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津?”

  没有等到怀中人的回应, 况潍宣稍稍松开手臂,侧脸一看,入目的是路津湿润的鸦睫以及红彤彤的眼尾。

  况潍宣轻叹一声,抬手要替路津擦去挂在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

  路津转脸躲开了况潍宣的手, 并抓住时机挣脱开况潍宣的束缚, 后退几步和况潍宣保持距离。

  “为什么要骗我。”

  路津用袖子胡乱擦了把脸, 再抬眼时, 眸子里的水汽,已然被怒火烧干。

  “如果大影帝是打算拿我验证你的演技是否炉火纯青,结果你应该很满意吧, 毕竟我从头到尾都跟个傻子一样, 被你耍得团团转。”

  “我不是故意想骗你。”

  况潍宣说着, 开始往前靠近路津。

  “你别过来, 就站在那儿说。”

  路津警惕地直起手臂, 又往后退了两步,以防况潍宣再次偷袭。

  “好, 我不过来,但你也别再往后退了。”况潍宣突然严肃了表情, “你现在已经很靠近湖边, 再退就要掉湖里了。”

  路津闻言, 心下一惊, 下意识回头去看。

  嗯?这不是离湖边挺远?

  就在路津分神之时, 况潍宣快步上前,抓住路津的手臂往自己这边一扯, 轻松将路津再次纳入怀中。

  “??”

  路津气得发抖, 偏偏身体被大狐狸有力的双臂箍得动弹不得,无奈之下无能狂怒, 用小卷毛脑袋往况潍宣侧脸和脖间乱拱。

  “坏人你又骗我!”

  路津的挣扎在况潍宣看来,无异于一种撩拨。

  他抬起右手,拿捏住路津细白修长的后颈。

  “你听我说,不要乱动,听话,嗯?”

  这口吻、这语调,是如此熟悉,如今不再隔着一台手机屏幕,依旧能让路津无法自控地心跳加速。

  路津把头埋进况潍宣肩头,自暴自弃道:“说吧。”

  “我承认,你刚发错私信给我时,我的确抱着好玩和试探的心态。”

  况潍宣像是想起了什么,轻笑出声。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艺人呢,到处给陌生网友发私信就算了,还眼神不好发错人。”

  路津闷声闷气道:“对啦,我是笨蛋,我但凡聪明一点,发现你老爱用那个瘆人微笑表情时,就该猜到你这人没安好心,把你拉黑!”

  况潍宣没有反驳,继续道:“直到你真的给我发来做椰汁奶糕的视频,看到你竟然如此用心对待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提出的请求,我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想要更接近你,了解更多的你。”

  路津:“你想了解我,为什么不光明正大来找我,而要躲在一个虚假身份后面当缩头乌龟。”

  况潍宣苦笑:“我不是没试过用本人身份找你,结果呢,被你当成是诈骗分子举报,差点让我微信号给封了。”

  路津震惊了,抬头看着况潍宣:“那个自称况潍宣加我微信的骗子,真是你本人?”

  况潍宣:“嗯哼。”

  路津:“……”

  “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笑脸先生就是况潍宣,得到的恐怕也是一样的结果吧,我能感觉到,你有在故意避开况潍宣这个人,好像生怕跟这个名字扯上一点关系似的。”

  况潍宣顿了顿,眸色一沉,语气带了些揶揄和抱怨。

  “那晚在徘徊包厢里,明明对我还那么热情。”

  听他提起徘徊,路津大骇,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我……那晚……酒里面……其实……”

  “酒被掉包了,我知道。”况潍宣道,“是你救了我。”

  “不,你不知道。”

  路津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直面况潍宣,声音微微颤抖着。

  “酒是我找人掉包的,要害你的人本来就是我,只是——”

  “我知道。”况潍宣打断他,“我还知道你并不想置我于死地,只是误信了谢重,被他诓骗利用去当替罪羊。”

  路津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况潍宣嗤笑:“谢家人的脑子,普遍不怎么好使,尤其是谢繁,找人随便套他两句,就什么都招了,按照他的交代,你原本是准备对我——”

  尽管那是原主的计划,跟路津无关,但路津还是被况潍宣意味深长的眼神整得又羞又恼,情急之下捂住况潍宣的嘴。

  “拜托别说了!”

  况潍宣抓住路津的手,将其扯离嘴巴后,顺势握住不放。

  “无论如何,最后关头你的确阻止我喝下那杯酒,救了我的命,我担心谢重会因此报复你,所以邀请你加入新电影剧组,跟我一起去东南亚,好保护你的安全,没想到你竟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路津听完,瞬间悟了。

  “容蓉说是你让温景玄赞助我们节目,还让他保证我的安全,这些都是真的?”

  “嗯。”

  听到温容蓉的名字,况潍宣眼里闪过一丝不快。

  “你最好别跟那丫头走得太近,她没事就爱瞎拉郎,连他哥都深受其害。”

  路津心虚地挠了挠鼻子。

  希望况潍宣永远别知道温容蓉想让他跟温景玄凑一对的事。

  况潍宣把路津另外一只手也握紧手里,跟路津额头相抵。

  “对你隐瞒身份是我不对,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宁愿你跟以前一样,总想着跟我捆绑,借我上位,而不是避我如蛇蝎。”

  路津被况潍宣炙热的鼻息烫得面红耳热。

  “哪有人盼着别人借他炒作的呀。”

  “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愿意给,除了这里。”

  说着况潍宣把路津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

  “因为我的心,早就不属于我了。”

  路津忍不住笑了:“噫,你好土哦。”

  “那你愿意收留我的心吗?”况潍宣直视路津的眼睛,似蛊惑,又像祈求,“收下吧,不然它就无处可去了。”

  路津垂下眼,没有说话。

  周遭安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以致于路津耳里听到的心跳声,如此清晰,然而他竟一时分不清,这急促的心跳,到底来自他自己,抑或是他右手掌心之下况潍宣的心。

  况潍宣没有催促路津给出答案,只是紧了紧握住路津右手的手指,使得两只手贴得更紧,不留一点缝隙。

  路津眼睫微颤,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只手,好大好温暖。

  此时一阵从湖面吹来的夹杂着潮湿气息的风,拂过两人之间,一同到来的,还有湖水拍打岸边的水声,以及一个耳熟的声音。

  “嘿!这不路津嘛。”

  路津转头一看,只见郝丰年坐在小船上,正划着船桨努力把船往岸边靠。

  “能麻烦你帮个忙不。”

  郝丰年朝路津挥手,并指了指岸上一条连接着船头的粗麻绳。

  “替我把那绳子套在木桩子上。”

  “没问题。”

  路津应完,才意识他和况潍宣目前的姿势实在过于暧昧。

  他慌忙挣开况潍宣的手,转身往郝丰年指的方向走去。

  况潍宣淡淡瞥了郝丰年一眼,也跟了上去。

  将船泊好后,郝丰年从船上一跃回到岸上。

  他谢过路津后,注意到一直紧跟在路津身侧的况潍宣,问:“这位帅哥是谁啊,看着很眼生,节目组新来的工作人员?”

  “呃,他是……”路津有些语塞。

  郝丰年看起来完全不认识况潍宣,路津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告知况潍宣的身份。

  倒是况潍宣一边主动向郝丰年伸出右手,一边搂住路津的肩膀。

  “你好,我姓况,是路津的男朋友。”

  “哦——”

  郝丰年如梦方醒。

  “所以你们刚才在——哎呀,真不好意思,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路津试图解释:“不,我们其实……”

  “不用解释,哥懂的,地下恋情不能见光嘛。”郝丰年嘻嘻笑了两声,“放心,我保证谁都不说,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

  路津百口莫辩,涨红着脸,狠狠瞪向况潍宣,正好和况潍宣的视线撞个正着。

  况潍宣只是淡淡笑着,搂肩的手爬上路津头顶,宠溺地揉了揉毛绒绒的小卷毛。

  电灯泡郝丰年感觉自己现场看了一出偶像剧,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路津你眼光真好,男朋友高大帅气,跟你简直不要太般配,不过可千万别让祈阅知道了,不然那小家伙估计得哭上好几天。”

  路津听得一头雾水:“祈阅为什么会哭?”

  “哈哈那小鬼头果然没敢跟你说。”郝丰年道,“我之前开玩笑逗他,问他长大之后,要不要娶我们家二闺女,给我当小女婿,小鬼头居然一本正经地拒绝我,说他长大之后只想娶小路哥哥当老婆。”

  郝丰年说完自顾自大笑起来。

  “祈阅?”况潍宣眉毛挑起,眸色冷了下来,“是不是那个吃了我的椰汁奶糕的小鬼?”

  呵呵,不仅抢先吃了我的东西,还妄想娶我老婆,胆子很大嘛。

  “喂喂,你该不会吃一个小孩子的醋吧。”路津哭笑不得,“他才五岁诶。”

  况潍宣居然承认得理直气壮:“是,我吃醋了,我平等讨厌每一个觊觎你的人,谁让我喜欢你。”

  路津脸又红了:“哼,幼稚鬼。”

  郝丰年觉得自己快要被两人闪瞎了,只好干咳两声,给自己找一点存在感。

  路津赶紧推开况潍宣,问郝丰年:“你刚划船是去哪里了吗,这么晚才回来?”

  “明天不是要进行孩子们的成年仪式嘛,刚才看完演出之后,我就划船去了湖心岛一趟,检查了下湖上面有没有安全隐患,顺便看看船有没有什么问题。”

  郝丰年顿了顿,问路津:“对了,你们要不要也来参加?当然不是说让你们参加成年仪式,而是成年仪式之后还有一项针对成年人的活动,一样是到湖心岛摘鸢尾花,外村人也能参加,只要完成,同样可以得到女神的祝福。”

  “湖心岛的景色应该很美吧。”路津有些向往,“可惜我不会游泳。”

  “用不着会游泳,划船过去就行。”郝丰年笑道,“不过为了安全,通常会要求两个人一组,据说情侣一起去的话,祈福效果特别好,另外湖心岛每年只有这一天开放外人上岛,如果想参加,可得抓紧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