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处的啾鸣鸟叫,窗幔透出日光,在叶轻如玉的脸上投下片金色,眼窝留出一处阴影,他眉头微微一动,睁眼便见一美人躺在身旁——阿穆支着头侧躺在叶轻身边,含笑看他。
叶轻一下想起昏迷前的事,头便一阵疼,他看着阿穆欲骂不能,眼看着刚醒就又要气晕过去了。
阿穆便立刻过来抚着叶轻的胸口替他顺气,笑盈盈道:“阿轻,怎么刚醒就要动气?我伺候得你不好吗?”
叶轻咬碎牙齿,从齿缝间挤出字来:“……窦则琛呢?”
“他自然是有正事要做,”阿穆假惺惺地劝道,“虽然窦则琛很虚伪,装模作样,还喜欢得寸进尺,但是看在他也救了阿轻的份上,阿轻就别太为难他了。”
听着这些话,叶轻头越发疼了,“他暂且不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阿穆一副疑惑的模样,歪着头看叶轻,“我自然和窦则琛不一样,我和阿轻情投意合,情深义重……”
“谁和你情……”叶轻忙按住阿穆凑过来的嘴唇,阿穆眼睛微眯,姣好的嘴唇似有若无在叶轻指间亲了亲,叶轻顿时觉得手心麻了,只得抽回手。
“你正经些,”叶轻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件事,“窦则琛到底去了哪里?你们那日去皇宫发现了什么?”
阿穆也不隐瞒,坐起身道:“我们去的时候只见各殿宫门大开,一人未见,只见主殿上面黑气笼罩,和紫气互相纠缠吞噬,我与窦则琛一进门便被浓郁灵气冲撞出来,我们调查了一番,发现那处确是皇帝寝殿,只怕人间皇帝凶多吉少。就在那时,有许多人赶来,我和窦则琛便出来了。”
他又看向叶轻,不满道:“你为什么非要知道窦则琛的去向?”
叶轻气得不行,“那小子给我下了蛊!他若是离我太远蛊就会发作,我就知道他就是成心的……”
谁知阿穆听到这话,面色显得有些古怪,问道:“他告诉你他下了什么蛊?”
叶轻看阿穆脸色,此时有些疑惑,回想到:“似乎是叫做蚀蛊。怎么,这蛊拔除不了么?”
阿穆已然明白,有些忍俊不禁,“若说是蚀蛊,确实会让中蛊之人遭受万蛊蚀心之痛。而我却只在你身上闻到一种蛊的气味,此蛊名叫线蛊,唯一的用处便是通过母蛊找到你的位置。”
叶轻脸色乍青乍白,这才明白又被窦则琛骗了。
阿穆看他脸色,立刻卖乖道:“他总骗你,可见这人是不能相信的。”
叶轻不听他讲的,阿穆第一次见面不也骗了自己,他恨恨想,早知这样该早点逃跑,也不必来京城受此劫难。
阿穆看叶轻强撑着起来,试了下身上伤势,便收拾东西要走,阿穆拦住他道:“阿轻,你这是要去哪里?”
叶轻奇道:“魔修受了重创,我的敌人也不是魔尊,我自去找灵慎宗报仇,你们去投奔萧百泉,自然是从此别过。”
阿穆道:“你身上伤势还不稳定,不再休养几天么?”
叶轻冷下脸来,“若是我不同意呢?你想用强?”
阿穆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你去西域的目的不是想剥离蛇丹吗?尊主洞府有许多功法与仙器,或许便有办法帮你,何不再多等些时日。”
叶轻拧着长眉,想到上次见到萧百泉的形容,对方身份成谜,光是想到两次不愉快的会面,叶轻便不太想见对方。
但蛇丹又确是心头大患,从有了这枚蛇丹,许多事都偏离了初衷,于是叶轻便有些犹豫。
阿穆循循善诱,“尊主并不像世人想的那般残暴不仁,反而十分善解人意,你说了自己的难处,他会帮你的。”
叶轻听着这话,却想到,萧百泉可不像善解人意的样子,反而喜怒无常,高深莫测。
他道:“难道传闻中的魔尊洞府便是在京城?”
阿穆看他没再说要走,便回道:“无论如何,只有尊主肉体才能打开洞府,灵慎宗与魔修们已经将尊主尸首收集齐全,只等水陆法会那日开启,那日也是尊主夺回身体之时。”
“那便是明日?”
“正是明日。”
叶轻此时不着急走了,这么重要的事,灵慎宗宗主窦常天不可能不到场,到时也可探得些情报。
叶轻内心转过几番计较,看向阿穆伶落落站在身旁的身影,声音柔和下来,“你还未和我说他到底做什么去了,你是不是不放心我?”
阿穆看着他噗嗤一声,笑着摇了摇头。
叶轻对他这似是而非的态度很是不满,欲要恼怒,阿穆便讨饶道:“阿轻莫怪,我是实在好奇,我太喜欢你服软的模样。”
“砰”地一声,客栈小二惊奇地见天字号房那位美人被赶了出来,关在了门外,美人笑着对门告罪却无济于事,那门纹丝不动,怎么也不心软。
见此,小二只得摇摇头当做没看见,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窦则琛回来时便看见这一幕,他纳闷地看阿穆老实站在门外,不由问道:“你做什么?”
阿穆偏头望他一眼,没有理他,又转了回去。
窦则琛狐疑地查看一番,确认门上并无任何禁制,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问道:“你傻了?”
说着就要推门而入,阿穆此时凉凉说道:“在气头上呢,你确定要去?”
窦则琛推门的手立刻停住,门内恰好传来叶轻冷冷的声音,“不许说话,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阿穆于是闭紧嘴巴,一句话也不说了。
窦则琛收回了手,慢慢道:“我忽然想起我的房间在隔壁,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施施然走了。
阿穆冷眼看着窦则琛离开,心里冷笑道,有的人得了面子,没了老婆,谁亏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