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槿喘息着，他的手扯着威廉的衣摆，看起来一副依赖的模样，反之，对卡特却满眼抗拒。
卡特脸色沉了下来，翠绿的眸子里仿佛翻滚着灰暗的乌云，低沉沉的。
他定定地看着燕南槿，一眼不眨，但燕南槿却觉得浑身像被这样的视线舔舐一般，从头到脚，让他头皮发麻。
青年终于无法忍受，细腻雪白的小脸上还有尚未消退的红霞，带着羞恼和怒气的，狠狠瞪了一眼卡特。
转身就跑了。
打不过跑总行了吧。
“诶，燕....你等等我....”
旁边的威廉急忙跟上去，他穿着浅棕大衣，仿佛摩登时代的魔术师，优雅又颇具活力。
他转身跟上燕南槿之前，还回头礼貌地对脸色阴沉的卡特微笑说了声。
“抱歉，燕他就是这个脾气，你见谅。”
第二人格破口大骂，“装什么东西？你才认识几天，还就这个脾气。”
威廉说完就挥了挥手，带笑的眼睛调皮地眨了眨，跟上了前面大步离去的青年，凑在边上开着玩笑，宛如一只金毛大狗。
像是哄娇纵女友般，让人....生气。
卡特缓缓撩起的眼眸里是幽冷摄人的暗潮，他拳头慢慢捏紧，为什么.....
明明先招惹他了，为什么还要去和别人......
高大男人站在大厅里，挺直脊背，宽厚的肩膀隐隐作势，他站在阴暗交接处，像是一尊木雕，发丝遮掩，向来木讷的神情有些扭曲。
他是条疯狗，为一个人控制，也为一个人疯癫。
......
燕南槿转身离开大厅，终于感觉全身正常了，他擦了擦汗水，雪白面颊上还有丝淡淡的红意，仿佛一个饱满的苹果。
“燕，就是我刚来剧院，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所以院长的意思是让你带我在剧院里参观一下。”
威廉笑了一下，梨涡露出来有些可爱俏皮，眸子里好像有细碎的光，整个人看起来英俊干净。
燕南槿平复了一下呼吸，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冷淡，有些倨傲的脸蛋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他想了想，心说，剧院的话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参观的.....
不过....
燕南槿突然想起来，无论是戴安娜，还是人偶似乎都和这家剧院有关，甚至在戴安娜的尸体旁，剧院里的人都格外的冷漠，仿佛对所有事情都格外的冷漠和麻木。
其实剧院才是真正的探索点。
也许，有些线索就藏在剧院里.....
燕南槿这样想着应了下来。
“好，不过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参观的，但可以一起去转转。”
威廉笑得明媚，棕色大衣让他看起来年轻又有活力，仿佛浑身披满了金色阳光，一丝阴霾都没有。
“好啊，不过我来剧院之前，听前辈说，这里除了出现很有名的人偶师以外，还有很著名的演员。”
“那些演员给剧院带来了很多荣光，留下的老照片被院长制作成了荣誉墙，我很想瞻仰一下过去那些明星。”
燕南槿也有些好奇，他点了点头和威廉往表演区走去。
硕大的剧院被分成很多块，因为主要面对的就是上流贵族和有钱人，所以剧院不再单单像过去那般只有戏剧表演。
还有待客区，舞厅，展厅，和人偶购买区这些可以供有钱人享乐消遣的地方。
燕南槿穿过熙熙攘攘的走廊，这里是后台，工作人员要随时注意着前面戏剧表演的状况。
在往前走，便是展厅。
也许是大多数人冲着戏剧来的，展厅枯燥有无味的解说并不这么吸引人，所以展厅里空落落的，只有伶仃几个工作人员。
威廉心情很好，并肩走在燕南槿边上，眼睛不自觉地转到青年身上，又不经意地再转回去，脸上也时不时地露出少年气的腼腆笑容。
像是满怀春意的少年人。
“到了，就是这了。”
威廉有些兴奋地说着，燕南槿抬起眼，身前是一面巨大的照片墙。
上面贴着的照片大多是黑白色，个别已经泛黄，有些看得不清楚了。
外面罩着一层厚厚的被擦得反光的玻璃。
“看，这是皮特，著名的喜剧演员，他站着不说话都很搞笑。”
“还有这个....”
燕南槿百无聊赖地顺着威廉的手指去看，慢慢下移，看到了被放在最下面，几乎快要压到地里的黑白泛点黄色的照片。
只这一眼。
燕南槿便彻底凝住了目光。
他凑过去，蹲下身子，眼睛紧紧盯着这张照片，和照片上的女人。
“嗯？燕，你是对她感兴趣吗？她我也知道，很有名的女星，叫赛琳娜。”
“赛琳娜....”
燕南槿垂着眸，视线盯着照片里的女人，喃喃自语着。
被压的有些皱痕的照片，一个女人温婉地笑着，她五官深邃精致，微卷的发丝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颜色，但一眼看去便丝滑如锦缎。
她其实在照片墙里算不得最美的那个。
但偏偏。
她和卡特做的人偶长得一样，不止，还和那个披着人皮的人偶长得相似。
卡特制作的人偶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化。
“赛琳娜......母亲.....”
燕南槿站起身组合了一下这两个字眼，眼睛微眯。
威廉却毫无所觉般继续解释。
“不过她虽然有名，但死法却很凄惨，据说是当年剧院着火，很多人都逃了出来，就她葬身火海。”
燕南槿猛得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果然是有牵连的，再加上之前安修说的话，大概率这个女人和卡特的关系是母子，而且一起在火灾中，女人死了，卡特则毁容包保住一命。
两人看完照片墙，又去看了看戏剧，就各自回去休息了，正值午后，本来就没睡好的燕南槿头脑昏沉，有些困顿地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但没想到一觉直接睡到黑夜，却被落在脸上的，一滴冰凉的东西惊醒。
燕南槿猛得睁开眼，眼中满是警惕。
“嘻嘻....”
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嬉笑声再次袭上耳边。
那个怪物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