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见到钟离粟的喜悦全部化成了不安。
生生凌迟着闻昱的心脏。
“出事了？”
闻昱极力维持着体面，稳重的样子让闻元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闻昱是不是越来越像钟离安之了？
“你...你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闻元澈指了指旁边的案桌。
军中没有茶，也禁酒。
只能给闻昱倒了一杯清水。
闻昱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水泛起圈圈涟漪。
如果是小事，闻元澈不会这么郑重其事。
见闻昱不说话，闻元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事不管怎么往小里说，闻昱都得发疯。
他往朝中递的战报编的天衣无缝，怎么闻昱还是来了？
是军中有谁走漏了风声，还是恰好让闻昱赶上了？
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先开口。
“是不是安之在完颜恪手里？还是他故意的？”
闻昱苦笑一声。
闻元澈皱了皱眉，“你往军中安插自己的人了？”
“皇叔，这是燕北军。”
他不放心任何人，都不可能不放心钟离粟，怎么会往燕北军中安插眼线。
“安之不在军中，若是在外带兵，你没必要瞒着我，那只能在阿乞。”
闻昱顿了顿，“要是不幸被俘，你现在一定是在备战，抢也要把安之抢回来，所以，应该是他故意落到完颜恪手里的。”
闻元澈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他是想找完颜恪的王帐，对吗？”
闻昱猜的分毫不差，根本不给闻元澈开口的机会。
他只能机械的点了点头。
都说他与钟离粟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没想到闻昱更是将钟离粟拿捏的死死的。
相隔千里，连钟离粟怎么想的都猜的清清楚楚。
“皇叔，你不必瞒我，安之想做什么，谁能拦得住...”
闻昱虽是脸色有些差，看起来还算是正常。
闻元澈便把这几日的计划详细的向闻昱交代了一下。
燕北军依言撤出科图关。
完颜恪也按照承诺的那样，交出了钟离粟。
“安之，你还好吧？”
闻元澈接上钟离粟，才带着最后的守军离开科图关。
钟离粟脸色有些苍白。
身上的伤口并未好，被关外刺骨的寒风一吹，疼的麻木了。
“都准备好了吗？”
钟离粟没有理会闻元澈的关心。
他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情况，而是完颜恪进入科图关以后，还能不能出得去。
“放心吧安之，都安排好了，先让月影带你撤出去。等这里结束了，我去找你汇合。”
钟离粟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点。”
走出去的闻元澈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钟离粟，“安之，你自求多福。”
说完转身走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钟离粟。
那天他示意闻元澈撤退的时候悄悄使了诈。
冲着闻元澈比划了一个火药的手势。
他相信凭着两人的默契，闻元澈能看懂。
闻元澈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依着他的意思，在科图关的各个要道都放置了火药。
等阿乞大军接管科图关的时候，足以让他们有来无回。
钟离粟不放心。
虽然没有强行留在军中，也没有依着闻元澈的意思退回燕北。
他跟着纳兰达一起，退守科图关内的陨川。
从这里到燕北主城，一路上地形平坦，全部都是草场。
再没有什么能阻挡阿乞骑兵南下。
陨川只能勉强能减缓阿乞攻势。
若失了陨川，阿乞军很容易就能长驱直入，拿下燕北。
谢瑞带着燕北境内所有士兵都集中到了陨川北岸。
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同阿乞决一死战。
见到钟离粟，谢瑞脸上也没有明显的笑容。
依着惯例，询问了一下阿乞的情况。
和风细雨的语气暴露了老王妃的担忧。
若真的不担心，老王妃不会对钟离粟如此慈爱的说话。
只是形势严峻，由不得她详细询问。
钟离粟往身后看去。
黑压压的一片军士，严阵以待。
篆体书写的燕字军旗随着呼啸的北风猎猎作响。
燕北儿郎的脸上都带着必死的决心。
前方是有条不紊的填装火药的炮兵。
两侧是蓄势待发的重甲。
如果闻元澈没有成功，这必然是一场殊死的搏斗。
看着那一张张决绝的脸，钟离粟突然就敢肯定，阿乞的骑兵过不了陨川。
不再四处张望，钟离粟安心的立在谢瑞身旁，握紧了手中的银枪。
【宿主，您的任务没有完成，闻昱黑化值60...60...60...】
钟离粟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60就60吧，用得着重复这么多遍吗？”
【闻昱的黑化值不受系统控制了，无法提升，请宿主注意。】
出问题了？
这是好事。
【呃...闻昱是系统总能源，若闻昱的黑化值不可控，会出问题的。】
萌萌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怎么回事，是不是剧情偏差太多，导致总能源不可控。
突然，远处亮起了白光。
“萌萌，黑化值的事过后再说。”
钟离粟打断了萌萌机械的奶音，眉目舒展开来。
科图关两侧的山峰上渡上了一层好看的银光。
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远处的山体也跟着抖了一抖。
随后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
钟离粟接过了帅旗。
“燕北的将士们，跟我冲！”
身经百战的战马前蹄猛地扬起，接着重重落地。
顷刻间窜出去十几尺。
后面喊杀声响起，伴随着马蹄声经久不息。
临近科图关，一队人马逆着火光向他们奔来。
行至跟前，前面的青年人蓦的拉紧了缰绳。
战马嘶鸣一声，前蹄离地，紧急的停在了钟离粟面前。
青年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在一侧。
“启禀钟离将军，阿乞主力军遭遇炸药袭击，全军覆灭。完颜恪生死不明。”
钟离粟勾起了唇角。
燕北三代人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边疆百姓再不必时刻提防着阿乞的侵扰。
他可以带着谢瑞回祁京的燕王府去，她在燕北待得时间太长了。
还有闻昱...
“随我杀进科图关，将阿乞余孽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