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躺在沙发上，过了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他无神的看向天花板，又低头一看，再次倒回位置上躺着。
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无助，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客厅里格外的诡异，地上是一套他许久没穿过的衣服，还有一只他养了些天的小猪崽。
季北煦此刻跟犯了天条的小猪崽一样，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候发落。
震惊过后，细微的摩擦声把凌寒拉回现实。
他猛的撑起身体，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那只被他认为是最聪明的小猪崽。
去他的小猪崽，这分明就是只小猪精，还是只偷穿他衣服的猪精。
“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季北煦：“……”
“很好，不说话是吗。”凌寒冷笑。
季北煦很冤枉，他也想说话啊，可是他现在说出来的话凌寒根本听不懂。
此时此刻语言不通成了最大的阻碍。
他能听懂凌寒的语言，凌寒却对他的猪语一窍不通，这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凌寒眼皮子一扬，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小猪猪精，开口恐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啪嗒，根本不需要见什么棺材就有泪珠掉落。
季北煦内心受到伤害，他也不想被凌寒当成妖怪的，他本来可以当一只开开心心的小猪崽。
要不是为了救凌寒，他又怎么会暴露出来。
现在凌寒还要审问他，还说狠话来威胁他，这不就是爷爷说的忘恩负义的行为吗。
说又说不清，骂又骂不过，季北煦都要委屈死了。
虽然凌寒没有被他吓死，但他已经被凌寒的冷漠无情伤透了心，季北煦不想面对这么冷血的人。
“我要离开，再也不想在这里了。”季北煦哽咽的开口。
小猪崽摇摇晃晃的就往门口走，眼泪还掉落了一地。
凌寒：“……”
本来严肃冷寂的场合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凌寒独自凌乱。
桌面上有一盆子的清水和一个泡过药剂的碗，显然是给他这个病人使用的。
想到额头上的冰凉，还有那灌入口腔的暖流，凌寒清晰的知道是他口中质问的小猪崽给他留下的。
那小猪猪精是为了救他才变成人形的吗？
都说妖怪也是有感情的，小猪精救了他，他却一开口就是威胁的话。
这样一想凌寒忽然有种内疚感，还想着怎么把破了的局面扭转回来。
他刚才就是太过震惊，还有一些慌乱，所以才下意识的大声了些。
现在仔细一想确实是他的错。
那小猪精一开始的表现就很奇怪，现在想想是真的聪明的过分了些。
作为主人的他一直没发现，怎么都不算完全无辜。
况且自从他养了这小猪崽，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看来不是害人的妖精。
现在他生病了小猪崽还给他买药凉敷，无条件的守候着他，他怎么能恶语相对。
错了，这真的是大错特错。
凌寒有些后悔刚刚说的狠话，沉稳如他这次也过于草率了些。
不过要他哄回一只小猪精，这实在是让他有些别扭。
从小到大他还没哄过人呢，之前对小猪崽那么放任，那也是以为是只小宠物。
再聪明的宠物他也没混淆成人类。
如今他已经见过这小猪崽成精的样子了，是个干净白嫩的少年模样，修炼的人形还挺不错，就是性格还是倔强了些。
他就是说了两句狠话，怎么就往门口去了，还用那小猪蹄子踹门，不知道那门的质量很好吗。
几个成年人都踹不动的门，对于那小猪猪精的身板来说就是天牢的存在。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不来这里了。”哪怕预想到了结局，季北煦还是难过到了极点。
凌寒真有些担心那小猪蹄子会不会给踢扁了。
出于安全考虑，还是不能随意让那小猪崽糟蹋身体：“回来。”
“我还没说完呢，跑什么。”
季北煦面无表情，凌寒这是在威胁他，他偏偏不听了。
怒气和倔强使季北煦的胆子忽然就大了起来，眼睛四处张望，就是不看凌寒的方向。
身体忽然悬空，季北煦吓的下意识闭上眼，发现是凌寒后扑蹬着四肢。
“长的这么小一只，脾气还挺大。”
凌寒给小猪崽拎回了沙发上，还是跟之前一样拿东西垫着，但是心境不一样了。
“不是嫌弃我吗，还把我带回来干嘛。”季北煦还嘴硬嘀咕，但从被拎回到沙发上气就已经消了一大半了。
还知道拿垫子给他，算是还有点良心。
“是你刚刚在照顾我。”
“那当然，没我照顾你早变成傻子了。”
凌寒：“说人话可以吗，我没听懂。”
“……”
还是小猪崽的哼哼唧唧，凌寒却像是有些听懂了一样，他解释：“我刚刚就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样说这小猪精能理解了吧。
季北煦目光如炬，忽然意识到凌寒像是在跟他道歉的样子。
凌寒这么快就接受他是妖怪的事实了吗，不害怕吗。
在等待小猪精回答的凌寒，瞥见小猪精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声音，这是什么意思，还是生气！
思考片刻后，觉得可能是他的道歉含蓄了些，缺少了真诚。
要是在过去他是绝对不会这么低眉顺目的去给谁道歉，可那是外人。
这小猪精再怎么样也还算是他的小宠物，他刚刚的做法确实不好，伤了小猪崽的心。
“对不起，我刚刚确实太凶了。”
人心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刚刚凌寒凶巴巴的时候季北煦是真的很气愤和难过。
他甚至真的想要离开，只是在凌寒跟他道歉的那一刻，季北煦不可控制的心软了。
凌寒道歉的时候声音就跟春风一样温柔，让季北煦再也闹腾不起来。
果然，他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凌寒稍微转变一下态度，他立刻就把所有的伤疤都忘了。
季北煦还反思了一下，这件事如果换做他的角度来说，那他的反应只怕会更加的大。
凌寒现在还能主动跟他道歉，心胸真的太开阔了。
多愁善感的季北煦很是感动，这是不是说明凌寒没有准备把他送去研究室，也不会把他丢掉。
肯定不会的，凌寒不是那种小人。
只要再等他一下，明天他会变回人类，跟凌寒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这样凌寒肯定就能理解了。
“小猪精，你原谅我了吗。”凌寒轻声问，还伸出了一只手，等待着和解的信号。
“那就原谅你了。”季北煦嘴角上扬，肉乎乎的小猪蹄子贴上了那微热的掌腹。
凌寒轻轻收拢了修长的手指，垂眸浅笑：“达成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