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离开?”

  顾霖安立马瞬间冷了下去。

  越岸站在身后也惊讶了一瞬,随后就露出了有些不明所以的神情,像是什么也不清楚似的。

  “我不许!”

  顾霖安大步上前,一把将青年揽入怀中,后面站着的何垣抬着脸,脸色难看,却像是被什么阻止一般,竟有些不敢上前。

  他按了按胸口,觉得闷痛,就仿佛被什么阻止一般,他的记忆恢复的其实是差不多了,但是偏偏这具身体对表哥的恐惧,是深入骨髓的。

  何垣终究是没有上前拦上去,而旁边的叶栖因为越梓信的事,还在百番思索,完全没发觉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只满脑子的浑浑噩噩。

  燕南槿却自己便推开了顾霖安。

  他神色冷淡,在顾霖安耳边轻声说着。

  “给你喜欢的人让位不好吗?我待在顾家,你还膈应。”

  他说着,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这让顾霖安心里一凉,觉得果然是自己惹得青年生气。

  “不,我只要你。”

  “而且,你已经和我有婚约了。”

  “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顾霖安抱紧怀里的人,死死不让青年离开。

  “放开。”

  燕南槿皱着眉,想要推开,但还没来得及多说,身后的越岸却轻轻问着。

  “霖安,你.....你原来.....”

  他将手掩在嘴边,有些惊讶,俊秀模样看起来有些伤心,让顾霖安一愣后,更觉得越岸有些碍眼,先前的那丝眷恋都变成了厌恶。

  顾霖安这样想着,有些着急地看着燕南槿,怀里的人冷眼看着自己,完全不想搭理自己。

  “我们先走。”

  “放开。”

  顾霖安看着怀里的人挣扎着,有些慌乱,便二话不说的打抱起怀里的人,趁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大步转身将人抱走了。

  “顾霖安!”

  “你放开!”

  燕南槿锤着男人的胸口,但挣脱不开,后面的何垣和叶栖反应过来,连忙去追,但却被保镖拦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顾霖安抱着青年坐上卡宴离开。

  顾霖安一上车,便开始断断续续的亲吻着燕南槿的唇瓣眉眼,动作轻柔,像是猛兽在小心呵护自己宠爱多年的娇艳玫瑰。

  燕南槿推拒着,却被抓住手腕,他脸色苍白,像是高山雪一般漂亮,透着那点病气,这点挥之不去的病气落到如今这张活色生香、艳丽逼人的脸上,更显微不足道。

  反倒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再多关注、多照料。

  顾霖安眼底黑沉涌动,看着怀里的人,忍不住含着他的嘴唇碰了碰。

  黑发青年抬起眼,漂亮冶丽的眼尾勾起一抹烟霞般的薄红,殷红柔软的唇瓣被亲的肿胀,他嗓音有些细微的哑,厌烦道:“烦不烦?”

  “不烦。”

  燕南槿腻歪死他这幅模样了,厌烦不已的偏过头,冷道:“起来,重死了。”

  压在身上的身躯移向一旁,窗外黯淡的天光打在男人身上。

  顾霖安清冷俊美的五官向来没有丝毫变化,半长的黑发、漆黑深邃的凤眸,以及眉眼间装模作样的禁欲疏离,使他看起来犹如教堂内精心雕刻而成的白色雕像,冰冷且无情,充满上位者的雍容淡漠。

  忽略掉平日里对待自己的那种模样,顾霖安着实担得起外界谈论他时说的“冷酷无情”。

  卡宴平稳的驶向顾宅。

  燕南槿整整有些凌乱的衣服,蹙着眉,“你不是在公司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而且不是生气了吗?”

  燕南槿吊着眉梢,有些嘲讽地看他一眼。

  两年的时间,顾家在A城稳如磐石的势力逐渐渗透到隔壁若干个市,分公司陆陆续续上市,顾霖安有一阵子忙到神龙见首不见尾。

  好在他能力手腕皆是出众,如果当年的顾霖安只能叫在s城一手遮天,那如今的顾霖安当真称得上权势滔天,势力范围以s城为中心呈蛛网状扩散。顾霖安笑了下,半搂着他的腰,“不是听到你受伤了,就立马来了吗。”

  “是吗?我还以为你早知道越岸在这里。”

  燕南槿看向顾霖安,眼里的讽刺没有消失。

  车外细细碎碎的雨声顺着窗缝传入。

  偶尔有一两声汽车的鸣笛以及一阵十分突兀的机车嗡鸣。

  燕南槿靠着柔软的坐垫,随意地撩起眼皮朝外看去。

  窗外细雨朦胧,天光暗淡。

  沉沉乌云悠然覆盖了整片天空,偶尔有一两分天光泄露,又极快的被乌云掩盖。后视镜倒映出的景象中,两辆酷炫拉风的哈雷肆意的加大马力,行驶在空旷寂寥的马路上。

  本就是下雨天,马路上的车辆皆是小心谨慎。

  哈雷如此嚣张肆意的前行,简直是拿着小命在玩。

  又来?怎么全是机车,燕南槿不适的蹙了蹙眉。

  他回过头,不打算再看。

  可是下一瞬,平稳行驶的卡宴车边陡然窜上来一辆银灰色的炫酷哈雷。

  拥有一辆哈雷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不仅是因为它酷炫帅气的外表和优越极佳的性能,还是因为骑着哈雷时,最能展现一个男人潇洒不羁的身姿和浓烈摄人的雄性荷尔蒙气味。

  肆意洒脱,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味道融合在里面。

  本来还缀在卡宴车尾的哈雷车手带着头盔,风驰电掣般的以一个极度危险的距离靠近了卡宴后车厢。

  几十年车龄的老陈吓得差点手抖,后座上的顾霖安蹙起眉,抬手将燕南槿拢进怀里。

  漫天冰冷的风雨中,机车手忽然扭头看向车窗。

  突然靠近的黑色头盔在昏暗阴沉的天色下着实有些吓人。

  燕南槿抿着唇,看那桀骜不羁的机车手左手漫不经心的松开车把,堪称彬彬有礼的敲了敲车窗。

  接着,在燕南槿一言难尽的目光里,用戴着厚厚皮质手套的大手,比了个笨拙的心。

  燕南槿:“……”

  神经病吧。

  顾霖安眸色倏然冷了下来,沉声吩咐:“开快点。”

  老陈连忙应是。

  性能优越的卡宴提了速,,眨眼间便将哈雷车手远远的甩到身后。

  燕南槿平静的收回视线,身边的顾霖安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放松。

  忽然,手机铃声猛地响了起来。

  顾霖安眸色一沉,迅速接起:“怎么了?”

  “……先生!”电话里是顾家报表队长严肃急促的低吼,清晰的甚至能听到背景里瓢泼的大雨和震天响的机车嗡鸣:“——我们被一队机车队伍包围了!”

  “他们有组织有纪律,现在我们距离您的车距离太远了——先生,他们应该是冲你来的……轰轰轰……先生,尽快远离那些车……轰……!”手机里传来几乎能刺破天幕的机车声浪,一声高过一声,犹如野兽猎食前的预兆,带着些挑/逗般的戏弄。

  顾霖安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脸上覆上毫不掩饰的森冷寒意。

  他俯身检查了下燕南槿身上的安全带,脸色凝重,黑眸深处是阴冷薄戾的暗浪,犹如被触碰了逆鳞的猛兽,将自己柔软脆弱的小玫瑰护在怀里后,才冷冷的看着后视镜。

  公路此刻是一片风雨欲来的死寂。

  下一刻,那阵刚刚消失的机车轰鸣再次响起!

  “轰——轰——!”顷刻间窗外的风雨似乎都要被这阵声浪劈开。

  窗外已经消失的银灰哈雷再次出现,穿着一身黑色机车服的男人大胆侧身,被高速行驶中凶猛的雨滴打在身上也丝毫不惧,转身对着卡宴后座的车窗挥了挥手。

  明知道车窗贴有反视车膜。

  但燕南槿还是有一瞬间的紧张。

  在他警惕不安的凝视下,窗外的机车手忽然抬手拨弄了下头上的头盔,挡风玻璃顺势而下,一张俊美之际又邪肆风流的脸蓦然出现在昏暗的天空下。

  银发黑眸,张扬不羁。这张脸完美符合燕南槿在心中给这样一辆机车贴上的机车手的脸。

  男人嘴角勾着戏谑散漫的笑,唇瓣开合,一字一顿的,用唇型说的极为清晰。

  “——三。”

  “——二。”

  “——一。”

  三个数字以极快的速度从他嘴中消失,他笑的诡异邪肆,在漫天大雨中忽然抬手,朝后车窗比了个枪。

  “——biu。”那一瞬燕南槿竟有一种被真枪锁定住的紧绷。

  他紧锁眉心,飞快地转头,看着顾霖安冰冷阴沉的脸,“冲我们……”

  “来的”二字还没说完。

  下一刻,响彻天空的剧烈轰鸣骤然自车后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卡宴车后,昏暗雨幕下的公路尽头,刹那间出现了密密麻麻成群结队的一群机车手。

  哈雷如奔向世界末日般疯狂喧嚣着冲卡宴直冲而来,排山倒海的架势要是要丢了命,偌大空旷公路上赫然被这群穷途末路般的疯子覆盖!

  “轰——!”瞳孔中最后映出来的景象,是两列骤然加速冲到卡宴身侧,如狡猾游鱼般毫不掩饰恶意挨蹭上来、逼着卡宴直撞上路边防护栏的银黑机车。

  车前司机惊慌的大吼、车外鬼怪齐聚般混乱扭曲的剧烈嗡鸣、刺向耳膜的尖锐急刹声——一切糅杂成这昏暗诡异的一天里最为混乱的场面。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