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开始有玩家活跃的动静。
天气是个大阴天，天空中笼罩着层层乌云。空气稀薄到喘不过气，覆盖着一层扫不开的压抑。
一点儿风也没有，打斗产生的血腥味积累在大地的最底层，愈发浓烈。只是站在屋外，就让人无端烦躁。
昨天晚上淘汰了十名玩家，注定有些人侥幸存活，却又熬不到第二天。三人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副本内剩余的玩家人数。
电子屏最底下显示的数字为393。
短短一天，淘汰了一百多名玩家，开头的数字从5一路变到3。
而这仅仅是第一天。
有些人只求稳，巴不得躲开丧尸走，而排名靠前的队伍则一直在主动寻找丧尸，但淘汰的也恰恰是躲着丧尸走的那些人。
昨天的一波搜寻，目前三人所在的小区暂时处于安全状态，三人商量一番，决定先去找罗磊艾梦会和。
出了门，三人贴着墙根步履迟缓。虽然昨天楼层内的丧尸已经全部被清掉了，但他们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十三层在最顶层，一层一层下来，再次确认各层的楼道安全。
路上，卓文昊实时关注副本新功能的消息：“论坛里有个人匿名说，瑞安小区有大批丧尸，现在好多人都往那个小区过去了。”
新功能上线，有玩家利用新功能，转播起了丧尸的动向。
“瑞安小区就在附近，我们要去看一眼吗？”卓文昊来的时候经过这个小区，对这个小区有点印象。
“匿名？”喻观眯了眯眼。
卓文昊确定道：“嗯，没有显示ID。”
系统开放这个功能，玩家和观众都能参与。而这个发布帖子的匿名账号，一时间分不清是找事的观众还是热心的玩家。喻观点开那篇帖子看了一遍，没有轻举妄动。
目前三人的积分排名都处于一种安全的状态，况且仅凭这条帖子，不能确定瑞安小区那边的情况。
喻观不着急去凑热闹，思考过后决定：“先找罗磊他们。”
如果是罗磊单人，喻观觉得他可能会去一趟瑞安小区碰碰运气。不过毕竟他现在身边还带着艾梦，应该不会莽撞行事。
初生点离三人目前所在地有些距离，一路上都没遇到其他玩家，只有偶尔出没的丧尸。
卓文昊觉得不太对劲，顺口嘀咕了一句：“奇了怪了，这个帖子热度这么高，怎么一路人也不见有人去瑞安小区啊。”
喻观闻言一顿，总感觉心中不安。
热度那么高的帖子，却没有人往瑞安小区赶过去，怎么看怎么奇怪。
“哎，又有一条新帖子了。”一直沉默的时亦寒突然喊道。
最新发帖的标题依然是接瑞安小区的话题tag，不同的是新帖子附带有一张图片。点开图片，图片的背景昏暗，有很多人背对着画面，看穿着应该都是玩家。
卓文昊双指触屏放大图片，恍然大悟：“哦这不是挺多人的嘛，可能是我们没有遇上吧。”
只是没有遇上吗？喻观心底存疑。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去找到艾梦罗磊，至于瑞安小区的事，暂时往后放一放。
几人解决了一些零散的丧尸，终于到达。
进到初生小区，里面尤其安静，静到让人不自觉压低声音，警惕地提防周围。
大厦林立，空气似乎被阻隔了一般，实在闷的喘不过气。
“你一开始住哪栋楼？”喻观问。
“我记得，好像是在前面那栋。”
卓文昊领着二人往前走，绕过小区的鹅卵石路，在一处大楼前停下。
门口的指纹锁被撞击的不成样子，木质的门中间砸出一个凹陷的洞。喻观抬了抬脚，发现地上零零碎碎，尽是玻璃碎渣。
无一不是打斗过的痕迹。
有打斗的痕迹，就证明有人来过，可现在不管是玩家还是丧尸，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打开大门，扑面而来一种地下室的尘土味，夹杂着似有如无的血腥味，墙壁上尽是斑驳的血迹，拉出一道刺目的红。
不见阳光的室内隐约带有霉味，不太好闻。
电梯是不敢坐了，三人只能沿着楼梯往上爬，一层一层搜寻。
这栋楼一共二十层，每层有两间住户。
几人搜寻了前几楼，住户像被清空了一样，敲门全部无人回应。
“好奇怪。”喻观说。
越是安静越令人不安，三人放缓步调，保持高度警惕。
与此同时，卓文昊点开论坛，继续关注瑞安小区的动向。
新推出的功能，所有玩家都在关注。不一会的功夫，瑞安小区的帖子就被压了下去，被其他的消息所替代。
卓文昊特地搜索关键词，找到瑞安小区的相关帖子：“有观众发帖子了，说有玩家为了直播间的热度，一看到帖子就出发去瑞安小区了，现在直播断掉了。”
“直播断掉了，有可能是被丧尸感染了吧？”卓文昊不太确定，“怎么这么冲动，一个人敢对抗那么多丧尸。”
“照片里不是有很多人在吗？其他人怎么都没消息啊。”
图片上那么多人，可翻遍了帖子，也没看到有其他玩家直播瑞安小区的截图。同一个帖子里，倒是有一两条评论提到自家主播去了瑞安小区后没了信号，现在下落不明。
兜了半天，现在瑞安小区里是什么个情况，居然没有人清楚。
三人正想继续往上爬楼，疏忽，旁边的门开了一条小缝。有一名小男孩手中拖拽着布玩偶，怯怯地探出脑袋。
“哥哥。”小男孩声若蚊蝇。
接着，男孩从黑暗中走出来，带着他的布玩偶。
喻观看清了男孩的模样：长相偏乖巧，一眼讨喜，身高大概在一米一左右。手中的玩偶足足有一人高，比男孩还要高半个头。
小男孩低眉顺目，看起来在害怕他们三个不速之客：“你们也是玩家吗？”
“嗯。”听男孩这么说，卓文昊放松警惕，柔声道，“小朋友，你几岁啊？”
“八岁。”男孩答。
卓文昊继续问：“你在这边待多久了？”
男孩似乎受了惊，托着玩偶往后撤了几步：“我从昨天就一直窝在初生点了，不敢出去。”
“哥哥，你们是好人吗？”男孩试探问。
像只受惊的麻雀，小男孩眉眼低垂，眼眶泛红，感觉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卓文昊于心不忍，连连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不会伤害你。”
小男孩这才委屈地点了点头，打开房门想让三人进去。
喻观没有说话，而是在一旁暗自审视男孩。
“你说你昨天没有出去，也就是昨天一直没有杀丧尸？”喻观摩挲着手腕的贝壳项链，突然开口问。
小男孩一愣，支支吾吾答：“杀了两只……”
时亦寒接过话茬，双手抱臂漫不经心道：“我记得截止昨天晚上十点，淘汰的最后一个人积分都有两位数了。”
男孩说不出话了，时亦寒又歪头浅笑，抢先一步替小男孩辩解道：“没事，说不定是我看错了。”
他又补了一句：“你说是吧，喻观。”
听见时亦寒这么说，男孩的脸色一变，重新摆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不带任何攻击性。
“嗯。”喻观顺着时亦寒的话应道。
他往男孩身后开了一条小隙的房门看了眼，问：“我们可以进屋说吗？”
听见喻观要进屋，男孩眼睛亮了亮，布玩偶的黑色眼珠闪了道微不可察的光：“大哥哥，你们快进来吧。”
卓文昊长舒了一口气，等男孩进屋后小声在喻观耳边窃窃私语：“喻观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呢。”
“我确实发现了一点东西。”喻观应。
“什么什么？”卓文昊好奇。
“发现你是个傻的。”
卓文昊：……
“观观，你怎么骂我。”卓文昊抽了抽鼻子。
喻观无语地撇了一眼卓文昊，故意吓唬：“你今天是不是感觉腰酸背痛，还小腿抽筋？”
“卧槽，你怎么知道。”卓文昊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瞳孔地震，“难不成……”
“对。”喻观肯定道，“我是能掐会算。”
卓文昊左看右看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问：“那你快跟我说说，我今天运势如何？”
喻观不带感情地走进房间，随口胡诌：“我看你今天可能要和丧尸有亲密接触，悠着点。”
“哎，什么亲密接触……”
卓文昊还想上前继续问个清楚，结果忽的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力。他被时亦寒一把拽住领子，完全不费力地往后拽了两步。
时亦寒笑眯眯地凑在卓文昊旁边威胁道：“你再走近一点，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喂丧尸。”
卓文昊知道，时亦寒说到做到，等会真的会把他丢出去。于是立马不敢动弹了，缩着脑袋乖巧地当只鹌鹑：“哦……”
解决完卓文昊，时亦寒又换了一副表情，相当荡漾地跟上了喻观的步伐。
“观观——”
和以前不同的是，喻观没有让时亦寒滚，而是悄悄红了耳朵。
在三人进到房间后，房门随之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