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认识之后, 柳玉就经常来王杏学校找她，也逐渐和王杏的两个朋友认识。
一次放学，柳玉和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谢敏一起来王杏学校等里面的人出来。
谢敏抱着书, 问：“柳玉，你和王杏是什么关系啊？”
柳玉看向学校里面：“朋友。”
谢敏笑道：“介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
柳玉微微点头：“王杏脾气不怎么好, 你尽量不要和她说太多话，她身边的两个朋友脾气比较好。”
谢敏道：“行。”
没一会儿，周领率先出来，她看见柳玉旁边的女孩，对俩人道：“王杏, 柳玉旁边那个女孩是谁，好漂亮啊。”
楚离附和道：“确实, 柳玉朋友吧。”
王杏道：“想知道问问不就行了。”
说罢, 她走到柳玉面前, 道：“你怎么又来了，真是粘人精。”
柳玉小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谢敏听到这有点为柳玉打抱不平：“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 她以为你们是朋友才来找你的。”
柳玉连忙拉住了谢敏, 小声道：“别说了。”
王杏看了眼谢敏，没说话，上前分开了柳玉拉谢敏的手。
楚离神色有些复杂, 周领倒是拉着谢敏到了一边, 他笑道：“我这有新买的巧克力, 同学尝尝。”
“我不喜欢吃。”
王杏回头看了几人一眼, 道：“各回各家吧, 玩的话别耽误太久。”
***
和几人分别后, 王杏独自回家, 柳玉在后面慢慢跟着。
走了没一会儿, 王杏没听到柳玉的脚步声，她扭头跑了回去，见到有三个男人拖着柳玉进了一个死胡同，王杏追上去，一脚踹开几人，柳玉蹲在墙边，身体发着抖。
其中一个脸上有道疤的男人差点摔倒，他骂道：“哪里来的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敢跟爷爷抢女人，弟兄们，好好教训教训。”
王杏看着围上来的几□□头握的咯吱响，她没犹豫，几步跑上前专门照着面门踢，在对方晃神之际拿出腰间别的刀，朝带疤男人脖子狠狠刺了一刀，鲜血立刻喷了出来，其他两人被吓得够呛。
柳玉捂住耳朵还是能听到惨叫声，她小声道：“王杏……”
王杏没理她，见另外两个人要跑，她拿出藏的枪，寒声道：“跑，你们跑得掉吗。”
那两个人回头看了一眼，立刻跪了下来：“大爷饶命啊，是我们不长眼，我们给您磕头了，放过我们吧。”
王杏道：“你们不应该跟我道歉。”
俩人立刻反应过来转身向柳玉磕头。
柳玉没见过这架势，也一时有点懵，她刚被人捂嘴拖走没几步，王杏就追上来了。
见柳玉不说话，王杏蹲下身子，拿着枪指着二人的脑子，说：“本来我是想直接弄死你们的，我杀了这么多人，不缺你们这几条人命，但是让我媳妇一天见这么多死人我怕她做噩梦，所以……”
俩人刚想抬头，手上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王杏齐根切掉了俩人四根手指，她拿着血淋淋的刀身拍了拍俩人的脸，道：“抬着你们头儿的尸体，在我眼前消失。”
几人走后，王杏单腿下屈，看着柳玉：“走吧，不会又要我抱你吧。”
柳玉扶着墙站起来：“不用你抱我。”
王杏见人走得费劲，直接把柳玉打横抱起，向柳玉家走去。
柳玉看着王杏脸上的血滴，下意识帮她擦了擦，最后说：“杀人不好。”
王杏道：“他们欺负你，你只能被我欺负，除了我谁也不行。”
柳玉哑然：“那杀人也不好，杀人会后悔的。”
“我做事从来不会后悔。”
***
王杏抱着柳玉送她到家门口：“回去吧。”
柳玉一步三回头地看她：“我晚上一个人害怕。”
王杏道：“真麻烦，你先回去，马上我翻你窗户进去。”
柳玉开心地点点头。
到家后，外公和外婆正在吃饭，管家李叔见柳玉回来，笑道：“小姐今日怎么回来了？”
“外公外婆李叔，”柳玉笑道：“今日学校有事，我回来住一天，我吃过饭了。”
外公道：“最近外面不太平，以后放学了住家里，让你李叔去接你。”
柳玉点点头：“外公，我先去回房了，明天还要上课。”
***
回了自己房间，柳玉关上门跑着去打开窗户，王杏立刻翻了过来，柳玉拉着王杏坐在桌边，道：“今晚你会陪我睡吗？”
王杏挑眉：“否则我进来做什么。”
柳玉有点不好意思，她想了想，去沾湿帕子，回来后拉着王杏站起来，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擦她的脸和脖子，扒开王杏的衣服，在看到背后无数道疤顿时柳玉愣住了。
她用帕子擦了擦王杏身上的血滞，俯身吻了吻那些疤。
王杏握紧手指，她转身推开柳玉，穿上了衣服，道：“可以了，睡觉吧。”
柳玉将帕子洗了洗，躺在了床里侧，王杏睡在外面，守着她。
安静了一会儿，柳玉小声问：“你哪来的枪？”
“抢的。”
“一不小心会死人的，太危险了。”
“管你什么事。”
“……”
“……我不反击死的就是我。”
“我不想你死。”
王杏轻轻叹了口气，她将柳玉抱入自己怀里，柔声说：“现在我不舍得死了。”
柳玉道：“那你好好活着，我等你来娶我。”
王杏没有理她，却把她抱得更紧了，柳玉嘴角浅浅露了一个笑。
次日，柳玉醒来揉了揉眼睛，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闻了闻被子，发现还残留的有王杏的味道。
***
自那一日分别，柳玉再也没有见过王杏，她去王杏学校找，周领说王杏家里有急事，便回老家了，但是她打听过，王杏家里早已没什么亲人。
她与王杏的联系再一次断了。
一九二一年，柳玉毕业后去了上海上大学，她母亲是一名记者四处跑，父亲是外交官也是常年不在家，她姑姑柳燕在上海落户，是一名有志青年，紧跟时势。
受柳燕和当今社会发生各种事情的影响，柳玉在次年入了党。
谢敏仍然和柳玉一个大学，周领也来了，顾离留在了本地，大学这几年，柳玉又认识了许多新的朋友。
毕业后，柳玉留在上海，服从上面组织的安排。
***
一九二七年，四月十二日，上海学生对国民党的打压不满进行游街示威，国民党围剿枪杀，几百名学生被围剿殆尽，学生们伤亡惨重。
次日，柳玉还没醒，就听到了拍门声，拍门声一阵比一阵响，柳玉便忙答了句：“来了来了！”
她随便套了件外衣，连忙跑去开门，见是谢敏，问道：“你怎么——”
柳玉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谢敏拉着跑。
谢敏道：“快走，出事了，昨天游街学生被杀了！”
柳玉跟着谢敏一起跑：“怎么回事？”
谢敏道：“听说国民党要清党，我们也是被清的对象，我是一早收到的消息。”
俩人下楼跑了出来，刚准备出门，嘈杂声越来越大，直到听到有人喊开枪，一时间枪声不绝于耳，硝烟弥漫，柳玉打起了精神，拉着谢敏从后门出去，打开门，没想到后门也有一排人在围着便倏地关上了门。
他们看见柳玉立刻开枪扫射。
听着外面的枪声，谢敏看着柳玉，急道：“怎么办，在这等死吗？”
柳玉拉着谢敏靠墙站：“当然不是，带枪了吗？”
她一时走得急，没带枪。
谢敏哦了一声，掏出自己的枪给柳玉，柳玉接过枪，开了一点门缝儿，她刚打开门，密集的子弹立刻向她射击来，柳玉立刻关上了门。
她看向谢敏：“看来我们今天是活不了了，既然如此，我试着去引开他们，你先不要出来。”
事已自此，也别无他法，谢敏点点头，看着柳玉出去。
柳玉紧握住枪，准备开门，她刚打开门，门外突然传来了“嘣”地一声响，没一会儿，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柳玉没犹豫，跑出了门。
烟尘迷眼，柳玉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喊道：“谢敏，快出来！”
谢敏立刻跑出来，跟在柳玉后面，俩人穿过遍地的尸体，准备冲出去，两声枪声连续响起，柳玉回头看了眼，打了几枪，继续拉着谢敏走。
俩人在走到一个拐角口时柳玉终于撑不住扶着墙停了下来，她听着后面人追上来的脚步声，把枪还给谢敏道：“我跑不动了，你先走吧，我断后。”
谢敏看了眼柳玉，眼神里闪过纠结，最终还是拿着枪跑了，临走之前她道：“我很快找人来救你。”
人走后，柳玉撩开裙子，看了眼被子弹打中的小腿，额头上布满了密集的汗水，她咬牙忍着痛，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前走，血流了一路。
这一刻她想到了王杏，也不知道王杏现在怎么样了，俩人已经有差不多八年没见过了，王杏总是会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想到王杏，好像连腿上的伤都不怎么痛了。
柳玉走了一会儿，实在累得不行，她喘着气，扶着墙，不想走了，就在她想歇歇的时候，下一刻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了起来，柳玉抬头，忍了好久的泪再也忍不住了。
王杏看到柳玉哭有些无措，她擦了擦柳玉的泪，抱着柳玉跑进了她们搞的一条小暗道。
到暗道后，里面出来了俩男人，见到王杏抱着人，道：“这是受伤的女同志，赶紧给她包扎一下。”
王杏点点头，抱着柳玉进了暗道，进去后，把柳玉放在简陋的草床上，拿起旁边的药酒纱布和剪刀。
动手前，她看了眼柳玉，先扯了些纱布给柳玉：“咬着，可能会很疼。”
柳玉小声道：“好。”
从开始到结束，柳玉全程咬着纱布闭着眼，等结束后，柳玉已经疼晕过去了。
王杏把柳玉的身体放平，用袖子给她擦了擦额头和两鬓的汗，看着柳玉苍白的脸，莫名心疼。
***
柳玉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等她醒来时，发现王杏就在她边上，柳玉伸手想去摸王杏的脸。
王杏抓住她的手放了下来，她从衣襟里拿了干粮，道：“吃点东西，暂时没好的，先将就一下。”
柳玉想说话，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王杏给她拿了个水囊，说：“喝。”
柳玉接过水囊喝了两口，道：“谢谢。”
王杏刚想说话，外面就有人叫王杏出去。
等王杏出去后，柳玉打量着暗道，这暗道好像是多层酒窖，也不知是谁家的，挖得还挺有层次感，柳玉吃着干粮，偷偷笑出声来，干粮上还有王杏身上的味道和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