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这辈子啊,被你吃得死死了

  自打从天子一号牢房出来之后,曹墨整个人都有一些恍惚。

  萧政现在完全不想让曹墨看到他这个样子。

  而曹墨也很清楚的知晓萧政彻彻底底的堕落,原文中萧政的命运已经被写的死死的,在什么时候发生什么时候都是提前被写好的, 就算曹墨早就知道萧政会入狱, 萧政所在的萧国会灭亡,而萧政未来自己将生不如死。

  可这一切的一切曹墨觉得除了自己暂时有了小小的改变之外, 压根就没起不了任何作用。

  曹墨现在把萧政当朋友。

  尽管他这个朋友在别人看来做的不够格,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就是尽好“朋友”的职责。

  守在外头的皇后看到曹墨从牢里出来,神色紧张的迎了上去。

  “如何, 政儿他状态可有好转?”

  曹墨看着皇后紧张的神色,他突然说不出话来,只好无声的摇摇头。

  皇后顿时微微一愣,随即手帕捂着脸不顾场合的失声痛哭, “这明儿就要过年了, 政儿偏偏还要遭受牢狱之苦。政儿这孩子命苦啊,是我这个做娘的一意孤行啊!”

  她这一哭就停不下来, 哭着嘴里止不住的颤抖。

  “是我这个做额娘的错!”

  “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我若是不派人去对其他皇子动手,我就不会连累了政儿.....”

  曹墨眸色一紧, 脸色却是未变。

  皇后娘娘她这个做亲娘的连夜派了杀手对五皇子和六皇子痛下杀手的消息,曹墨昨天白天就听二宝讲过, 只是此时从皇后口中听到真相。

  着实让曹墨听着心里有一些凄凉。

  这种杀兄弟争夺皇位的故事听着已经不新鲜了, 虽然对亲兄弟下手的并不是萧政本人, 可皇后是萧政的亲额娘, 错都是归向他们母子。

  都将皇子杀害了, 这在萧国的律法上来说早就是十恶不赦的罪责。自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说法,可偏偏萧国的陛下只是将萧政流放。

  如此一想,往好了想陛下念及亲情,只是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也是,秦笑之杀人都可以逃过追查,偏偏萧政还要受这牢狱之灾,这人真的是要看运气的,谁叫萧政没有主角光环......

  曹墨思考到这里,不免嘴角微微扯出一抹苦笑,话语中安慰着皇后:“皇后娘娘,您就莫要伤心了,您要是伤心,太子哥哥指不定会更不高兴。”

  曹墨安慰了一句就便止住了声。

  人在伤心的时候,语言的安慰确实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可更多的还是得她自己说出来,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萧政入狱,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无疑不是致命的打击。

  皇后默默捂着手帕哭了一小会儿,像是自我调节的慢慢的哭的小声了,她这才抬起头望着曹墨,细心的追问道:“安安啊,你老实跟我说,政儿他可还要说其他的?”

  曹墨愣了下:“太子哥哥他......”

  “他可有说饿了没有?”

  “另外,证儿身上可有说哪里疼痛?”

  皇后关心着萧政这些问题。

  曹墨想,皇后估计是做了错事儿,现在怕萧政不愿意见他,也会怪罪她这个最额娘的,她刚才都不敢进牢房去看望萧政。

  只是刚才牢里萧政对他说的那一番话,他们几乎都要闹僵了。

  曹墨不忍心将实情告知,只好微微笑着:“他说今天想要冷静的考虑一下,让我明儿再过来,还特意说想吃炸的肉丸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

  皇后听到这里,这才微微露出笑意,嘴里叨叨的念着“肉丸子”:“政儿两日都未进食了,安安你这一来他就想通了。”

  曹墨露出笑容冲皇后点点头,“既然太子哥哥都说要冷静冷静,您今儿就先回去吧,实在放心不下,我待会儿就叫牢头将牢房再整理干净一些,我看太子哥哥穿的有一些单薄,再去叫人准一些棉衣。”

  萧政此时不是萧国的太子了,以往太子高贵的身份从高处直接摔下来,变成了牢里的戴罪的死囚。

  没有人的打点,谁还会把当太子看。

  皇后娘娘这两天倒是紧张的把这事儿忘记了,她手帕擦着眼泪,然后牵起曹墨的手紧紧的握着,“安安啊,政儿真的很没有福气,他没能娶到你,要是如了他的意娶到了你哪里还有这种事情。”

  萧政这个孩子,打小就将心思放在曹家这个嫡长子身上,明面上说是要报恩,可骨子里那一份爱意哪里可以逃过她这个做额娘的眼。

  虽然曹墨是出了名的痴傻,可皇后清楚的知道,曹墨这个孩子,身上有别人没有的童真。

  在宫中尔虞我诈中长大的政儿,自然是会被吸引的。

  虽说她这个做额娘的确实有这个心思想将曹墨娶进门来,可就算再喜欢,没了皇帝的支持,都是很难办。

  皇帝九五之尊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谁又敢忤逆了他。

  皇后自个想着,就是因为这一,皇帝的一道圣旨阴差阳错的将他们活生生的拆散。

  曹墨哪里知道皇后此时在想着的竟然是这种事情,他要是知道,指不定无奈的要和皇后说上一上。

  只是曹墨一下子想到了萧政这么惨了。

  皇后估计都得伤心一辈子,曹墨就红了眼睛。

  “您别这么说。”

  “这里先交给我吧,您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哎,那你慢一些回去。”

  皇后这才握着曹墨的手又絮絮叨叨的叮嘱着他,然后才恋恋不舍的看着身后的天子一号大牢....

  皇后轿子远走之后,一旁静候着的二宝悄声的走到了曹墨的身边。

  二宝看着他家少爷,欲言又止的。

  大约一分钟。

  曹墨面无表情的淡淡开了口,“二宝,刚我和皇后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

  二宝点点头,又突然吓得赶紧改了口,“不不不,二宝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你紧张什么?”

  曹墨有一次诧异二宝自己吓自己,他吩咐着:“二宝,我得让你帮忙,你去打点好牢头,再去置办一些太子需要的东西。”

  二宝急忙应答:“好的,少爷。”

  *

  回到了秦世子府,曹墨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里,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情绪一下子变成这样,可能是真的因为萧政,也可能更多的只是曹墨觉得,很可怕。

  在这个世界一点一滴的在经历的,他开始害怕未来身边的人,慢慢的都得变成那种下场。

  现在是萧政,那么下一个又会轮到谁?

  傍晚的时候,秦笑之打外面回来,一进门二宝就犹犹豫豫的将他家少爷将自己关房间的事情全盘托出。

  秦笑之听罢,点点头。

  而后秦笑之才推了门进去。

  然后他看到了曹墨。

  曹墨呆呆的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安安静静。

  秦笑之悄声的靠近,凑近着他从背后轻轻的揽住他的腰,沉沉嗓音在他的头顶上缓缓响起,“怎么啦阿墨,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曹墨接了他的话,“我上午去看望了萧政。”

  秦笑之眸子微微凛起,淡淡的问道:“然后呢?”

  “他不待见我。”

  曹墨长睫毛颤了颤,他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一些难过,“虽然我猜到了他会不待见我,可我有一点不舒服。”

  曹墨说完,整个人消沉了下去,还散发出忧郁的气息。

  秦笑之不太愿意看到曹墨因为别人这样,他伸出手掰过了曹墨的脸颊,将他的脸捏成包子似的,“他不待见你那是他不识抬举,阿墨你可知我虽同意你去看他,可我没同意你仍然想着他。”

  “我哪里想着他了。”

  曹墨皱眉头避了避,觉得他很莫名其妙:“你真是胡闹,你明明就知道我只是把他当成小时候很要好的哥哥,他都坐牢去了,已经够惨了,这醋你也要吃?”

  “当然得吃,谁叫你在我面前提及他。”秦笑之倒是理直气壮了起来。

  曹墨无奈的摇摇头:“你真的无可救药。”

  秦笑之没接话,摸着曹墨有一些凉意的手,给他轻轻揉搓着取暖:“我虽是吃他的醋,可也不免为他感到惋惜。萧政他现在这幅样子,一旦认定自己是个失败者,那一辈子终会是失败者,注定是翻不了身。”

  曹墨觉得秦笑之说的是这个道理,可他也不相信萧政就会如此。

  “萧政他这个人生来富贵,现在一下子跌倒,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爬起来。可就想笑哥你说的,只要他还活着,也是什么都可以度过去的。”

  秦笑之很认真的看着曹墨,接着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不提他了行不行。”

  曹墨长睫毛动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本来曹墨还想试探下秦笑之的口风,想让他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帮萧政,从牢里偷梁换柱什么的,照这样,他都不好开这个口。

  秦笑之这才微微笑着又说,“今夜里有花灯可看,上次花灯咱们没看成,待会阿墨陪我去看一次如何。”

  曹墨兴致缺缺,点点头:“好,那就依你。”

  听着他甜腻腻的声音,秦笑之以为他很开心。

  于是秦笑之很愉悦的亲了亲阿墨的嘴角,“阿墨真好,我还买了一些烟花,天一黑我们就去,看花灯,放烟花,把你想买的通通都买回来。”

  “好啊。”

  曹墨脑海里突然想到了满天的烟花,美的不可方物,他顿时就激动的提议:“那得通知弟弟和霍择颜他们两个,把他们一块儿叫上,这样才热闹。”

  秦笑之扯了扯唇角,“也行,叫上他们兴许就像阿墨你说的会更热闹一些。”

  秦笑之说完,,看着曹墨像是还有话要说。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无边的沉默。

  曹墨觉察出来了,他诧异了几秒,小心翼翼问:“怎么啦,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那个...”

  秦笑之很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阿墨,看完烟花回来,我有一件事儿得跟你说。”

  曹墨心口猛地跳了两下,眨着眼睛:“是不是你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哪里敢啊。”

  秦笑颇为无奈的瘫手解释:“总之不是什么坏事,应该说是一件好事。”

  曹墨听了他的解释,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哼,料想你也不敢。既然是好事那我就听你的,期待一下也挺好的。”

  秦笑之抱着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啧,我这辈子啊,被你吃得死死了。”

  曹墨得意的笑着:“那是,这是我驯夫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