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五天以后,香附跟院长提了解除契约的事。
温良有些惊讶,他知道香附自己在慢慢放下,倒是没想到这么快,不过也正合了他的意。
不过为了香附着想,他还是再次确认了香附的意见:“你真的想清楚了?”
这些年香附对莫千山的痴情他们都看在眼里 ,从刚开始的不赞同到后面的妥协,他们想着只要他高兴就好,也就随他去了,谁也没想到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他竟是受尽了委屈。
香附温柔地笑着,眼底一片清明:“想清楚了院长。”
温良欣慰一笑:“嗯,那我们开始吧。”
尽管解除契约没有任何危险,但因为从来没有跟自己的契约患者解除契约的先例,所以温良还是十分谨慎。
见他们开始解除契约,在旁边守候的的枳实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微弱是呼吸声,小药精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院长操作。
解除契约的过程并不复杂,温良先用一把小刀在香附的左手无名指上划开了一道细细的小口子,让血珠慢慢渗出来,等聚成一团后,再收集到小瓶子里。
之后温良再在自己手指上同样的位置上划开一道口子,收集到刚刚盛有香附血液的瓶子里,密封起来,解除契约完成了一半。
等做完这些,温良拉过香附的手,伤口相对,血液互溶,温良心里默念着熟记于心的古老咒语:“汝以万药之首,启尔等契约之门,尊先门,呼:一血为契,同生同死,二血为煞,破除混凝……”
几分钟之后,解契成。
两人同时睁开眼,温良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脸色也苍白了许多,启动古老的咒语,费了他不少心神。
香附的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小脸早已被额头上冒出的汗水浸湿一片。加上他眼角微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仿佛马上就要倒下去一样。
他是契约者的一方,感受着与另一方的联系慢慢消失,就像是从骨头里抽离骨髓一样,这个过程又疼又难熬,虽说只是进行了短短的几分钟,他却感觉到漫长得像进行了几个小时一样。
不过一想到从此以后他的情绪不会再被那个男人操控,没有想念,担忧,悲伤,委屈,他也就释然了。
那些见不得光,委屈地独自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的日子,就都随他远去吧。
枣仁和茯苓见他们睁开眼睛,快步走上前去一人扶住一个。
“院长,香香你们没事吧。”枣仁看着两人的脸色担忧的询问道。
“我没事,契约已经解除了。”温良苍白着脸欣慰地笑了一下。
“那就好,香香呢?”
香附虚弱地笑了笑:“我也没事。”
“辛苦了,那你们先过去坐着休息一下。”说完扶着温良往客厅的沙发走去。茯苓也扶着香附跟在后面走去。
小白已经倒好了水放在茶几上。
而枳实也去卫生间给他们一人拿了一条打湿的帕子他们擦脸擦手。
香附有气无力地拿起帕子擦拭着,茯苓看到了拿过去自己给他擦起来。
香附也是累极了,靠在沙发上让他帮忙,等收拾干净后,两人也缓过劲来了。
“院长,刚刚为什么要划破香香和你的手指啊?”见他们脸色已经恢复,枳实迫不及待地问道。
其他人也神采奕奕地等着答案。
温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回答:“因为划破手指才能取血,放在瓶子里的血是要收起来的,以后……,温良看了香附一眼,以后可能还会用得到。”以后香附要是后悔了的话也可以再次进行结契,不过这些话温良没有跟他们说。
香附听到这句话,拿水杯的手顿了一下 ,也不过一秒,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起水来。
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只有温良嘴角轻轻上扬。
“噢,好吧,那为什么最后你们还要握手呢?”还握了那么长的时间。
温良轻笑:“那不是握手,我是在给香香消除契约呢,你们和契约患者结契以后,血液当中存在联系,用我的血,才可以截断当中的联系。”
枳实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
其他人也是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哇~院长好厉害”小白听得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虽然他听不太懂院长说的话,可也不妨碍他对院长的敬佩。
其他人:……
好吧,不得不承认,院长确实挺厉害的。
这边莫千山自从香附和温良解除契约开始,就一直感觉到心慌气短,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马上要发生。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请了自己的私人医生来看,不过却检查不出什么。
“你确定我的心脏没什么问题?”莫千山一脸不悦地看着眼前这个吊儿郎当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许子言被气到了:“你可以怀疑我的性向,但你不能怀疑我的医术。”
“不过话说回来。”许子言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他。“你身边那个人也跟了你那么久了,你真不打算给他一点回应?”
“什么回应?”莫千山反问。他跟自己要一个回应,许子言也跟自己说要给他一个回应,他们所说的回应到底是什么?
“哟?你还问我什么回应,当然是名分啊,总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一直下去吧?要我说啊,你这就是妥妥的渣男行为,要不是为了那点薪水,我都懒得理你,人家也是够倒霉的,喜欢上你这么一个人。”许子言啧啧啧地看着他说道。
莫千山还想说什么,突然,他感到心脏一痛,闷哼一声,痛得他不得不弯下腰蜷缩成一团,想要借此缓解那股疼痛,可惜毫无作用。
许子言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动作,不解地问道:“喂!你怎么了,不至于吧,说你几句还不行了?”
莫千山没有回答他。
嗯?怎么回事。
许子言低下头去看他,这不看不要紧,只见莫千山的脸色苍白得就跟马上要去了一样,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的额角冒出,吓得许子言手忙脚乱立马呼叫自己的助理过来帮忙。
叫完人后,他也冷静下来了,拿出医生的职业素养,试图将人扶起来:“你是哪疼,怎么疼成这样了?”
莫千山被他扶起来靠在沙发上,虚弱地回答他的话:“心脏。”
“心脏?不应该啊,我刚刚检查过了,你的心脏确实没问题啊,怎么突然疼成这样了?既然这样等会儿小刘来了我们再把你扶去检查一遍。”许子言焦急地说道。
莫千山没有回答,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心脏一阵一阵的疼痛,好似有什么从心脏慢慢剥离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莫千山想到了香附。
脑海里像看电影一样,浮现出在院里醒来第一眼看到香附,到后来自己被他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再到后面他伤好离开,然后他们一个月甚至几个月见一面。
莫千山发现,每一次眼神的交汇,他都是用那种温柔而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等等,爱?莫千山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第一次清楚地了解到这种感情,这种认知让他既兴奋又恐慌。
当他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是什么表情呢 ,对了,自己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如一潭死水。
此刻,巨大的恐慌将莫千山淹没。
因为他发现,到最后,是香附哭得撕心裂肺满眼失望地看着自己,一想起他最后看自己的眼神,莫千山就心惊胆战。第一次读懂了他的眼神,可惜却是在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
疼痛仍在继续,莫千山痛极了,不知道是生理上的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五分钟,小刘就到了,许子言和自己的助理准备把墨千山扶起来带去观察。
莫千山低着头,一只手捂住心口,一只手摆了摆拒绝虚弱道:“我没事了。”
许子言只当他疼得脑子不清楚了,坚决和助理准备将他送去观察:“你这太不合常理了,听我的,必须去仔细观察一下。”
莫千山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许子言。汗水将他额前的头发打湿,加上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脆弱了不少。
“真没事?”许子言看着他,不确定地问道,他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
莫千山点了一下头。
“那小刘你回去吧,这边我来处理。”许子言对着旁边的处理说道。
小刘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许医生让他回去他也就乖乖听话回去了。
“那我走了许医生。”
“走吧走吧。”许子言说道,眼神却是一直看着眼前的莫千山。
听到命令,小刘才往门口走起。
小刘走了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许子言看着莫千山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奇道:“你刚刚怎么回事,怎么疼成那样,现在又不疼了,你确定没有后遗症什么的?”
莫千山像没有听到一样,毫无反应,就在许子言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莫千山却开口了:“没事。”只是现在心空了一块而已。
听到他说没事,许子言总算放下心来,不过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乐了:“你现在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跟失恋了一样,以前可从来没有见过。”
“失恋?”莫千山抓住这个词,语气激动地看着许子言。“你说我失恋?”
许子言被他突然的反应惊到:“对啊,你看着就像失恋了的样子,怎么了吗?”
莫千山捂着心口,喃喃自语:“失恋吗?可是我感觉不到他了。”
瞧着好友这个样子,许子言也发现出问题来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莫千山睁着眼茫然道。
“谁?”
“香附。”
“你们……见面了?”许子言原本想问的是你们吵架了吗,可看着他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换了一个委婉一点的说法。
“我说可以给他一个婚礼,他还是走了。”莫千山说道。
“现在,我感受不到他了,好像,他解除契约了。”
许子言震惊:“这么严重?”
莫千山就像自言自语一样,将事情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莫子言听了整个过程,气的恨不得给好友两拳,他没想到这些年来他们竟是那样相处的,如此过分,简直不把人家的感情当回事。还好那边都是讲理的,要是自己,估计他都不知被套多少次麻袋了。
不过,终归是穿着开裆裤和自己一起玩到大的发小,现在事情已经发生,骂他打他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能尽量帮忙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