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些什么?”

  国师难得被童司晴惊讶到她教了对方这么多年,对方一直是柔顺乖巧的性子,从来没有怎么忤逆过自己。

  这还是头一次对方居然敢直接叫自己噤声。

  这种竖起食指叫人闭嘴的动作十分无礼当今陛下每次想要侮辱朝臣的时候都这样做,非常轻佻地竖起一指眉梢一挑笑着叫人闭嘴。

  国师最讨厌这个动作了。

  但是碍于皇帝的权威,她从来都是自己把气都吞了。

  好在当今天下除了陛下以外还没人敢这样对她。

  哦,不对现在有第二个人了。

  那人就是一直听她话的童司晴。

  国师震怒,哪怕万民就在不远处看着,她还是差点扬起巴掌打对方。

  她的手已经抬起了,正要落下的时候,童司晴却忽略过她固执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国师心中瞬间说不出什么滋味,她的掌控欲一直很强,喜欢那种完完全全听她话的人而天底下的人之中,只有捡来的童司晴能够满足她别扭的欲/望而今这个完全属于她的人却莫名其妙地要反抗她。

  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当即怒火上头咬紧牙齿。

  “那边有什么?”国师咬牙切齿“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童司晴被她这样一打搅突然忘记了自己要寻什么方向她眼神一阵迷茫原地转了一圈后,茫然回头看向对方:“你方才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国师:“你发什么疯,哪有什么声音。”

  童司晴和她顶嘴:“真的有,我听到了。”

  “怪我,可能把你关太久了,都让你憋出毛病了。”国师觉得童司晴这是有些癔症了,说不定也是因为自己太久关注对方,所以弄出了这种事情,她道,“下次想要去外面玩就直说,我也不是不能答应。”

  童司晴摇摇头:“不,你不会答应的,你只会关着我。”

  甚至不让她见到别的人。

  这位国师自从捡到她,就十分严格地管着她,她的形影动作都要经过对方的纠正。

  童司晴想,这个人很古怪,有的时候会很温柔地看着自己,有的时候却会很严苛地训斥自己,她愿意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一整天都陪着自己晒太阳,却会在没空的时候把自己关起来,许久许久地不让自己接触外界。

  “按照你的意思,所以你方才拖延时间也是故意的吗?”国师看着她的瞳眸,眉眼染上不悦,“回答我,是吗。”

  这一次,童司晴已经连续被关了小半月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外面的太阳。

  不过,她不是真的想要拖延时间所以才故意在街上游行这么久的。

  “我真的是在等你下朝。”童司晴说,“不骗你。”

  童司晴说不骗人,就是真的不骗。

  但是国师听了这三个字却像是戳中了逆鳞一般,当下翻脸:“不,你骗我。”

  童司晴再傻也觉出了对方的不对劲,她天真地询问:“国师大人,你以前是不是被谁欺骗过?”

  这一句,终于压垮了国师岌岌可危的心防。

  她就像个沉迷戏台的戏子,演得正起劲,突然被一个惊堂木拍醒,醒来的时候,全是物是人非的落寞景象。

  是的。

  她确实被人骗过,那个人,和童司晴一般天真纯良,她一直都以为对方从来不曾骗她,但她错了,那个人一直在利用自己,自己一步步栽培教养对方,对方最后给了她一记背刺,足以威胁性命那种。

  往事宛如黄粱一梦,她沉溺于过去不敢醒来。

  她还是那么喜欢随地乱捡人,捡到童司晴后,她不敢全然相信对方了,于是死死控制着对方,在对方身上短暂地获得了那些不敢拥有的幻梦。

  可是,现在的童司晴也开始忤逆她了。

  国师大人感到很受伤很挫败。

  她讨厌挫败,于是她开始对童司晴疾言厉色,试图找回那种控制欲:“未经允许,不许问这些事情。”

  今日的童司晴格外叛逆,她挥开对方的手,像是生闷气一般回到了辇轿之上。

  “你……”

  国师都要气炸了。

  对方离开她的时候,她身陷大雨之中,周围是百姓的欢呼声,她心里乱糟糟的,当下恨恨地瞧了一眼童司晴,也回到了自己马车。

  国师放下马车帘子:“带祭司回宫。”

  马车在前,祭司的辇轿跟着国师回到了宫里。

  一边的师知华亲眼看着她俩离开,也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回到宫里,她遇到了一些挡路的人,解决那些人的同时,她也差不多知道了国师的住处,打算处理完麻烦事儿就去找自己的兔子。

  就这一会儿的耽搁,那边的国师已经带着童司晴回到了寝殿。

  童司晴离了师知华很远,好不容易生出的个人意志也散了。

  她又成了那个没有灵魂和主见的傀儡。

  这次,就算国师想和她吵,也吵不起来了。

  关起门后,国师拉着她衣袖,把她甩到地上:“你方才不是很会顶嘴吗?怎么现在不和我吵了?”

  童司晴莫名其妙,用单纯无辜地瞳眸瞧着她。

  国师:“不许用那种眼神看我,都是骗人的,你一直在装,是吗?和她一样,一直博取我的同情,然后趁我不备,将我推入深渊……”

  童司晴没有主见,她不会怎么接话。

  “出宫以后,你便成了那副伶牙俐齿的模样,所以你一直都在骗我。”国师今日看来是气极了,那些往事开始折磨她的脑海,让她疯魔和偏执,她头一次推了童司晴,把对方抓到了榻边,“我教你识字,教你礼仪荣辱,教你知书达理,不求你哪日回报我,你呢,你只会恨我伤我。”

  童司晴摇摇头:“我没有。”

  国师站在童司晴面前,一看就情绪不是很正常,童司晴仰头静静地看着对方,见她双目微红,一身正红的宫装着了水,显出了一抹猩红色彩,像是索命的艳鬼那般站在榻边,很是吓人。

  国师偏执地对童司晴道:“你今日顶嘴一句,我便罚你一记手心。”

  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戒尺,严厉地叫童司晴翻出双手手心,然后蓄势待发地把戒尺架到了童司晴手中。

  童司晴知道,这是要打自己的意思了。

  她默然低头,不说话了。

  可是,这个国师根本不讲道理。

  她打人,其实是没有理由的。

  童司晴都知道,所以她选择闭口不言。

  而就在戒尺即将落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禀报。

  有属下低声道:“国师大人,陛下请您去一趟。”

  屋内的气氛突然断了,国师不悦地收起戒尺,侧转脸庞问道:“有急事吗?今日大雨……”

  属下:“是急事,请您速速前去。”

  国师:“我知道了,备好马车。”

  童司晴松了一口气,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等我回来。”国师俯身威胁她,“不许乱跑,不许去外面,知道吗?”

  童司晴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国师眼眸一沉:“又要顶嘴?”

  “不是。”童司晴指了指她的发饰,“绒花湿了。”

  这是当朝的宫装,只有国师才有这样的装束,金色的雀羽缀着鲜红的宝石,雀翎之后是暗红色的绒花镶边,绒花后则是纤长摇曳的步摇,这扮相在女官中也是上乘的。

  绒花打湿以后,显得对方更加有种说不出的气质。

  童司晴不懂这些,只是想着对方可能是受过什么刺激,所以这般病态固执。

  国师走后,她也真的和对方说的一样,乖乖地坐在原地等人回来。

  而就在这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童司晴:!!!

  她瞬间就不乖巧了,方才国师的叮嘱全成了耳旁风,被她丢一边去了。

  她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呢,立刻推门找去了声音的来源。

  门外。

  师知华一路杀过来,弄死了一堆守卫,还抢了一把风.骚雅致的油纸伞。

  她摆了个好看的姿势,矜持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兔子。

  师知华敢保证,自己的每一处细节都是美的。

  果然,她家兔子眼睛都看直了。

  “快过来。”师知华就像个半夜偷人的采花大盗一样,形影动作都透露着小心翼翼,她偏偏还就喜欢这样的行为,越是禁忌,她越兴奋了。

  师知华牵着对方,把人拉到自己伞内:“她是不是欺负你?”

  童司晴点点头。

  师知华:“跟我回家吧。”

  童司晴却又摇摇头:“不行。”

  师知华:“为什么不行?”

  童司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不能走。”

  师知华问:“你不想随我走吗?”

  “是想的。”童司晴实话实说,“但是我不能……”

  师知华:“……”

  完蛋,自己的兔子还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难怪会被坏人拐跑。

  “她是坏人,跟着她,你会吃亏的。”师知华压低声音,商量着来拐跑兔子,“我们认识,我会对你好,只要你跟着我……”

  童司晴用不太聪明的脑子想了想,说道:“嗯。”

  师知华满意了:“终于想通了。”

  “你比她漂亮,所以你也是好人,比她更好的人。”童司晴只会用这种办法,识别人的好坏,她说,“我想跟你走,但是,她要是回来找不到我,会发疯的。”

  师知华无奈,她心说你管对方会不会发疯,这个女人就算原地去世都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这只是俗人道的考验,要是真的深陷其中,才是傻子。

  哦,对了。

  她忘了,自己家的兔子就是个傻子。

  师知华:“……”

  童司晴提议:“虽然我不能走,但是我有很多闲暇时间,你可以每日来找我玩,这样我就不算离开此地。”

  师知华:???

  这是什么歪理?

  “你可以偷偷来找我。”童司晴说,“只要不被她发现就行。”

  师知华悟了,自己家兔子是要寻找刺激吗?非要背着国师偷人才觉得好玩?

  其实……

  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正大光明的主角CP,非要搞成这种偷人一样的氛围。

  兔子:虽然对方不让我走,但是我可以让相好的来家里找我。

  知华:岂不是更刺激了!?

  感谢在2022-05-20 15:07:56~2022-05-20 23:1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追 15瓶;自嘲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