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球的抽搐硬生生让我挤出一滴泪水，这感觉像是把一只蚯蚓塞进了我的房水。不过，这算是我第一次哭吧？
“教授，你确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后遗症？sir，你还真是幽默。”
将我的面部竖切的黑山羊，饶有兴致的将照明灯对准我被对切的脑部，她关心的问：“疼吗？”
这温柔的话语这并不是出于怜悯和同情，而是对事实和数据的负责。我则等了几秒，见她没有继续用镊子刺我的白质后，才回答：“老实说，我可以感觉到疼痛，但是我怕疼，所以…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这狭小、压抑的——甚至说不上是实验室，这只是她在戈壁上搭建的临时庇护所。
林教授一直想要那种宽敞干净、设施齐全，并有一群负责给她当奴隶的助手的科室。但我听闻一年前发生的某件事后，她的很多权限都被限制了。不过她仍然和政府之间保有隐秘的合作关系，并接受他们监管。
当然，这并不意味她会一切按上面的指示乖乖照做。比如她和我的交易。
林教授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我面前，亲切的问：“你现在还能感觉到你与其他分身间的联系吗？”
“感觉不到。”我叹了口气：“但事实上，我最近把连接其他个体的权限都转交给了苏，也就是我其中的一个分身，他是第21个，我不确定这是否跟我和他们失联太久有关。”
“有意思，你难道不担心分身反过来代替你成为本体吗？”
“被自己代替有什么区别吗？全部都是我罢了…而且优胜劣汰不是吗？必须要有更适合生存的意志来引导我的生存。”
“sir，你现在状态，不是相当于你的每个分身都开始出现独立的自我意识了吗？”山羊女人转动着录音笔，她自然的抬起一只脚搭在大腿上：“记忆和经历是人格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由于现在的你的意志出现分裂，你无法统一管理所有的分身，这不就是——”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强制般中断了她的谈话，为了某个我不愿面对的理由：“教授，我对你来说是理想的实验对象，所以也请你不要……”
一个灵魂被分成多份，然后被装进不同的身体。它们都是我，所以本质上不论分成多少份都不会有任何区别。但如果它们变成不同的灵魂，那当我想要统合它们的时候，只会造成一片混乱。
“sir，你的生物形式可能不适合发展出过高的智能，这对你反而是有害的。”
我可不想听这种充满偏见的论调。
“人类是群居动物…”她单纯的，以学者的姿态。没有一刻为我产生出任何情绪，但她的嘴唇微微翕合，好像想说什么，却临时忘了词。她的目光显然凝视着某个不存在这里的东西，然后她转而说：“用他的话来说…人需要‘链接’。各种各样的’链接’……”
“那是什么意思？”
黑山羊凑上前仔细操作着手术刀剖出我的神经：“试着再分裂一次怎样？”
于是我试着再次分裂，这一般来说非常简单，就像呼吸一样。
但是…我……
从被切开的头部中，粉白或红蓝的神经和组织杂乱无章无章的抽插，它们痛苦的狂舞，不断延展出新的枝芽却又抱成一团。
我的身体
细胞是分裂繁殖的……我也是….但是，这
分裂突然停止了。
“我给你注射了一些谷维素还有其他的一些镇定剂。”
“sir，这只是我的建议。”黑山羊躺回那把用藤条制成的木椅上，她低下头，猩红的眼睛在发丝的阴影中盯着他：“也许为了你的健康，你应该断掉那些与…与你的过去有关的‘链接’。”
黑山羊对此种做法有着某种相当熟悉的诡异亲切感，她微微勾起唇角，手滑在膝盖上：“遗忘…让那个困在你体内的旧日亡魂彻底…安息。”
她很委婉，但我明显察觉到她其实是想说出另一个更加冰冷生硬的词汇。
也许某种来自过去的经历让她选择用更为恰当的方法来体谅我的情况，那么感谢她对我的体贴和尊重，即使我实际上对感情并没有那么丰富的需求。
所以我坦诚的问出我的困惑：“什么意思？”
“sir，死亡是什么？”她抛出了这个问题，双手缩在腹部的两侧抱着彼此：“一个人可以死四次。第一次，他从社会意义上死掉了；第二次，他从精神层面上死掉了；第三次，他从物理层面上死掉了；第四次，他从人们的记忆中死掉了。”
“sir，你需要杀死王青墨，成为你自己。”她察觉到我的迷惑后直接说：“简而言之，断掉和那些记得王青墨的人的接触。”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但却只是礼貌而友善的微笑：“说起来，你知道‘斩尘缘’这个说法吗？这是每个修道者在渡劫之前必须要做的事。”她像在谈论午饭般轻松，直接从桌下兴奋的找出了一把写着“来自独角兽的馈赠”的枪，她看向我：“我就一直在想，也许什么时候还能用上这个~”
“…这是什么？”
“梦魇独角兽。选中你的对象，配合核磁共振,还有脑电图或者经颅多普勒超声使用，它能简单粗暴的让受试对象忘掉你想要他忘掉的事或人。”她哈哈的笑着说：“科技使人文明。”
我盯着她手中的枪。
它像一把儿童用的水枪，但周围散发着一种梦幻、闪耀的氛围，这不是比喻，它就是这样的。
“诺亚…”
“什么？”她盯着我。
“…没什么——”我瞬间哑住。我怎么会这么蠢。
我比谁都更了解我的情况，只是我不愿意面对，所以我一直刻意的没有去想这件事。而苏…苏他知道怎么做，他知道怎么做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
所以，现在
黑山羊歪着脑袋，她放下枪：“sir，怎么了？”
“我想”冷汗不知不觉之间爬满了我的额头：“...我最好现在就回去一趟……”
----
虽然很想要以前的更新速度，但因为地球Online逐渐丰富的内容，我还是最多一周三更或四更吧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