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净了的小猪崽被凌寒用一只手抱住，贴着身体一侧。
季北煦还能闻到饲养员身上淡淡的翠竹气息，是他很熟悉和喜欢的味道。
以前秋天坐在家门口的庭院里，后面就是种着翠竹，秋风一吹就能闻到，清新的气息中又带着冬天即将到来的信号。
凌寒一边认真的细看电脑上打斗的画面，还一边进行指导，偶尔撸一撸怀里的小猪崽。
电脑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是在问后续该怎么进行调整的。
“先从战术方面进行调整，你的节奏要快些，不要总是瞻前顾后的，上去就是给对手一顿毒打。”
电脑的另一边传来犹豫的声音：“这真的行吗，万一……”
“没有万一。”凌寒直接打断，又补了句：“要是有个万一，那就是你还犹豫的后果。”
“好，谢谢大神。”
挂了语音通话后，凌寒扭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再就是不太熟练的撸着小猪崽的背。
这是他看到有人分享的，要时常抚摸小宠物，这样宠物才能感受到主人的爱。
凌寒不屑，要是摸一摸就能感受到爱，那这些小动物也太好糊弄了。
不屑是一回事，不妨碍他尝试。
手在接触到小猪崽时，凌寒有了新的体验感，小猪崽身上的小绒毛还没长好，软绵绵肉乎乎的，手感确实还不错。
季北煦身体有些紧绷，虽然是只小宠物了，但他还没习惯被人抱着和撸背。
好在也没抱多久他就被放到了一边，因为他的饲养员似乎很忙，右手拿着鼠标点着屏幕，左手在比划着，没多久就跟人开视频了。
季北煦被放开时松了一口气，鼓起的小肚皮也是一松，跟泄气的小皮球一般。
季北煦乖巧的趴在了电脑的另一侧，懂事的他还把小屁股往后挪了挪，确定自已不会打扰到饲养员做事。
闲着无聊的时候季北煦就开始用大眼睛四处张望，目光转了一圈后还是回到了饲养员身上。
认真的人果然是最帅的，尤其是饲养员这种本来已经很帅，但是还在认真工作的男生，分分钟让季北煦崇拜。
虽然他不会打这种击杀类游戏，不过这不妨碍他赞赏打游戏厉害的人。
季北煦清楚知道自已本身没什么游戏天分，他之前也下载过类似的游戏，只是体验感不好。
他手脚协调能力看似不错，但是每次打这种击杀类的游戏都很紧张。
被骂的次数多了，季北煦认命了，听从一些路人队友的建议，好好去找了个班上，不再祸害无辜的路人。
偶尔无聊就会去玩点益智类的游戏，那些倒是很适合他，总能轻松破关。
现在光是看到这燃起的画面，季北煦就知道饲养员在指导的这款游戏叫巅峰英雄，游戏榜的第一名，是个国际级别的大游戏。
难怪这是个有钱的饲养员，能给人指导这么厉害的游戏，赚钱肯定很厉害。
不像他一样，起早贪黑的去上班，最后一看工资才那一点点。
要真凭着他的赚钱速度，要打好几辈子的工也买不到这样的房子。
淡淡的翠竹味在鼻间缠腰，季北煦有些恍惚，有种在家的安心感，他观察不下去了。
他的眼皮子很没出息的开始耷拉下去，成功的又睡了过去，小小的猪鼻子发出微微的呼噜声。
凌寒视线本来还在电脑上，好友正张牙舞爪的跟他描绘着什么，凌寒兴致缺缺的听着。
“没了你，你之前那些垃圾队友现在算是受到教训了。”
“哦。”凌寒敷衍的回了一个字，代表着他毫无波澜的心情。
蒋修霖有些无力，他的情绪比当事人还要激动：“唉，跟你说了你也不在乎，你是真的不想重回神坛吗。”
好友退出电竞圈这件事蒋修霖是反对的，坚决的反对。
那可是十几岁就已经在国际赛上获得三连冠的人，是公认的巅峰大神，现在二十二岁却退圈三年，这像话吗。
“什么游戏什么神坛，没什么兴趣。”凌寒眼眸闪过一丝幽暗，最后恢复淡漠。
电竞选手的花期不长，没有谁会在巅峰期离开，凌寒是特别的存在。
从离开第一个公司开始，凌寒再也没有登陆过那个曾经陪伴他度过无数日夜的账号，也没再打过一次游戏。
“我不信。”蒋修霖说。
要说凌寒心灰意冷退圈蒋修霖可以理解，但是说是对游戏失去兴趣，那蒋修霖一个字也不信。
隔着屏幕蒋修霖都能能感受到凌寒看向他时带着的凉意，他有些撑不住：“天气太冷了，我先出去接点热水。”
蒋修霖慌张的离开画面，然后就是关门声。
房间如同死寂，凌寒心底里冰封的东西被打碎，碎渣还能泛起一丝涟漪，刮的他一阵抽疼。
这一刻他没由来的心烦意乱，无处发泄烦闷的凌寒想伸手撸撸小猪崽，手却是扑了个空。
抬眼看去，他的小猪崽已经趴在电脑桌的一角睡着了。
小猪崽呼吸时被压在下面的圆肚子一鼓一鼓的，呼噜声也轻轻传出，不认真听还听不到。
这小东西怎么跟个小皮球似的，睡觉时还这么乖这么可爱。
凌寒内心逐渐摇晃崩塌的世界忽然平静了些，他眉宇间的冷意融化了，沾染了些许温柔。
凌寒手掌在小猪崽的头上轻轻抚摸着，跟哄小孩子睡觉一样的动作，只是会忍不住捏捏那肉乎乎的小耳朵。
喝完一杯热水后的蒋修霖，回到位置上跟打了鸡血似的，声音中气十足：“凌寒，这星期出来聚聚吧。”
凌寒的耳机被放到一边，震耳欲聋的声音传了出来。
季北煦被吓得一个激灵，慌张的爬起来，头还是晕乎乎的，小猪蹄子在桌面上来回踱步，下一秒就跌坐下去。
凌寒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要摔屁股的小猪崽：“小猪崽，别怕。”
蒋修霖视线里没有了好友的身影，只能听到些哄人的话，他满脸都是问号，凌寒这是跟谁说话呢
这还叫小猪崽，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蒋修霖百分百肯定是凌寒谈恋爱了，不然以凌寒的性格，叫人肯定就是直呼其名，哪里像现在这样温柔的爱称。
啧啧，这还叫小猪崽，肉麻兮兮的，真是好让人羡慕。
蒋修霖八卦的耳朵都快翘上天去了，把先前要说的事情也忘了个大半。
受惊的季北煦被温柔的声音安抚，还配合着一系列的安抚动作，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饲养员。
此刻的他正被一双手托着，一眼就能把饲养员的温柔神态尽收眼底，季北煦越发觉得幸福了。
“凌寒凌寒，你是不是跟嫂子在说话。”蒋修霖的声音跟个喇叭似的在耳边扩大。
就是这道声音把他吓醒了，季北煦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是谁害得他差点摔跤。
奈何小香猪的脖子实在是太短了些，还隔着一层肉，让他格外的不灵活。
小猪崽这张望好奇的模样，让凌寒忍不住发笑，这还是只八卦的小猪崽呢。
蒋修霖感觉画面一晃，他似乎还看到了凌寒的笑脸。
凌寒在笑？他抓心挠肝的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这冷得像冰块一样的男人拿下。
“凌寒，凌寒啊，别小气，快让我见见嫂子。”
到了新家大半天了，季北煦终于知道了他这个饲养员的名字叫凌寒。
凌寒，这名字很熟悉，季北煦想起来了，小学的时候学过王安石的一首诗，里面就有一句是“凌寒独自开”。
那首诗描写的是梅花冒寒盛放，是很美的诗句，但是季北煦光是听名字就觉得有些孤独了。
寒梅傲雪中独自盛开，虽然美丽但是孤独，跟此时的饲养员很相似。
蒋修霖还在嚷嚷：“嫂子，我见见嫂子。”
不得不说这人是懂执着的，叫了半天还没放弃。
“嫂子来了，看吧，看够了吗。”凌寒问。
季北煦被举到了电脑前，他还是一头雾水，就瞧见视频的另一边有个跟他一样茫然的男生。
隔了好几秒的时间，蒋修霖才把那卡在喉咙的话吐出来：“不是，你养宠物啦，还是养了只小香猪？”
凌寒木着脸：“不叫嫂子了，刚不是叫嫂子吗。”
本来就是猜测，此时还被这样堵住嘴，蒋修霖有些憋屈，吐了句：“我敢叫嫂子，那你敢答应吗，况且这还是只猪弟弟呢。”
“猪弟弟？”凌寒惊讶脸。
这样子显然就是没弄清楚什么情况，蒋修霖来劲了：“对啊，你竟然没看出来啊，那就是只猪弟弟啊，我刚刚都看到了。”
本以为是只精致的猪妹妹，没想到被忽然告知是猪弟弟，凌寒第一次有种受骗的滋味。
季北煦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看到什么，他被人看光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他是只有隐私的小猪崽啊。
“呵呵，你再仔细看看吧，要不我教你怎么分公母。”蒋修霖得意洋洋。
凌寒目光跟手中的小猪崽对上，不知为何从小香猪的大眼中看到了些崩溃。
季北煦此刻很想逃跑，这人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还要看他隐私，真是个变态，不怕长针眼吗。
“不要，不给你们检查，不给看。”季北煦拼命蹬着小短腿，跟要造反似的。
小小的猪崽挣扎着，拼死也要保护最后的尊严。
“别乱动。”凌寒拧眉，本来还真有些想确信一下的，发现这小猪崽竟然挣扎。
从回家到现在，小猪崽都是乖乖的，现在这么抗拒，肯定是感受到了某些不好的情绪。
“不检查你，猪妹妹和猪弟弟都行，但是不能捣乱，要乖。”
蒋修霖忍不住发笑：“凌寒，你也太搞笑了，一只猪而已，你说一百个乖字它也不可能听懂的。”
有些话还真的不能说太早，下一秒蒋修霖就见着视频里挣扎的小猪崽不蹬脚不扭屁股了，恢复了最开始的乖巧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