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昱一见就有些爱不释手,拿起来细细观摩。

  软甲的背面刻了海水江崖纹,这种花纹只有皇帝才能用。

  这副软甲是特地给他打造的。

  不像普通铠甲那么笨重,能贴身穿着,又能刀枪不入,简直是防身的神器。

  闻昱想问问是哪里来的,那宫人只说是摄政王寻来献于陛下。

  玄铁材质本就难得,再将玄铁打造成一片片的小块链接起来,兼顾舒适和防御刀枪,设计之精妙,工艺之复杂可想而知。

  这么好的东西,关键时刻可以保命,钟离粟居然舍得送给他?

  闻昱摸着发凉的玄铁甲,心里却是泛起了丝丝甜蜜。

  这么贵重的东西都可以送给自己,是不是说明,在钟离粟的心里,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一些。

  闻昱这么想着,嘴角愉悦的上扬。

  苏枚紧紧的攥着拳头,有些不甘心。

  闻昱对钟离粟的恨意,早就不复存在了。那些抱在一起取暖的夜晚,只有苏枚自己一个人记得。

  不过一个护身的铁甲而已,就能让闻昱如此高兴。

  钟离粟保护闻昱,只是因为闻昱是皇帝。

  而他,不管闻昱是不是皇帝,都愿意保护他。

  苏枚的脸上出现了扭曲的神色。

  阿昱,总有一天,你会只属于我一个人。

  闻昱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钟离粟,他什么东西都不缺。

  思来想去,觉得亲自给他做一碗杏仁豆腐最合适了。

  钟离粟极爱吃甜食,一定会喜欢。

  闻昱的厨艺不错。

  以前他和苏枚吃不饱饭的时候,就会去御膳房偷东西吃。

  因此认识了那里的一个管事的厨子,他经常在御膳房打下手混口饭吃。

  很多菜式,闻昱都会做。

  禾儿最喜欢吃他做的东西,若是他亲自下厨,禾儿能开心好几天。

  闻昱去青玄阁的时候钟离粟不在,就在书房等他。

  桌子上铺着的白纸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

  是玄铁软甲的设计图。

  旁边都是钟离粟手写上去的标注。

  从铁片怎么制作到接口的连接,描述的十分详细。

  玄万抱着剑倚在门口,见闻昱在看设计图,颇有些替钟离粟骄傲。

  “陛下,我们王爷从得了一块玄铁开始,就研究这副软甲,琢磨了一个多月呢,光是废掉的设计图就扔了一大摞。”

  闻昱勾起嘴角,原来这副铠甲是钟离粟专门给自己设计的,耗费了不少心力。

  见闻昱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玄万便打开了话匣子。

  “打造出来的时候我见过,又轻便又能防刀剑。等下次再有玄铁的时候,让王爷也给陛下打造一副。”

  玄万不知道,这本来就是送给他的。

  只知道,钟离粟有了好东西不会忘记他。

  这个认知让闻昱的嘴角翘上了天。

  “在聊什么呢?”

  钟离粟回到青玄阁,见玄万跟闻昱聊的开心,有些不可思议。

  玄万不像十安那样看不上闻昱,他更多的时候是把闻昱当成皇帝,敬而远之。

  就连教闻昱习武的那段时间,都不见两人能这么和颜悦色的聊天。

  “在聊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闻昱指了指桌上的杏仁豆腐,示意钟离粟尝尝。

  “哪来的?”

  钟离粟吃了一小口,软嫩香滑,很是喜欢。

  闻昱扬了扬手里软甲的设计图,“和这个一样。”

  钟离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闻昱的意思是他自己做的。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从敌对,到互相试探,再到一致对外,钟离粟和闻昱两人就像强行绑在一起的两只蚂蚱,不得不合作。

  直到这一刻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才算彻底消失了。

  可能是因为软甲难得,也可能是因为钟离粟毫无顾忌的吃了闻昱送来的食物,或者是因为钟离粟的贴身侍卫从心底把闻昱当成了自己人。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钟离粟活了几百年也没有想明白。

  玄万一脸不解,为什么王爷和陛下两个人笑得这么开心,有什么好笑的?

  风雨来临之前格外宁静,连朝堂上的争吵都少了不少。

  钟离粟难得清静,可总有人不喜欢他闲着。

  大理寺卿张光永一大早来报说有人在狱中将安南侯李文庆杀了。

  据说捅了一百多刀人才断气,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没有惊动值夜的狱卒。

  直到第二天巡查的狱卒才发现牢房里全都是血渍。

  这不可能是张景云的手笔。

  杀人灭口没有必要弄这么大的动静,倒像是仇杀。

  李文庆的罪名是刺杀摄政王,进了天牢就不可能出的去。

  什么样的仇家会为了杀一个将死之人,冒这么大的风险闯入天牢?

  这不合常理。

  钟离粟习惯性的转头问闻昱的看法,就见闻昱敛眉垂眸,好像早就知道了。

  如果杀李文庆是为了给自己报仇,那就合理了。

  如果是闻昱干的,那就更合理了。

  “本王知道了,一个死囚而已,加强戒备,不必声张。”

  张光永领命退了出去。

  钟离粟笃定的看着闻昱,“你干的?”

  原本也没打算瞒着钟离粟,闻昱坦然道:“他伤了你,早就该死了。”

  “那你也不至于捅他一百多刀。”

  钟离粟有些吃不消闻昱睚眦必报的性子。

  自从闻昱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以后,在他面前是一点也不装了。

  还是以前伪装成小白花的样子可爱一些。

  “王爷是在怪朕吗?”闻昱沉下脸,明显是生气了。

  钟离粟不知道该怎么跟闻昱解释,闻昱的表情好像他再多说一句都是不识好歹。

  “怪你倒不至于,只是这么做,不太符合人之常情,况且江老先生一直在教陛下,行仁政,做仁君。”

  “王爷也希望我成为仁君吗?”

  闻昱漆黑的眸子看向钟离粟,急切的寻求一个答案。

  钟离粟并不太想做别人的人生导师,他的人生太不完美,总结出来的道理难免有些偏颇。

  “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可你毕竟是皇帝,身不由己,要对得起黎民百姓,天下赋税的供养。”

  “朕知道了,朕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闻昱心中默默加了一句,会如你所愿。

  钟离粟欣慰的点了点头,好在他及时纠正,小崽子还没有歪的太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