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礼物那事儿林空雨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总觉得夕晚不会那样嘲讽他,只是那天对方也不解释,他确实就有点过激了。

  现在想想,其实也没多大事儿,一个礼物而已,有没有都无所谓。

  “你穿这个。”林空雨丢给他一套黑色的真丝睡衣,滑滑的,是他最爱的颜色和材质。

  夕晚喜欢穿纯棉的,他觉得摸起来手感不好,特想让他也试试,今天终于找到机会了。

  “不一起洗嘛?”

  “你想干嘛,除了睡觉,什么也不许干。”

  “哦。”林空雨觉得他这声哦特别耐人寻味,好像被调侃一般。

  “‘哦’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知道了。”夕晚诚实道。

  林空雨也不计较了,反正夕晚这人就是会装无辜,就是看他可怜,自己才会弄的这般狼狈,哼,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夕晚洗漱完,林空雨还在写稿,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头发还湿漉漉的。

  “你干嘛,头发不吹,不去睡觉,不是失眠嘛。”

  “你呢?”

  “我乐意。”

  “……那我陪你。”

  “不用,快去吹头发睡觉,不然就回你家去。”

  “好吧。”

  夕晚去浴室吹好头发,上床盖好被子,曲着手臂侧躺着,看林空雨码字。

  好一会儿林空雨才想起回头看一眼,夕晚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像是要在他身上望眼欲穿。

  林空雨歪头与他对视,“干嘛。”

  “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夕晚听话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林空雨一看,还是睁开的,无奈,他只好关了电脑去洗漱,然后爬上床。

  黑夜中,他背对着夕晚。

  而夕晚在他一上床就转了过去,问他,“床头吵架床尾和什么意思。”

  “……没,没意思,睡觉。”

  林空雨心里庆幸着,幸好他不知道,不然脚趾又要开始建筑了。

  夕晚又问,“我可以抱着你睡嘛?”

  “不可以。”

  “哦。”声音有些失落,但接着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向他靠近,夕晚把头埋在他后脑勺那里,热气喷洒在他敏感的脖颈处,开始不太适应,慢慢的,就像催眠曲的一样让他进入了梦乡。

  看来都累了,这一夜,俩人睡的很香,醒来后互相抱着,难舍难分。

  迷迷糊糊间,林空雨感到额头一凉,昨晚他睡的确实挺好的,果然,他还是舍不得夕晚的。

  此后几天,夕晚下班了就来找林空雨,俩人一起吃了饭,夕晚非常自觉的就跟着他回了出租屋,现在,衣柜里已经被占了一半。林空雨这才发觉不对,他不是应该还在生气嘛,怎么稀里糊涂的就睡一起了。

  为时已晚,不过,他现在是下定决心不回去了,这样反反复复的他已经累了,他想,夕晚应该做不了多久的,这样的环境,他应该是不会习惯的。

  日子过着过着,就到了6月份,11号这天,是他们重逢的日子,林空雨感概,时间过得是真快呀,就这样俩人过了两年,或许就这样过下去也未尝不可。

  这种日子,好歹得庆祝一下。想起去年俩人好像也没有过,因为什么,他也忘了,反正不愉快的事他总是习惯性遗忘。

  他布置好一切去了公司,然后便看到了那一幕。

  从他这个刁钻的角度,他看到夕晚和一个男人在办公室里卿卿我我。

  经历了那么多,那一刻,他好像并没有多难过,只是,他似乎清醒了,该结束了。

  他给夕晚发了一个消息,他说,这几天我有事,先别来找我。

  他想给自己保留一点体面、尊严,他不想歇斯底里的索要一个答案,因为他清楚、可悲的知道,他没有资格。

  他一个人在江边坐了很久,任由凉爽的风吹乱他的发丝,吹凉他从内到外冷透的身体。

  爱而不得原来是这种感觉,无力、绝望、不甘,还有心碎。

  他失眠了,执念的想着那些一触就破的幻想,他想借着酒精麻痹自己,夜半三更,喝的烂醉如泥。

  空荡荡的街头,空无一人,偶有一辆车急驰而过,寂静的夜被掀起一道口子,久久不能愈合。

  他跌跌撞撞的走着,一会儿撞上树干,一会儿屈膝跪地,笑的疯疯癫癫。

  “小心!”一条手臂紧紧箍住他,力道大的让他泛起一丝疼,但又好像没有感觉,比起心里的密密麻麻的疼,那点微不足道的痛觉,不值一提。

  他回头看清那人的脸,其实他根本就看不清,眼睛酸痛,带着不值钱的泪,他伤心的看着他,凭着直觉,他知道,是夕晚。

  他的味道、声音、肢体的温度,全都在他心里刻下了,根本擦不掉。

  “别碰我。”他有气无力的说,抬起另一只手推开那几根抓着手臂的手指。

  夕晚不放,还凑上去离他更近,低头看着他。

  林空雨看着他居高临下的样子,终于爆发了,一边吼着一边把他推开,“我叫你放开啊。”

  夕晚被他推的往后踉跄了几步,手还朝着他的方向,林空雨一个噗通,掉进了身后的树坑里。

  “啊——”他捂着自己的头,一边哭一边笑,“哈哈……自作自受。”

  夕晚跑过去一跃而下,蹲在他面前,“空雨,有没有伤哪儿?”

  林空雨还在疯疯癫癫的哭笑,等他平静下来,他冷冷道,“我不想看到你,我讨厌你。”

  没一会儿,林空雨昏了过去,等他再醒来便是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无人问津,看着凄惨可怜。

  他就这样坐着,什么也不做,像在发呆,也像在思考什么。他不出门,吃喝拉撒都在病房里解决。

  时间越久,他就越冷漠,开始还和医生护士说几句,后来不问他也就不开口,就那样坐着,像座雕塑。

  后来他想明白了,伤也好的差不多,线也拆了,再养个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他想出去走走,待在这胡思乱想可不行,他订了机票,很远很远的机票,在那之前,他还要做最后的了解,他要和夕晚离婚。

  这事儿他已经考虑好了,这两个月的不联系,不闻不问已经让他心灰意冷,这个答案准确又高效,挺好的,所谓好聚好散,不过如此。

  他拨过去电话,他说,“夕晚,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