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符号的意思是……”彩鹦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力求一个字的解释都准确清晰。
学习对象是她的上司和上司全家这件事,让她非常自豪,毕竟平时都是赵飞宇在教她做事, 现在终于也轮到她教对方了。
可惜这个学生过于聪明,一点就通, 让她很难展现一下作为老师的威风。
缩在楚鹰胸口绒毛里的赵飞宇表示:我可是卷过高考的人!何况彩鹦的文字有大量的表音符号,口语流利, 学起来就事半功倍。只有几十个表意文字比较复杂,需多下些功夫。
甚至,他还能给对方提提意见:“这个字和另一个字发音相同,完全可以一字多意,没必要造出两个字来。还有, 每次上课内容, 你可以先写下来, 既方便教学, 以后编撰词典或者文字教材还可以参考。”
看吧,她果然就是没有什么威严!彩鹦心酸地说:“好的,神子大人, 您的意见我会虚心接受。”
既然在这个学生身上找不到成就感,那就换一个学生。彩鹦把视线转向旁边的冷冰冰的楚鹰, 咳, 这个太凶了,惹不起。
视线再转,楚鹰肚皮下面的蛋蛋正处于昏欲睡的状态中,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像被鱼胶粘住一样, 快要睁不开了。
彩鹦亲切地提醒道:“圣子大人,不要走神哦。刚刚我说了什么, 你还记得吗?”
诚实的蛋蛋,从不撒谎:“不记得了,我一天只能记住一个符号。”
彩鹦痛心疾首地说:“圣子大人,你怎么能虚度光阴呢?只要你再多花一些时间……”
蛋蛋歪头卖萌,一句话反杀:“可是我才四个月大。”
好吧,她四个月大的时候,还在窝里吃吃喝喝,有什么资格指责对方不努力学习!彩鹦心酸加倍,心想以后还是去其他小鸟那里找成就感吧。
一节课结束,赵飞宇迅速抱着蛋蛋骑到楚鹰身上,往家里飞。大冬天进行室外教学果然还是太冷了,他穿着几层兽皮大衣,烤着篝火,抱着哥哥牌暖水袋,还是觉得手脚冰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行室内教学,没有电灯,给他支蜡烛也好啊!
望着赵飞宇远去的身影,本来生活在热带地区的彩鹦有些艳羡地想:我也冷啊!怎么就没只鸟帮我暖暖?
幸好她的上司还有那么一丝鸟性没有泯灭。
风中传来赵飞宇的声音:“你一会坐雪橇回去吧~”
……
回到家后,赵飞宇发现自家门口已经有一只鸟等着了,定睛一看是打铁的斑啄。
斑啄一向沉默寡言,轻易不会和其他鸟多说一句话,更别说主动来找他了。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赵飞宇把蛋蛋夹在胳膊下面,从玄色的巨鹰身上跳下来,好奇地问:“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斑啄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潮,声音些尖锐地说:“神子!我的刀打好了!”
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过赵飞宇对那把刀也蛮感兴趣,语气有一些小兴奋地说:“给我看看?”
先将特意带来的木棍道具插在地上,斑啄很有仪式感地把刀先拿到身前,从木制的刀鞘里迅速抽出了刀,对着木棍刷刷两下,将其斩成三段!
赵飞宇:哇塞!这刀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知道对方锻打了多久,说不定真的折打了上百次,是名副其实的百炼钢。
“厉害!厉害!”赵飞宇眼神崇拜地看着斑啄,每天上班打铁,下班后还自愿继续打铁的精神真是令鸟钦佩。
蛋蛋用他的小爪子在木棍上踩了两下,发现还挺结实,也不由拍拍小翅膀,对着斑啄“嘤嘤”了两声,表示敬佩。
唯有楚鹰神情淡淡,评价说:“没什么用。”
说完,他弯腰伸手拿起地上一节木棍,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扣在上面一用力,木棍就被截断了,断口十分整齐,仿若刀削。
斑啄:可恶!!!我的刀输了……
蛋蛋惊呼:“哇塞!父亲好厉害!”
楚鹰把蛋蛋放到自己肩膀上:“你长大,也可以。”
人家只有一把刀,你们随手五把刀是吧?赵飞宇表情一言难尽地说:“你们是猛禽,你们牛X。”
在楚鹰的左右肩反复横跳的蛋蛋,探头探脑地说:“爸爸,你也是猛禽。”
赵飞宇:对哦,我也是猛禽!那没事了!
这种细薄的刀对他们来说确实没什么用,甚至较重的大刀在楚鹰原型面前也不够看,高空碎颅者不是开玩笑的。
不管是从他本鸟,还是从领地小鸟们的角度看,都是弓箭或者长枪、长矛更有意义,毕竟狩猎的时候,这些武器都比刀更好用。
赵飞宇弯腰拍拍斑啄的脑袋说:“这把刀很厉害,你就自己留着用吧。不然下次考虑做点箭头?”
自尊心受挫的斑啄,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默默把刀收进木制刀鞘里,暗中发誓:总有一天,我会锻造出比猛禽的爪子更厉害的刀具!
把班啄送走后,赵飞宇对楚鹰说:“其实刀类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做不了武器,还能便捷生活嘛。”
楚鹰:?
赵飞宇摸了摸下巴,眼神中带着向往地说:“有一种无敌的武器叫做——菜刀。俗话说得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它能砍瓜切菜,也能剥皮斩骨,遇到危险还能用来攻击,是每一个厨师必不可少的用具。”
楚鹰若有所思,明白了一件事,赵飞宇想要菜刀。
……
赵飞宇学会文字之后,和彩鹦一起开起了培训班,不过彩鹦是小班教学,他是高校大课。
每次赵飞宇站在篝火广场上讲课,看着旁边的鸟架子上站着密密麻麻的鸟,一边吃炒麦一边听课,就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听进去多少。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很多小鸟对学习文字并不感兴趣,只是单纯想来多看他几眼。
赵飞宇总觉得自己在台上就像是来展览的珍稀动物,周围都是来参观他的观众……
他甚至还能听到从四周传来的小声议论。
“神子穿白色的兽皮衣真好看!”
“这是雪狐的皮子吧,雪狐可难抓了,跑得比我飞得都快。”
“谁让楚鹰大人喜欢呢?他就喜欢看神子大人穿白色的衣服。”
“咳,其实我也喜欢。”
“你怎么炒的这个麦子,怎么比我炒的好吃?”
赵飞宇:……
摔!你们来听课的,不都是来旅游的呀!还自带零食,能不能认真点!
哦,架子旁边加两个罐子放水和食物,貌似还是他提议的……
默念了三遍心平气和,赵飞宇艰难的上完了这节课。他寻思着,没有需求就没有动力,他们领地目前还真没有多少需要用到文字的地方,也难怪这些鸟儿们不积极了。
既为了推广文字,又为了给彩鹦减轻负担,赵飞宇准备给自己的秘书处扩招,要求就是精通文字。
“你还要更多的秘书?你有我一个还不够吗?”彩鹦摸着自己的心,觉得拔凉拔凉的。
赵飞宇:“多找一些鸟才能帮你减轻工作,不好吗?”
彩鹦假哭了一会说:“我辛辛苦苦那么久,你随便找一些鸟就和我平起平坐!”
他们领地还处于吃大锅饭的阶段,没有发展到按劳分配那一步,不管做什么样的活,拿到的日薪——盐,都一样。像彩鹦这样干的活又多又复杂的鸟,也就只能在工作性质上找到一点优越感了。
赵飞宇想了想说:“那你是秘书长,他们是普通成员。”
彩鹦虚伪地擦了擦没有眼泪的眼睛:“那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赵飞宇:“我管理你,你管理他们。我给你多开点工资。”
总是均分确实不太好,报酬还是按照工作难度和职位有所区分,更能激起大家的上进心。
彩鹦狗腿地说:“神子大人英明!”
赵飞宇微笑:“所以你的下一项工作来啦!就是按照工作性质和工作职位的不同,定不同的薪酬,再按照每个月的工作成绩定一个奖金标准。”
自找罪受的彩鹦:……
“神子大人!靠我和阿四两只鸟统计所有鸟的工作成绩,根本做不到啊!”
赵飞宇挂着最纯良的笑,说着最“黑心”的话:“所以以后每个队伍的队长和副队长都必须掌握文字和算数,他们每天记录鸟儿们的工作成果,汇总以后交给你们这些秘书!”
彩鹦小心翼翼地说:“他们要是学不会?”
赵飞宇:“学不会就别做了,换只鸟来做!对了,以后一个队伍必须有队长和副队长两个队长,队长还是从选举的代表里挑,副队长就让队伍里的鸟自己选。”
“所以秘书处也一样,我亲自任命你为秘书长,阿四是副秘书长。”
羽神保佑!太阳神保佑!神子……神子就算了,彩鹦为领地的队长们默哀,可以想象得到,未来他们将会经受一段怎样难以言喻地痛苦折磨。
这个政策一出,领地鸟儿们的学习积极性果然大大增加了,毕竟不想当队长的鸟不是好队员!
而唯恐考核不及格,被淘汰出局的队长们也纷纷挖空心思掌握文字和数字,避免被其他鸟拉下马。
赵飞宇也不是完全不近鸟情,既没有给考核划定时间,也没有规定次数,只要队长们觉得自己掌握了,就能来找他考核,失败了还能下次再来。
考核内容也非常简单。
黑暗中,赵飞宇拿出两张树皮纸说:“把这段话念一遍,再把另几道数学题做完就可以了。”
乌鸦沮丧着脸说:“神子,我看不见!”
越临近一月份天气就越冷,赵飞宇真不想离开暖和的屋子,但是迫于无奈他还是只能到外面的雪地里,听完了对方不正确的激情朗诵,见证了对方如何慢悠悠且错误地做完了五道涉嫌加减乘除的数学题。
赵飞宇僵着笑脸说:“你下次再来吧!”
乌鸦:“神子,我下次一定过!”
回到家里,躺在黑暗中,赵飞宇心想:光明!怎样才能照亮屋里的黑暗,为自己带来光明!
额,他怎么也被领地的小鸟传染了,说出这样诡异的咏叹词!
唉,还是多想想怎么改进油灯和蜡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