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人耳目, 况潍宣离开沧县后,没有直接回到港市,而是和谢简约定在南方一远离大陆的海岛禺岛见面。

  禺岛作为一个私密性极高的旅游度假区,其背后的实际控制者其实是温家, 而表面上温家选择独善其身, 不插手况家和谢家的争斗, 但众所周知, 因为贺煜的关系,温家在关键时刻,势必会倒向况家。

  因此走上禺岛, 和踏入况家势力范围并无二致。

  “这禺岛的风景和环境好归好, 但真的太无聊了, 连个夜店酒吧都没有, 害我每天不是看海就是看猴子呲牙, 人都见不着几个,都快憋出病来了, 真不懂温景玄怎么想的,放着这么个好地方也不多搞些有趣的活动, 比基尼派对什么的, 啧, 早知道这里这么无聊, 我就把我最近新认识的几个妹子都带上了。”

  袁方希一边开车, 一边跟况潍宣抱怨着岛上的一切。

  他由于比况潍宣早几天抵达禺岛,已经把岛上逛了个滚瓜烂熟, 在况潍宣告知他抵达时间后, 自告奋勇要给况潍宣当接机的司机。

  “你该庆幸你谁都没带,否则我马上把你打包塞进油桶再扔进海里, 让你漂回岸上去。”况潍宣头也不抬道,顿了两秒,又问,“谢简是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晚上,而且他居然是一个人过来的,连个助理都没带,真是搞不懂。”袁方希道,“其实当你提出说要和谢简约在禺岛见面时,我还以为他会拒绝呢,或者多少得犹豫一下,没想到他居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真不知道他是回归谢家时间太短,对其中的势力纠葛一无所知,还是单纯就是莽。”

  “他敢这样,是因为他很有把握,我不会拿他怎么样。”况潍宣冷笑一声,把手里他命人费尽心思查到的关于谢简的资料放下,“这个谢简,可不像他的名字那样简单。”

  “他的样子,确实比他那几个兄弟聪明顺眼些,可就是太没有气场了,怎么看都更像是个软柿子,而不像是个能干大事的人。”袁方希道,“真不明白谢家几个有话语权的旁支势力,怎么就突然调转枪头,全都转为支持他当下一任掌舵人。”

  “我对他们谢家内部的权利斗争没有兴趣,我只关心他能不能拿出证明路津被骗的证据。”况潍宣道。

  在况潍宣眼里,谢家其实早已经不配当和况家在同一个天平上较量了。

  自从谢重不惜下重本押注况潍宁,帮助其夺权上位但最终失败后,谢家的势力便遭到了重创,加上这几年谢家内部为了接班人的位置,内耗严重,要不是仗着谢老爷子的影响力尚存,谢家这座千疮百孔的大楼早就塌了。

  要不是路津被莫名牵扯进来,对谢简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谢家私生子,况潍宣根本懒得多给一个眼神。

  然而出乎况潍宣意料的是,谢简一见面便开门见山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路津的事我可以帮你,条件是你们况家要配合我搞垮谢家。”

  “搞垮谢家?”稍作惊讶过后,况潍宣很快便恢复淡定,嗤笑道,“你好不容易回归谢家,又费尽心思拉拢旁支势力的支持,眼看即将成功成为接班人,掌控整个谢家的产业,如今却跟我说你想搞垮谢家,会不会太可笑了些。”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谢简推了推脸上戴着的无框眼镜,“我之所以回到谢家,目的就是为了让这艘在无数无辜灵魂上碾压过的巨轮彻底沉没,只是我后来发现,我一个人单打独斗的话,即便我最终能接管整个家族集团,以后也必定会受到家族内其他势力的掣肘,计划很难短时间内成功实施,所以我必须找到一个可靠且强力的外部盟友。”

  似乎料到况潍宣不会轻易相信他,谢简说完,又拿出一张储存卡,放在况潍宣面前的桌子上。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里面有金择光指使我骗路津签约的全过程,你可以先把这个拿走,至于提供路津对签约合同完全不知情的证词,我想可以等我们正式达成合作之后,我们再作商议,还有,我想你应该也已经查到了,跟金择光最近有密切资金往来的公司,是一家总部设在境外的空壳公司,公司的法人是一个叫佐治莱伊的外国人,而实际上,真正掌控这家公司的人是谢复。”

  况潍宣凝视谢简片刻,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拿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

  不一会儿,茶室的门被敲响。

  得到况潍宣的应答后,度假别墅的管家推门进入,手里拿着一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

  把电脑恭敬地交给况潍宣后,管家便又离开了。

  况潍宣把储存卡放进读卡器,再连接上笔记本电脑,点开后发现里面果然有一个视频文件。

  况潍宣打开视频看了一遍,确认里面的内容的确如谢简所说,是金择光和谢简的对话,不过画面全程只有金择光那张油腻且洋洋得意的脸,而谢简则从始至终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显然这个视频的拍摄位置,是在谢简身上。

  况潍宣眸色骤冷,再次把目光投向谢简。

  “把路津牵扯进来,从一开始就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不,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谢简马上否认,“当时我的存在被谢重知道了,他为了以绝后患,派人到国外追杀我,我便用沈桥这个假身份逃回了国内,并混进了节目组里躲到了偏远的沧县去,想着这样可以暂时避开谢家的耳目,正好不久之后,金择光找到我,说希望我帮他一个忙,而我又的确急需一笔钱,就接下了这个活,而我为了以防万一,便偷偷录下了这个视频。”

  况潍宣气得起身揪住谢简的衣领,将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帮他一个忙,你说得倒是轻巧,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很可能会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我知道。”谢简苦笑着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对不起路津,路津是一个好人,我辜负了他的同情和信任。”

  说着谢简再次睁开眼,此时他的眼里,痛苦和懊悔全不见了,剩下的唯有冷漠和决然。

  “但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我必须得拿到那笔钱,用来换取我回到谢家的机会,谢谨荣重病缠身,谢家几兄弟叔侄内斗不断,我知道这是我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错过了这一次,我就一辈子也不可能将这群人通通拉进地狱了!”

  “呵,真不愧留着是流着谢家血的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置无辜之人的生死于不顾,你和谢家那群渣滓又有什么区别。”况潍宣把谢简甩回到椅子上,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他。

  “你不是也很讨厌谢家人吗,不是也很想要谢家玩完吗,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啊,只要你愿意帮我,谢家垮了之后,我保证让你们况家接管其中最赚钱的生意!”谢简大喊道。

  “我的确讨厌谢家,但不代表我会跟你这种人合作。”况潍宣冷冷道,“至于谢家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我更加没有兴趣,我嫌脏。”

  说完,况潍宣拿走读卡器里的储存卡,准备离开茶室。

  “等等!”谢简还不死心,尖声叫住况潍宣,“你难道不想帮路津解决合约的事了么,那个储存卡里的视频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没有我的证词,你别想证明路津是不知情情况下签的合约,还有金择光背后谢复的公司,我接管谢家后可以第一件事就是清算谢复,让他和金择光都不得好死!前提是你们况家要和我合作!”

  “谢简,我该说你高看我还是低估我呢。”况潍宣站在门边,回头看向谢简,笑意中透着阴冷,“第一,所有人都知道,我从来不参与况家的经营,我代表不了况家和你有什么合作,第二,既然知道金择光背后的人是谢复,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他和金择光,不需要你来操心,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了。”

  况潍宣顿了顿。

  “亏我以为你至少会比谢家那几个歪瓜裂枣要聪明一些,看来是我高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