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哥，我……”乔西难受得眼角沁出了泪水，泪滴无助地滴落在对方的手背上。
霍霆琛见他红着眼眶哭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往日的冷静此刻被脆弱的泪水轻易地击得粉碎。
他慌张地将他抱在怀里安慰，“乔乔别哭，抱歉，是我不好，不该惹你这样，我以后我不撩你了，你别哭。”
乔西窝在他怀里，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他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哽咽开口，“霆哥，你能不能……别总是在这种时候推开我……”
他吸了吸鼻子，抽噎地哭着，“你是不愿意接受我吗？”
他们亲近这么多次，可每次都是他们情动时，他就推开他……
无一例外。
是他打心里不接受他吗……
“乔乔，对不起，我不是不接受你，你别瞎想。”霍霆琛心疼地擦去他的眼泪，揽着他轻声哄着。
乔西鼓起勇气抓着他的手指珍惜地往怀里揣着，努力止住哭声，“霆哥……我有准备的。”
自从第一天看到那样的场景被吓到外，他就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设想过若是他们某天真的情难自禁，那他愿意主动接受他，承受他的一切吗？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的心意是如此肯定，没有迟疑。
可霍霆琛总在最后刹车，这难免会让他多想。
“乔乔……”霍霆琛轻柔地梳理着他的头发，温柔地拭去他额间的汗水，再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无奈地叹气，“我不是要推开你，你都不知道，我想要你想得快疯了。”
每次撩他，情到浓时又只能克制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他靠在他颈边，贪恋他身上的气息，“我怕伤到你，所以等你再长一岁，我们才进行下一步，懂吗？”
乔西的下巴抵在他肩头，抽噎地低声确认，“真的？”
霍霆琛揽紧了他，笑得无奈纠结，“要不然你真当我那么圣人？温香软玉在怀还能坐怀不乱？”
乔西蹙起眉羽，不安地追问，“那要是换了别人……”
霍霆琛打断他的话，“你当谁都能近我的身吗？”
他的身侧十米内，若是没有他的授意，其他人别说靠近他了，只怕刚踏进十米禁区就会被霍青拧断脖子。
这么多年，除了他周身都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场外，更是因为近他者死，所以并没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凑到他眼前来。
他郁闷地一口咬在乔西的肩头，“要是你现在是二十二岁就好了……”
二十二岁，刚刚到法定结婚年龄。
那么他们就可以做很多很多事了。
我的乔乔，你要快点长大，我会好好等你的。
他闭上眼，吻在他的颈侧上，感受着颈侧血管下那鲜活的跳动，悸动的心脏在悄声说着最真挚的情话。
他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乔西的后背，“乖，休息会儿，我陪着你。”
“嗯。”乔西抱着他的脖颈，靠在他怀里蹭了蹭，才安心地闭上眼休息。
他们的心意是一样的，他才可以安安心心地去做其他事。
乔西很困，没几秒就沉沉睡去。
只是这一觉他却睡得格外地累，脑袋里的事情像打乱了的幻灯片，一幕幕地从他的脑中鲜血淋漓地抽出，再一次次地重演。
他感觉自己像被沉入了海底，海下的压强挤压着他的胸膛，他努力地张着嘴想呼吸，却透不过气，周遭的氧气好像都被抽走了，窒息让他觉得自己如同一尾被扔上岸的鱼，奄奄一息。
他奋力地挥舞着双手，试图抓住点什么，浮木也好，稻草也好，有点什么能救救他就好，可周围除了一片虚空外，什么也抓不到。
前世的记忆在抽打着他疼痛的脑子，他脸色发白——
“现在他终于死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别怪我心狠，你早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伴随着无情的话语，沉重的车辆从他的双腿残忍地碾过，钻心的疼痛袭上他的四肢百骸。
可紧接着画面一转，他又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小屋里，那屋子密不透风，甚至连半点光线都容不下。
他如同瞎子一般什么也看不见，抱着小小的身体瑟缩着躲在角落里，斗大的泪水从眼睛里不停地往下掉。
猛然间，小黑屋被一脚踹开，一个高大的黑影突兀地出现在门口。
黑影逆着光站着，乔西看不清他的脸，但从心底升起来的恐惧却那么强烈，他愈发地把自己缩成一团，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满是鞭子抽打过后留下的青紫痕迹。
黑影没两步就来到他的跟前，他粗暴地将他拎起，凶神恶煞地质问：“说，他跑到哪里去了！”
乔西挣扎着想打他，却发现他双手的长度并不是成年人的长度，而是宛若七八岁的孩童，双脚离地的感觉更是让他极其没有安全感。
他手脚并用地胡乱地踢蹬着，可等着他的除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外，就是重重地摔打。
乔西被摔在地上，身上的骨头痛得仿若散架，又猛地呕出一口血来，眼神涣散地倒在地上，微弱的气息好像随时都会断掉……
“乔西乔西，醒醒！”
“乔西！！”
心急如焚的声音将乔西猛地从深渊恶梦里拽出来，乔西惊吓地坐起身，又因为起得太猛而弓着腰不停地咳嗽。
他咳得厉害，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了，梦中那种骨头碎裂的感觉还清晰地侵蚀着他的身体。
霍霆琛满脸紧张地将抱在怀里，惊慌地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乔乔别怕，我在。”
乔西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也逐渐摆脱了梦魇的影响，涣散惊慌的眼神渐渐聚焦，只是四肢还是无力地垂着。
霍霆琛贴心地将水送到他唇边，满眼的心疼，“乔乔，来，喝点水。”
乔西疲惫地靠在他怀里，细密的汗水沉重压在额上，他连动一下眼皮都感觉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瘫软的身体更是连喝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感觉艰难万分。
可干渴到冒烟的嗓子却又急需水的润养。
然而下一秒，渴望水分的嗓子就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甘霖。
却是霍霆琛含着水在嘴对嘴地给他喂水。
霍霆琛一手揽着虚弱的爱人，着急却十分温柔地将水渡给他，浸润他干裂的唇瓣。
“乔乔，有好一点吗？”
乔西想摸摸他的脸安慰他，可手却有千斤重，最后他只能发出一道极低的声音回应，“嗯……”
霍霆琛珍惜地将他狠狠揉在怀里，却又怕伤到他，立刻又松了力道，只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干哑的声音既有失而复得的狂喜，也有害怕和浓重的无措，而且竟还包含一层绝无仅有的湿意——
“你吓到我了……”
自上次从乔家回来，乔西就高烧不止，到今天晚上，他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
尽管医生说他只是感染风寒，休息两天就会好的，可霍霆琛还是急得要疯，他真的很怕他会就此醒不过来。
他甚至不知道如果乔西以这种方式离开他，那么他该如何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里活下去。
他现在才发现他是如此地喜欢这个小男生，比他想象的还要喜欢，是深入骨髓的喜欢，是不可或缺的喜欢。
乔西脸上染着不正常的红晕，他低咳两声，气息不稳地开口，“霆哥……别担心，我没事……”
他就是烧得头疼，浑身无力，休息休息就能恢复元气。
他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积攒起一点力量，努力地动了动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后，却忽然发现抱着他的人身体竟然在细微地发颤。
这还是第一次，乔西这么直观地感受他在他心里的重要性，虽然很抱歉让他这么担心，但这种被他放在心上的感觉还是让他感动得眼眶微微湿润。
他放柔了声音，很珍惜和他说话的每一分每一秒，“霆哥，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霍霆琛仔细地用帕子擦拭他额头的热汗，就连仍旧发烫的脖子和手都没放过，微凉的帕子试图将他身上的热度压下。
他的声音听着闷闷的，显然还是没从强烈的担心缓过来，熬了一天一夜的眼睛沉沉地压着血丝，隐隐有泪光在眼眶里流动，“从你家回来后，你就一直发烧昏迷……”
乔西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酸地用额头去碰他的额头，“谢谢你照顾我，辛苦了。”
“乔乔，我不能没有你。”
霍霆琛忽然抬起头，幽暗的眼眸紧锁着他的脸，如同藏在暗处的野兽注视着他不可被他人碰触的猎物，喑哑的声音低低的，隐藏着偏执，和某种强烈隐秘的情感。
他将他的手握得很紧很紧，甚至让乔西的手腕都褪去了血色，隐隐泛白。
乔西看不懂他突然的情绪转变，只是隐隐觉得现在的他很危险，是疯狂之下的危险，如平静海面下的暗潮涌动。
但他不会怕他的。
他不是个被吓一吓就后退的人，他有自己的决断，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相信他不会伤害他的。
乔西唇边溢出抹温柔的暖笑，“我会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