真的是梦吧……”
“我的伤没事了，想回家养着，不想呆在医院。”
大过年的，外边热闹非凡，倒凸显得医院更加冰冷。
宋意想了想附和道：“那我们回家，我找个医生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