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骆修壹是为了救他才昏迷不醒,齐景鹤再怎么样都不敢丢下他独自离开。

  此时风寒露重,又寻不到出处,他便在原处清出一块空地,又去拾了些干柴。

  方才下了雨,木柴都被打湿了许多,他也不敢走远,费了好些功夫才寻来一捆能点燃的木枝。

  火焰升得不高,但也聊胜于无。

  齐景鹤盘坐在地,守着一旁昏睡的骆修壹

  许是因为有了几分温暖,后者的伤势有所好转,元力渐渐恢复。

  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之时,他慢慢转醒,身上还盖着齐景鹤的外套。

  入眼便是满脸疲惫的男人,他阖着眼,却在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时很快就反应过来。

  “感觉好点了吗?”一夜未睡,齐景鹤的声音中带了点沙哑。

  骆修壹点了点头,起身把外套还给他。

  看样子,两人也该重新赶路了,他便起来帮着收拾了一下燃尽的灰尘。

  骆修壹挽起袖口,不经意间露出了昨夜那道伤口,许是没包扎上药,伤口还没结痂,只有已经凝固的血块敷在上面。

  齐景鹤瞥见,目光微闪。

  “怕死么?”

  他忽地说道。

  骆修壹似是没听清,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跟随这人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

  他勾唇,对上齐景鹤的眼睛,眼神有几分深邃:“怕?会比看到你倒在地上的不省人事的时候怕吗?”

  面前的男人薄唇紧抿,眼底有几分隐忍。

  “换句话说,我只担心你的安危。”

  一句话,狠狠落在齐景鹤的心底。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幅样子落在骆修壹的眼里,让他莫名有一种想要对他全盘托出的冲动。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来到这里,本是为了渡劫。而你,是我的情劫。”

  骆修壹缓缓开口,不忘观察对面这人的神情。

  他也曾想过,或许齐景鹤会无法接受,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一种变相的利用。

  若是真有这么一刻,他拒绝自己,也理所应当。

  骆修壹抿唇,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答复。

  谁知齐景鹤只是微微点点头:“确实,我早就对你的身份有所察觉。”

  “你不觉得我在利用你?”话里带上了几分惊讶。

  齐景鹤转身,随手从一旁折了片叶子,他高高举起,叶子在日光下显出了漂亮的经络。

  “利用便利用吧,你会离开我吗?”他装作漫不经心道。

  骆修壹垂眸:“不会,只要你愿意。”

  突然,一片叶子被放在他手心,带着晨露的冰凉和指尖的温热。

  “那就行咯!别离开我,就行。北在那,走这边吧。”

  骆修壹心下一动,那男人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背影还是如此挺拔。

  他慢慢收紧手心的叶子,视若珍宝地放到包里。

  随后,跟上去。

  然而在他没看到的地方,齐景鹤的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人必定带有什么目的,但又怎么样呢?昨夜鲜甜的血从嘴角渗进,之前又多次出手相助。

  或许,两个人的缘,早已默默定下。

  似乎是因为互相表明了心意,两人出了那片山林,便很有默契地走得更近了些。

  后面几个月,公司合作逐渐多了起来,齐景鹤的行程也排得满满当当。

  两人见面时间越来越短,他干脆把骆修壹安排在身边一起见客户。

  包房里,紫色的灯光映射在房间内,动感的音乐在耳边反复震动。

  而骆修壹看着自己面前的果盘和果汁,陷入了沉思......

  齐景鹤这人也是有趣,让他以助理的身份跟着,却百般设限——不许喝酒、不许抽烟……所以才有这幅景象。

  他估计着,来这种喝酒的地方喝果汁,他也是第一个了吧。

  “来,小兄弟怎么这么内向,这杯我敬您!”大腹便便的刘总见骆修壹在齐景鹤身边一言不发,还以为他是害羞,便主动来劝酒。

  齐景鹤见状,连忙抬起自己的酒杯,面上展露一个礼貌的笑容:“这杯我替他喝了,刘总您玩得开心就好,他酒精过敏,喝不得一点。”

  说完,他一饮而尽,还将酒杯倒过来示意。

  那人听了,自然是不好再劝说什么。

  这个单子算是重量级,金额极大,而这位负责人刘经理就是贪点酒喝,齐景鹤便对症下药,设宴在这里,请的都是上好的名酒。

  骆修壹望着这人替自己挡酒,心中却有另一番滋味。

  他之前一直以为,齐景鹤不然自己抽烟喝酒、把自己当个孩子看,是因为他不喜欢烟酒。

  而确实,这人也从不会在自己面前抽烟喝酒。

  这还是第一次。

  这次对方公司来了好几个人,齐景鹤跟他们推杯换盏,轮流着敬酒。

  他光是一个人,就把对方的老总喝得不省人事,瘫在沙发上嘴上不停地嚷嚷着什么东西。

  这合同自然是顺利拿下。

  只是齐景鹤酒量固然是好,也禁不住对方的车轮战,几瓶酒下肚,他也觉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骆修壹在他身后,时不时给他递上一块水果。

  男人的侧脸立体有型,喝酒时几滴酒从嘴角渗出,顺着下巴流到上下起伏的喉结上,又没入衣间。

  身边的人见状,连忙用纸巾为他轻轻擦去。

  齐景鹤扭头,看向骆修壹的眼神中,就带了几分迷离。

  几轮下来,对方公司的几人都喝得差不多了,倒得七歪八扭。

  齐景鹤扭过头来看着他,眼中还有几分骄傲,似乎在说:看,我签下这个单子了!

  他靠在骆修壹的肩头,发丝戳在他脖间。

  “难不难受?要不要去卫生间吐一下?”骆修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齐景鹤刚想说不用,心中却又闪过一个念头,干脆点点头,把头埋得更深了。

  骆修壹把自己怀里的人扶起来,他们定的房间是豪华套房,洗手间就在室内,两人进了洗手间。

  里面灯光昏暗。

  “你先站好,我把灯打开。”

  还没等骆修壹腾出手来,就感觉怀里的人自己站了起来,然后一个翻身,自己反而被压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