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老家主不是被火烧了吗?虽然没找到尸体,但肯定会受伤吧?他怎么找回来的?”

  燕南槿趴在明叙怀里,有一点没想明白。

  明叙拍着他的后背,嗓音里含着低沉语调:“当时他的确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挺过来了,他的老部下把他送出去治疗,他的整个样貌和后背都烧焦了。”

  “他知道是我母亲干的,所以他一直计划着重回明家,但是他对外是一个死人,没权没财,想要东山再起不容易,所以他蛰伏十几年。”

  “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那就是沈彦。”

  燕南槿眉头一挑,他有些惊讶。

  “沈彦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老夫人居然把他当做管家。”

  “而且你们每次请安,老夫人他不是疯了吗?你们为什么.....”

  明叙摸了摸燕南槿地脸,他轻轻倾下头吻了下青年的唇瓣。

  “沈彦他是老夫人捡回来的,自小养在身下,也算是对他不错,当年老夫人觉得我体弱多病,所以特意培养沈彦成为我的助力。”

  “我没想到养出来的是一只豺狼虎豹。”

  “至于我们每次请安,其实老夫人还没有彻底的疯,但她记忆错乱了,一直认为现在是我们小的时候,所以每天早上她都会端坐在后院里等着我们一一给她请安。”

  燕南槿恍然,难怪.....

  难怪老太太还能说出谁是她的儿子....

  燕南槿侧头,还是有些不明白。

  “沈彦是怎么和老家主勾搭上的?老家主竟然相信沈彦?”

  “被利益所驱的人,脑子难免会糊涂。”

  “他相信沈彦的话,所以他在夜半的时候出来吓唬老夫人,老夫人也就是在那时候,被吓到疯狂,自此神志不清,记忆混乱。”

  “毕竟我母亲已经认为老家主死了,是一个心结,她怎么想忘都忘不掉的。”

  燕南槿点了点头,还真是够复杂的.....

  他抱了抱明叙,柔软的脸颊蹭了蹭男人的肩膀,像个小猫。

  给了明叙许多宽慰。

  燕南槿枕在男人肩头上,想着如果是沈彦把老家主骗过来,获得的助力就是把老太太吓疯,进而让明叙心态不稳,他从中作梗。

  也就是说沈彦早回国了,那天接回来的日期也不过是明叙定下来的,而沈彦装作那天回来。

  真相浮出水面。

  沈彦应该是杀了老家主的人。

  老家主野心勃勃,帮沈彦了一把,却想要更多,沈彦这个虎狼怎么可能同意一只野狗分食明家这个巨大的躯体。

  所以.....

  燕南槿垂下眸子,他被沈彦哄骗,首先在时间上否定了沈彦作案时间,其次沈彦一开始的态度和野心表现的太明显了,让人不自己地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从而不怀疑。

  最后就是沈彦演的挺像,将那就落水尸体伪装成了老太太的手下的无辜亡魂,安上了一个没有身份的帽子,让人无处可查。

  燕南槿咬了咬牙,该怎么说呢,遇上沈彦这种人总让他头疼。

  这让他想起了一开始的西里尔。

  同样让他烦躁和头疼。

  还骗他。

  燕南槿抱紧了男人,明叙回抱住青年,温温柔柔的。

  燕南槿确定是沈彦淹死了老家主,他打开系统填写答案的地方,写下了老家主的姓名,接着就要填写凶手姓名。

  但想着,燕南槿突然顿住,缓缓问着。

  “那....确定是沈彦杀得老家主吗?”

  燕南槿尽管猜测着,但还是需要确认,他肯定明叙一直知道凶手是谁。

  “.......”

  明叙突然沉默,他拍了拍青年的后背,像是在抚摸一只柔软乖巧的猫咪。

  “.....他把父亲打晕扔进了河里.....”

  明叙慢慢说着,语气突然像是降到冰点。。

  “但其实.....他没淹死,是我....”

  明叙顿了顿,直视着燕南槿,温柔地说道。

  “他被水呛醒了,所以我就抓着他砸在了河沿边的石头上。”

  深夜的水凉的刺骨,明叙站在岸上看着河里那个身影扑腾着,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居高临下地瞧着,没有伸出援手,也没有落井下石。

  但偏偏河里那人总是能苟活,十几年前从火灾里活下来,如今竟然能硬生生扑腾到了河边,要爬上来.....

  明叙握了握手指,随后平淡着神情走到了河边,深夜无光把河流照的乌黑,像是一片泥塘,里面看不清有什么,总之很脏。

  明叙缓缓蹲下身子,他脸色苍白,比正常男性少了些活气,尤其在森冷的夜里,更加冷漠。

  “你....你是明叙,明叙,我是爹啊!”老家主趴在沿岸,满脸全是污遭的河水。

  “.....哈。”

  明叙却不说话,只是在瞧着老家主时,突然嗤笑了一声。

  “当初,是你下 药的对吧?下了一堆致疯的药,所以当时我母亲烦躁不安,一直处于焦躁的状态。”

  “是你下的药,也导致生下的我体弱多病,命不久矣。”明叙盯着老家主的眼睛,没有一句疑问句,他早掌握了证据,尽管语气淡淡的,却让老家主如坠冰窖,他恐惧地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

  他当年在和老夫人成婚后,一开始的确还算蜜里调油,但渐渐的,当初许的诺言让他觉得烦躁,尤其是他夫人的种种阻止,不让他有妾室。

  明明自己下不来蛋,还要让他断子绝孙。

  随着几年过去,周围的同僚商人都有着宠妾,孩子也很多,子孙满堂,就他顶着惧内的名声,无妾无子。

  他是害怕他夫人的母家,但不代表他要失去男性尊严,所以老家住恨透了老夫人,但又不敢动手害她,只能日积月累地下 药,下疯药。

  这药是他找的老道给的,说几年下来便会让人疯癫不安,没有一点自主能力,但会影响生育能力。

  老家主喂给了老夫人。

  但没想到才一年多,老夫人便有了明叙,但明叙因为这些药变得天生体弱,断言活不过多少年。

  这让老家主心虚又恼怒。

  他不敢直视自己的儿子,也不想看到他的糟糠之妻,所以他在外面养了外室。

  但没想到,这外室争气,给他生了个健康的儿子,而且外室长得年轻漂亮,老家主仿佛找到了第二春,每天都很有活力。

  却不知道,暗地里被忽视的老夫人早已疯魔,趁他不在用手段坑害了外室,老家主没想到已经半疯的老夫人手段这么狠。

  他觉得不能留了。

  于是想在某个晚上,手刃了老夫人。

  但自以为的猎人造成了别人的猎物。

  尤其是他瞧不上的疯女人早就计划好,要收走他的一切,无论是性命还是权势,均要收走。

  一场大火,把老家主的脸烧毁了,就连嗓子都被熏坏了,成了和火人被部下救走。

  再醒来时,只听到自己的死讯和老夫人掌权的事,终年猎雁,终究被被雁啄了眼。

  他含恨蛰伏十几年,就为了再回到明家,他吓了老夫人,但老夫人早是半疯,他的作用不大,就被沈彦这个虎豹绞杀了,果然这名利场下有什么好人呢?

  “可惜我活下来了,我还没死。”

  “而你的地位权势,全被你认为的你毁掉的疯女人,夺走了。”

  明叙直视着那双苍老的眼睛,他却查了老道士,却不及老夫人自己亲口说的惨烈。

  老夫人真正决定动手,不是因为这所谓的爱情,明叙知道自己的母亲有多豁达,当年知道有外室后,母亲虽然痛苦,但并不打算在纠结。

  但偏偏有人招惹她。

  那个外室仗着宠爱,侮辱践踏母亲,母亲的母族怎么也算的上不逊色明家的大户,从小便是金枝玉叶,被这么侮辱,本想给外室一点教训。

  但当时的母亲却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怪异,焦躁不安,像是狂郁症那般不稳定。

  找了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后来外室对明叙动了手,明叙本就体弱,外室便故意刺激他,明叙小时候没少和明子琅对比,他爹总是先把明子琅高高抱起,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看个注定长不大的孩子。

  这都成了导火索。

  直到老夫人知道自己的性情变成这样是因为丈夫的常年下 药,她彻底疯了。

  她要在疯之前,用自己,和丈夫外室的性命铺出一条血路给自己的儿子。

  她成功了。

  那场火灾隐藏了太多东西,把很多人的仇与恨在那一刹那成了火下的灰。

  直等有人站起身时,灰尘四起。

  老家主不甘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却只能挤出笑来。

  “明叙....你听我说,当年我,当年那只是一个意外,你不能听信谗言.....”

  明叙轻笑一声,然后缓缓伸出手,仿佛要抓住什么一般,老家主急于伸出手。

  却只听清脆一声。

  “砰——”

  哗啦的水声再次响起,遮掩住了惨叫,深夜静谧无声,一具浮尸慢慢出现在水面。

  沿岸边石头上的血迹被遮掩,让人只晓得是一具落水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