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的视线瞬间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几乎没有停顿地，就被人用力拉扯到了旁边小巷子里。
阎霖没被惊到，他对来人已经有所猜测。
挡在他眼前的手移开，果然是盛安。
盛安双眼通红，遍布血丝，神色异常癫狂，他双手用力扯着阎霖的领口，口中不停重复着，“信息素，信息素！快，快点！”
阎霖是真不理解，既然这么喜欢这个味道的话做瓶香水出来不好吗，还能时时刻刻地喷。
他抓着盛安的手腕把人从自己领口处丢到一边，刚理了理衣服，盛安又不依不饶地扑上来，活像个瘾君子。
阎霖眉眼间一片冰冷，嫌弃地看着盛安，不知是该对眼前这个疯子讲道理，还是直接报警把他抓进去。
抓进去应该也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吧。
他一手按着不停扑腾的盛安，一边思考着对策。
小巷里忽然响起清脆的脚步声，阎霖偏头去看，是一身作战服的盛泽。
盛泽走过来把盛安拎到自己身后，对着阎霖说，“抱歉，没看住他。”
事实上是，即便身为Omega，盛安仍是个正正经经机甲战斗系的学生，破坏力惊人。
盛泽也得去军部上班，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他，更没法把他拴在裤腰带上。
所以进入特殊时期却得不到Alpha信息素变得暴躁不堪的盛安，对看管照顾他的小机器人一顿拳打脚踢后，从盛泽的别墅里逃了出来。
被揍成一地废铁的小机器人适时发出了求救信号，这才得以让盛泽及时赶到。
盛泽把人打包丢进悬浮车，然后走到阎霖面前，微仰着脸，“有时间聊一下吗？”
阎霖低头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半小时。
他点点头，跟在盛泽身后进了路边的一间茶室。
茶室环境清幽，弥散着自然的清香，但可能因为开在了军事学院旁边，屋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盛泽问阎霖喝什么茶，阎霖对茶没什么研究，说了句“随意。”
两人面对面坐着，阎霖觉得盛泽看上去比前一天还要苍白了一些。
盛泽抿了一口茶，“我已经约好了首都星星际医院的主治医师，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开始进行腺体的恢复治疗。”
他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浓重歉意，“但是很抱歉，我把你的情况发过去后，他说完全恢复的概率并不高，因为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试着去治疗。当然，肯定是越早去越好。”
“是我对盛安的管教不周导致了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我愿意引咎辞职，也会让盛安接受联盟法律的制裁。”
阎霖没说话。
他知道这一定是盛泽深思熟虑的结果，合理但没必要。
盛泽没必要对盛安付这么大的责任，而对盛安的惩罚，阎霖想自己动手去做。
只把他关进去未免太便宜他了。
系统在他脑海里默默吃瓜，心想上个世界你也不是这么想的啊，果然把你变成“太监”这种事更不能接受是吗。
阎霖说：“辞职不必，盛安变成这样也不是你的问题。如果你真的愧疚，就把盛安交给我来处理。”
盛泽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不太相信。
“...你？你要怎么处理？”
“这您不必操心，您只要保证不会出面维护盛安，我会考虑接受治疗。”
盛泽垂下眼眸，过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他一时很难说清究竟哪个更让他愧疚到难以接受。
放弃抚养多年的盛安，愧对盛安的父亲；还是让一个无辜的年轻Alpha此生再无标记能力。
但也只是一时，盛泽并不是会用权势包庇亲属罪恶的人。
“好，我不会干涉。”盛泽把手腕上光脑靠近阎霖的，“这是我的通讯号，你有时间去治疗了就随时联系我，记得趁早。”
盛泽还要赶回军部，临走前回头看了阎霖一眼，似乎有什么想说，最终又咽了回去。
之后的几天盛安都没有再出现，阎霖则准时上课，记笔记，打工，回宿舍学习，每天做着与原主一模一样的事。
只有安德森每天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偶尔还会偷偷吸两下鼻子，然后发一会儿呆。
军事学院的医学生课业繁重，对阎霖这个半路出家的来说更是困难加倍，经过了好几天的熬夜复习，终于是以将将飘过及格线的理论课成绩结束了这一学期。
阎霖自己还挺满意的，反倒安德森十分担忧，“你怎么成绩下降了这么多？是因为手术吗？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系统：【原主一直是拿最高奖学金的水平，你这样一下就暴露了。】
阎霖垂着头淡淡嗯了一声，看上去心情很差。
安德森对他的家境还算熟悉，挠挠头说，“啊，那你生活费还够用吗？不够的话，我，我可以借你，你别不好意思找我借。”
“够用”，阎霖说，“谢谢了。”
安德森本还想再安慰几句，但看阎霖一直在光脑上戳戳点点，估计是在和什么人聊天吧，他就不要自讨没趣了。
安德森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阎霖忽然站起身，走到了他身边，然后安德森又闻到了那股令他沉迷的味道。
奇怪，以前燕燃是这个味道的吗？他怎么记得燕燃的味道极为热烈，像是某种盛放的鲜花。
而现在的燕燃时不时就会散出浓烈的雪松、麝香和各种香料融合在一起的味道，闻起来颇为复杂，却又异常上头。
“我出去一趟。”阎霖绕过安德森走到宿舍门边，开门出去了。
安德森站在原地缓了半天，用手抚了抚躁动的心脏。
*
阎霖缓步走到学校大门口，盛泽已经站在悬浮车前等他很久了。
他毫不避讳，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来往的学生和路人无一例外不拿出光脑拍照，然后迅速上传星网。
配文：【全星际最难偶遇的上将大人！突然出现在军事学院门口，盲猜是来接侄子的】
见阎霖走出来，盛泽朝他招招手，然后转身坐进悬浮车。
阎霖也不在乎周围密切的视线，十分淡定地跟在盛泽身后坐进去。
悬浮车门关上前他甚至能听见人群中“这人谁啊？”“不是上将他侄子吗？”“当然不是！上将他侄子也是个Omega，刚才那个明显是个A吧。”种种声音。
盛泽语音输入了目的地，悬浮车便自动设置航线，缓缓上升了大约10米后，匀速朝着首都星星际医院前进。
盛泽今天没有穿作战服，而是一身休闲装，配上那张脸，看上去最多20岁，但实际上他已经32了。
阎霖面对他也很难把他当成长辈，实在是过分年轻了，难怪总是板着一张脸，否则应该很难服众。
“今天开始正式放假了对吧？”盛泽问道。
阎霖点点头，“对。”
盛泽说：“考得怎么样？”
“反正及格了。”
阎霖就像被家长问成绩的孩子，语气里带了点他自己没听出来的不情愿。
盛泽也就是随口一问，说实话盛安的成绩他都很少去关心。
到医院后，医生给阎霖的腺体做了更加全面的检查，检查结果并不理想，与先前说的差不多，恢复概率极低，并且后注射进去的信息素含量已经有所上升，不排除未来会达到100%的可能性。
“现在在你的腺体中，两股信息素都存活着，说实话这种情况从没发生过，但这也意味着，你无法用你的原始信息素去标记别人，因为它不纯净了。”医生解释道，“我们只能尽量去控制另外一种信息素的生长。”
在盛泽的全程陪同下，医生给阎霖做了一些基础治疗，又开了一些稳定剂，以及防止信息素外泄的腺体贴。
“正常情况下Alpha的信息素是不会外泄的，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或者Alpha主动释放才能被闻到。但你现在的情况特殊，两股信息素不停交锋，就会有泄漏的可能，这个腺体贴你要一直用。下一次治疗时间是一周后，但如果感觉不舒服要随时过来。”
阎霖接过腺体贴反正面看了看，感觉这就是一块大号的创口贴。
“需要我帮你贴上吗？”盛泽主动问。
阎霖拿出一块递过去，然后把自己的脖颈暴露在盛泽的视野下。
盛泽撕开背胶，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到阎霖脖颈中间的位置，摸到了一块非常不明显的凸起后，用腺体贴将那块凸起遮得严严实实。
手指收回来的那一瞬间，盛泽似乎闻到了浓烈的花香。
“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悬浮车，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阎霖手臂支在桌上用光脑刷星网，看到了不少盛泽被偷拍的照片。
他下意识抬头看看，又看看照片，怎么感觉自己对面这人脸色有些，红？
是光线问题吗？
在阎霖疑惑时，悬浮车少见地晃了一下，对面的盛泽本就一直垂着头，忽然就顺着悬浮车颠簸的方向，整个人如同没有生命的玩偶般，向侧面倾斜下去。
！
阎霖立刻站起身，伸手去接。
当他的手触碰到盛泽的脸颊，他才发现盛泽早已浑身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