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真的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当二宝将秦笑之的话带到再转述给曹墨听得时候,曹墨正蹲在花圃中给一盆牡丹浇水,这盆牡丹的尖端顶着几朵碗口大的花,而曹墨刚浇过水的绿叶有露珠滚动, 又嫩又亮。
曹墨听完脸上没有什么大反应。
“少爷?”
二宝试探性的问:“您不生气了吗?”
曹墨心烦意乱, 嘴上却是口是心非的道:“不气了,生气伤身体!”
可是二宝并没有听出来, 他真以为少爷不气了, 点点头笑着说:“少爷您能想明白比什么都强。”
曹墨笑笑, 没说话。
只是再当二宝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发觉少爷手里的水瓢微微拿不稳一样, 少爷说的不生气,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于是,二宝他悄无声息的从少爷手里很自然的拿过水瓢,说着:“少爷, 这种脏活累活还是让二宝我来吧。”
曹墨没说什么, 看着二宝弯下腰去浇水,看着看着他自己而后也慢慢的蹲下去。
此时, 在曹墨的面前有一株招人喜爱的牡丹, 颜色是真的很讨喜,曹墨慢慢的把鼻子凑近花朵, 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
花香醉人,浸透心扉。
然后曹墨像是陷进了自己的世界, 开始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二宝。”
“哎, 少爷?”
二宝忙着手里的活儿, 急忙应答一声。
曹墨撩拨着面前的牡丹的叶子, “你说, 我们人活在世上究竟是图啥啊?”
二宝听着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免问了一句:“少爷您说什么?”
“没什么。”
曹墨懒得重复,只是情绪变的很消沉。
做人真的不愉快,每天累死累活的活着,精打细算的计划着。
如果活着真只是为图名图利的话,如果那一天倒霉的翘辫子了,死了也带不走。
所以说白了这一切都是摆设都是泡影。
那究竟活着是为了什么?
贪图享乐吗?
曹墨都算死过一回的人了,可终究还是弄不明白这个问题。
二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起蹲在曹墨的身边,“少爷,我爹生前的时候常年患病,我跟我哥都没什么本事,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可以赚一些银子顿顿有肉了,可我爹他就这样走了,我这个做儿子没能在我爹生前好好尽孝,也没有好好让他过上一天好日子.....”
说着说着二宝像是想起了伤心事,眼泪控制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曹墨瞧着二宝哭的这么厉害,自责自己讲这种容易伤感的话题,倒有一些不知所措的急忙安慰他道:“对不住啊二宝,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没有没有。”
二宝忍不住抬起头,道,“我希望少爷可以开开心心的,少爷起码还有老爷姨娘还有二少爷。”
曹墨听着有一些感悟: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他突然想到了在现代时他的父母亲,他穿到这个世界之后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样了。
曹墨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就听话,他们若是无法接受他的离开.......
曹墨不敢往下想了。
他心里很难受,思绪万千。
二宝擦着眼泪,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少爷您出身好,家世好,又嫁给世子这种尊贵的人。少爷您将来一定是要享福的,您就不要想那么多,其实活着有一副健康的身子,小日子过得舒心比什么都强。”
曹墨认真的听着,点点头:“嗯。”
“世子爷这件事吧,其实他确实有对不住少爷的地方,可我相信这里面或许是有什么误会的,少爷你们静下来好好说说,或许这件事就说开了。”
曹墨苦笑:“嗯,我到时候试试吧。”
他不是没有想过或许里头是有误会,可他昨天从回家收拾东西,磨叽的两个大箱子收拾了那么久,又到了晚上傻子一样的干等了一晚上。
那个家伙连人影儿都没出现。
却在曹墨前脚刚回到曹府,他倒是突然出现了,早干嘛去了!
包括曹墨现在....
他其实确实想两个人好好的听听秦笑之究竟干什么去了?
那个叫做霍择颜的家伙究竟和他是什么关系?
可曹墨又拉不下这个脸。
二宝察觉或许是自己说的太多,讲道:“二宝是真心为少爷着想,少爷您可别觉得二宝说的不中听。”
曹墨听到这里,眼神满是笑意,他能感受到二宝是真的在关心他。
“哎呦。”
曹墨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少爷我很是欣慰,二宝长大了懂事了,看样子我也要给二宝寻一门亲了。”
二宝感觉啼笑皆非:“少爷.....”
其实二宝打心眼里看得出世子爷是真心对他家少爷有情,只是二宝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之间总是隔着什么。
“安安。”
一句“安安”的叫声,突然让曹墨愣在原地。
因为这个熟悉的声音仿佛是来自久别重逢,让曹墨觉得格外的久违。
“太....”
二宝立马反应了过来,吓得慌乱的赶紧扔下水瓢站起身,低着头跪在地上朝眼前的人叫着尊贵的称呼:“太子殿下吉祥。”
萧政稍微朝二宝看了一眼,温和的说道:“二宝啊,我跟安安有话要说,你暂且退下。”
二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家少爷。
少爷依然蹲在地上没什么表示,二宝只好愣愣的点点头道:“诺,太子殿下。”
二宝一离开,四周便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只能听到树枝上鸟儿的鸣叫。
萧政看着眼前蹲在地上的人,他仿佛不知道他的存在,有一些气恼的叫了他一句。
“安安。”
曹墨听着不由得心头一紧,萧政就站在他的面前,不敢抬头....
真的没有想到萧政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曹墨的院子啊,虽然之前萧政几乎是下了朝就来找他,可是现在他几乎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和萧政谈话。
萧政:“安安你不敢见我?”
曹墨:“......”
萧政:“你觉得有愧于我?”
曹墨:“.....”
萧政:“还是安安你对于我的到来感到很不可思议?”
曹墨:“.....”
萧政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都让曹墨感到窒息。
仿佛是知道答案,接下来萧政也没有再多问,而是旁边静静地等着,又感觉是在跟什么较劲。
大约两分钟。
曹墨稍微调整了心态,因为迟早都要面对的,虽然对于萧政他确实很抱歉。
待曹墨微微抬起头的时候就觉得很刺眼,立马眯起了眼睛才看清楚了眼前的身影竟然还逆着光,背后一抹刺眼的阳光。
萧政就站在曹墨的面前,看着他心心念念的人,而他眼前的这个人竟然郑重其事的向他行了一个宫礼。
“太子殿下安康。”
萧政看着望向自己的人儿眼神中波澜未见,神情上更是刻意的疏离。萧政不喜欢这样的安安,看他完全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
他一脸很受伤的表情对曹墨说道:“安安,你我之间还需要这般疏离吗?”
曹墨愣住,他光顾着紧张了,不免稍微缓下语气,“萧政,好久不见。”
萧政这双眸子紧紧盯着曹墨,可话到嘴边却是问的极其温柔:“你,过得可好?”
曹墨语气淡淡:“我挺好的,有劳殿下关心了。”
然后曹墨弯腰捡起脚边的水瓢。
既然萧政来找他,想必是想通了什么事情吧。其实他和萧政之间若是没有那一层关系的话,曹墨还是很想和他做朋友的。
“安安。”
萧政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我可是听到了一些关于秦世子不太好的传闻。”
曹墨拿着水瓢的手微微一顿。
只是也仅仅是一两秒的功夫,就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而且,曹墨总觉得萧政这话说的有那么一些酸溜溜。
萧政见他不说话,还真的有一些伤心。
萧政找了一处草丛,随意坐下,看着曹墨在忙碌。
不知道是不是萧政太久没有见了,他觉得眼前的安安竟然美的叫他还是忍不住心动。
“安安,其实我打很久很久之前就很喜欢你。”萧政停顿了一秒,接着说道:“包括现在也是。”
曹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背着他垂下眼眸。
“抱歉。”
两个字,平平淡淡,可是让萧政听起来却是如刀子割一般。
以往萧政还没和曹墨这么僵的时候,他也不会这么冷漠的看着他。
那时候的安安,会闹着他叫他“太子哥哥”,平时爱撒娇,一有不如意的事情就爱拉着他去找人说理,说不过就哭闹。
那种日子一去不复返。
萧政现在才明白,原来想要爱一个人就是不要轻易说出来。
不然好似江面渡河,一旦你爱意太明显了,他容易乘船逃的远远的.....
那样你根本没有一丁点机会追上。
一点都没有。
他恨不得现在、马上将眼前的安安紧紧地抱在怀里,想吻他,想看他红着脸挣扎的表情,想看他像往常羞涩着脸带着糯糯的声音叫他“太子哥哥”!
真的很不甘心啊......
萧政紧闭着眸子,压制着心里的躁动。
他若是真的那么做了,只怕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站在他的面前了。
曹墨不知道萧政此时想的原来是这么恐怖的事情,他琢磨了下萧政在这个时候来,应该不止是听到了秦笑之乱七八糟的传闻。
关于他来的目的,曹墨也不打算去过多的追问,他便将花圃的工具收拾好之后,转身看着萧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问他:“那个,萧政你要喝茶吗?”
萧政看着拎着工具转身,沉了声音直接说道:“萧清明遭人杀害,秦笑之第一时间被人怀疑,现如今他已经被王将军带进宫了。”
“是嘛。”
曹墨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唉,那真的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我知道凶手是他。”
“安安,姓秦的他是个杀人犯!”
萧政讲道这里,高声怒喊:“安安!”
“——咯噔!”
水瓢滑落,摔在地上发出了很响亮的声音,而水瓢的主人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惊恐还夹杂着猜疑。
萧政?
他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