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槿按着裙子,微微眯眼,只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男人走近。

  “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尽管....你穿成这样。”

  年轻男人穿着不算正式,带着些散漫,黑色大衣敞着怀,看起来有些悠闲和潇洒。

  仿佛法国的浪漫诗人,浅棕色的微长发丝披在脑后,露出了英俊的五官,他似乎常常带着开朗的笑容,嘴角的梨涡格外明显,浅色的瞳孔像蜜糖澄澈,明媚俊郎。

  他瞅了眼燕南槿的衣服,和被撕烂的大腿丝袜。

  苍白俊美的脸上飞过一丝红意,纯情地像虔诚的信教徒一般不敢多看眼前糜烂的一幕。

  “你是在扮演什么新的角色吗?新娘?很...很美。”

  男人摸了摸鼻子,有些羞涩地夸赞着青年。

  燕南槿眨了眨眼,总觉得他们不太像认识的样子,便试探性地问出口。

  “你是哪位?经常看我的演出吗?”

  话音刚落,男人便猛得抬起头,直直地盯着青年。

  燕南槿一顿,正要再挽救一下时,面前的高大男人就像委屈巴巴的金毛垂下脑袋。

  他小声地,有些可怜地说道。

  “你忘了我吗?我是你的支持者,你的每一场表演我都有看....”

  “我还给你送过花。”

  男人声音越来越低,情绪变得低落。

  燕南槿抿了抿唇,开口道。

  “抱歉,我可能真忘了.....”

  但话还未说完,面前的年轻男人就温和地摇了摇头,他挠了挠头发,带着些许憧憬地说道。

  “没关系,我已经申请了剧院工作,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

  “你可以叫我威廉,是一名人偶师。”

  燕南槿一愣,他抬起头,眉心一蹙,人偶师吗?

  他不可控制地想到了卡特,剧院著名的人偶师.....

  而且,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人偶师出现的频率有些多了,到现在为止,无论职业还是作品,这让燕南槿不得不注意,这会不会和人偶这种东西有关。

  又有怎么样的关系.....

  戴安娜被剥皮的案件.....

  剥皮!

  燕南槿突然一愣,陡然意识到一件令人惊悚而又不可置信的事情,人皮和人偶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但怎么可能呢?人皮这么显而易见,可以一眼被认出来的....

  “你是从哪来转来的?是很有名的人偶师吗?”

  燕南槿上前一步,他有些急迫地问出口。

  “呃....我是从克修鲁转过来的,有名的话....”

  男人羞愧地低下头,带着年轻人的腼腆和胆怯。

  “我不是很有名,我只是一个做了两年的新手。”

  “哦,原来是这样。”

  燕南槿冷静下来,本来以为是个线索,如果眼前人有见过类似人皮制成的人偶,倒是可以问问。

  “燕,你是好奇人偶吗?虽然我不是著名的人偶师,但我知道剧院不远处有个人偶珍藏馆,那里有很多著名大师的作品。”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燕南槿一顿,立马点了点头。

  “走。”

  说完就要往前走。

  “诶——”

  但还没迈开步子,就被身边的男人抓住手腕。

  “燕,你要不先换身衣服再去吧.....”

  威廉脸红着说道,他只轻轻抓了一下青年的手腕,便宛如触电般地松开,脸上的红意一直蔓延到脖子上,就连滚动的喉结都发红。

  看起来格外年轻和腼腆。

  燕南槿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似乎格外害羞。

  “哦,对....我忘了。”

  他慢吞吞地拽了一下衣服,但只是把裙摆扯了点下去,雪白的大腿仍然明晃晃地暴露在夜色之下,看起来仿佛是发光的玉石。

  “咳,没事。”

  年轻男人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青年。

  “你看,这个可以吗?”

  年轻男人露出笑容,英气明朗的容颜一下展开,他脱掉自己身上披着的黑色大衣,露出了笔挺的身材,宽肩窄腰被束缚在衬衫之下。

  威廉小心翼翼地递上前,生怕青年不愿意接受。

  “我就穿过两次....”

  “....谢谢。”

  燕南槿垂了下眼睫,将大衣裹在身上,衣服很长,长至脚踝,把里面不堪入目的衣衫全部遮尽。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人,温和腼腆,他带着笑容看着燕南槿的时候像是在阳光下暴晒的向日葵,有些微微的汗丝,但全身充满阳光和单纯的气息。

  燕南槿歪了歪头,眼里有些困惑,他生在末世,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的人了,见过最多的都是为争资源不惜迫害人命,将孩子和妇女当做战利品交易的穷凶极恶的人。

  似乎他的身边从来没有善良的人,只充斥着贪婪和觊觎。

  真是不习惯啊....

  燕南槿垂眼跟在男人身后,威廉一路上都没有冷场,不停地在向青年介绍人偶和表演剧目。

  仿佛一他才是常住在这里的原住民,积极地向漂亮青年介绍着,以求得对方一个明媚的笑容。

  就这样,伴着夜色,两人一路到了人偶珍藏馆。

  燕南槿抬起眼,人偶博物馆,英式博物馆的典型造型,三层楼左右的高度,棕色木质架构看起来格外的有年代感。

  正中间有一处象牙白喷泉,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死寂。

  已经入夜,路上尽管还有些出来买醉和夜生活刚刚开始的人,但显然四死板的博物馆里是没什么人的。

  燕南槿顿了一下,抬脚走了进去,莫名的阴凉感扑面而来,还有一股类似于血腥的铁锈味也钻入鼻腔。

  推开大门,仿佛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嘎吱的声响。

  放在玻璃展中的人偶陡然出现在燕南槿的视野中。

  而第一眼,燕南槿便注意到最中间的那具人偶。

  森白的顶光投下,从玻璃柜上折射到人偶的肌肤上,透出了丝丝红线,仿佛有血管流动般,真实到可怕。

  那是一具女性人偶,恬静温柔,她呈现出一个坐姿,仿佛怀里抱着孩子般温柔。

  燕南槿走近,看到了制作人的姓名——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