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五光十色的电子烟花在夜空中炸开，自从摒弃了火药烟花后，市区再没禁止过释放烟花，过年的氛围这才再次浓重起来。
叶晨在家挂着灯笼，小彩灯从客厅的一头绕到另一头，虽然房屋本身就有氛围灯彩带，但这种东西还是自己挂上才有感觉，叶婷则扶着梯子，扭头看着光屏上播放的赞年节目。
刘脂嫣在厨房里精心制作着年夜饭，身上的围裙换成了新的，同时关注着炒菜锅和砂锅的火候。
虽然有专门用来做饭的家庭机器人，但刘脂嫣表示不屑，他和叶诚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吊打这些机器人。
天空正在飘着雪花，今年竟然在过年这天下了雪，这里已经很久没见过雪了，蒋捷搓了搓手，站在叶晨家楼下，还有些不好意思。
叮铃铃，叶晨家的客人来访铃声从门口响起，叶晨跑到窗边，楼下蒋捷正在向着他招手。
几秒之后，蒋捷出现在叶晨家门口，换鞋后蒋捷才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而后对着刘脂嫣打招呼。
“今天是我们表示感谢的，您怎么还拎东西来，这多不好意思。”
蒋捷有些不太适应如此热情的刘脂嫣，脸上的笑容就没松下来过。
“过来打扰还空着手，那多没礼貌。”
“快快快，先坐下看会光屏，就差两个菜就齐了，马上就能吃饭了”
刘脂嫣吩咐叶晨招待蒋捷后再次扭身进入了厨房，里面还有两个硬菜还没做好。
蒋捷坐在沙发上，叶婷懂事的给蒋捷泡了茶端过来。
“蒋老师喝茶。”
叶婷的声音甜甜的，这让蒋捷不由得一笑。
“真乖，谢谢婷婷。”
蒋捷接过茶杯，里面翠绿的茶叶正在慢慢舒展。
四周环顾了一下，蒋捷问道：
“叶晨，你爸爸呢？”
家里并没有出现叶诚的身影，不然绝不会是刘脂嫣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
提到叶诚，叶晨神色微微有些失落。
“下午我爸接到了工作，出去了，今年没办法在家过年了。”
蒋捷点了点头，没有太多的惊讶，他心里清楚叶晨父母的工作就是这样，之前他也是经历过一段这样的日子，不过他没有家人，自然也没有多少牵挂。
“唉……”
看向窗外还在缓缓下落的雪花，窗户上倒映着蒋捷的眼睛，那里面是一丝无奈。
在一片还未开发的原始森林中，叶诚靠在一棵千年古树上，此时他的身穿一套黑色劲装，一些部位覆盖着一层银白色的铠甲，身边一把黑色长刀插在土中。
这里不止他一人，许多工作人员和机器人在他几十米之外忙碌着，将一块块不知什么生物的肢体分切运输，一个巨大的运载飞船匍匐在远处的地面上。
点燃一根烟，叶诚狠狠地吸了一口，略微呛鼻的烟味让他咳嗽了两声，疲惫的目光看向家的方向。
“不知道老婆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吃完晚饭，蒋捷在叶晨房间里面打了个地铺，原本他想回家的，但叶晨拉住他的胳膊不放手，无奈，只能在他房间凑活一晚上。
虽然允许释放电子烟花，但考虑到影响他人休息的因素，在十一点之后便禁止再次释放，关灯之后，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了雪花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老师，基因大学里面真的能救我的命吗。”
叶晨的声音从蒋捷头顶传来，习惯了熬夜的他这个点有些睡不着。
黑暗中，躺在地铺上的蒋捷双眼看着面前的虚无，表情有些凝滞。
“一定可以的，你要相信基因移植是万能的。”
在被子里的叶晨蜷缩起身体，在床上团成了一个小小的鼓包。
“嗯，一定可以的。”
清晨，叶晨起床伸了个懒腰，地上的蒋捷睡得四仰八叉的，被子都被踢走了一半，要不是叶晨的房间有恒温系统，蒋捷怕是已经凉了。
看了眼时间，刚刚七点，多年来养成的生物钟让叶晨早晨总会自己醒来。
没有叫醒蒋捷，叶晨小心翼翼的跨过他，离开了房间。
“你老师还没醒呢？”
刘脂嫣坐在沙发上，光屏上正在重播昨晚的赞年节目，叶婷还在睡懒觉，今天这么早叫醒她，她一定会发脾气的。
“还没，我爸还没回来吗？”
刘脂嫣抬头看了眼时间，七点十分。
“快了，提前来了信息，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吧。”
“半个小时啊……那我过会去楼下接接他，顺道买早饭吧。”
说完便走入卫生间开始洗漱。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里面的他眉头微皱。
半个小时的路程，以飞梭的速度，足以横跨百公里，更快的飞艇和光梭就更不用说了，速度都在飞梭的两倍。
“老爸跑这么远去干嘛。”
叶晨穿着薄薄的逆雪衣一步一步的向着小区在的早餐店走去，现在只有一两家营业，还好，这两家的早餐种类还挺齐全。
双手插在兜里，叶晨还哼着小调，逆雪衣是新型材料编制而成，薄薄的一层衣服便能抵挡这料峭寒冬，叶晨想着几年前自己还穿的跟个球一样才能下楼不由得微微一笑。
早餐店门口挤满了人，叶晨在店门口老实排队，口中呼出的热气变成白雾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等了半天，终于叶晨拎着满满两手的早餐从早餐店里挤了出来，万幸后面来的人少了，不然叶晨估计还在里面挣扎呢。
刚出店门，他手中的早餐便被抢走，叶晨一愣，这年头还有抢劫早餐的？
扭头看去，叶诚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爸！你回来了！”
惊喜万分，叶晨直接扑到了叶诚的怀里，看着叶诚因为赶路满是疲惫的脸庞，叶晨不由得鼻子一酸。
叶诚把早餐都放在一个手里，先是摸了摸叶晨的头，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走，回家。”
拎着早餐，搂着叶晨，走在回家的路上，叶诚感觉昨晚的折腾值了。
跟叶晨有说有笑的打开家门，蒋捷也抽动着鼻子，睡眼惺忪的从叶晨的房间里出来。
三人对视愣了两秒，叶诚先反应过来，松开叶晨伸出手说道：
“您就是蒋老师吧，我经常听叶晨提起您，我是叶晨的爸爸叶诚。”
蒋捷原本还处于迷离状态，一听是叶晨的爸爸，立马握住伸来的手掌，略显慌乱的说道：
“您好，叫我小蒋就好，昨天在您家打扰一天，抱歉抱歉。”
“哪有的事，我家叶晨多亏了您的照顾，不然成绩也不会这么好的。”
“没有没有，是这孩子自己聪明还努力，我只起了很小一部分作用。”
叶晨无奈的看着两个商业互吹的大男人，自己从叶诚手里拿了早餐放在桌上，然后去叫叶婷起床。
在一旁的刘脂嫣看他们两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终是看不下去了。
“行了老叶，人家蒋老师刚起床，还没洗漱呢，吃了早饭再聊。”
听到刘脂嫣的话，叶诚这才发现蒋捷还是一副刚睡醒的潦草样子。
“呦，你瞧瞧我，太激动把这茬忘了。”
“你也去洗把脸。”
现在叶诚的脸上胡茬已经冒头，眼里布满血丝，满脸的疲惫，皱纹都比以往深了些。
两人一起挤进了卫生间，里面刘脂嫣已经给蒋捷准备好了新的洗漱用品。
叶诚先一步出来，已经剃了胡茬，冷水的刺激下疲惫总算少了些。
最后叶婷迷迷糊糊的房间出来，这已经是叶晨多次努力的结果，不然这小丫头能直接睡到午饭时间。
吃完早饭，叶诚和蒋捷坐在沙发上聊天，刘脂嫣则正在给叶婷整理衣服扎头发，他要带着两个孩子去趟超市，买点他们喜欢的零食，虽然工人都不上班了，但自动超市永不停业。
等到三人走后，叶诚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金紫荷，比较亲民的一种。
抽了两根出来，向着蒋捷扬了扬，蒋捷有些犹豫。
“放心她们没这么快回来。”
笑着点头，蒋捷接过后面那根。
点燃，烟雾弥漫开来，叶诚深吸了一口，吐出来的不止是烟雾还有一身的疲惫。
“你救了叶晨一次，我谢谢你。”
蒋捷看着面前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也抽了一口。
“不是我救的，我没做什么。”
叶诚摇了摇头。
“你让叶晨有了一个目标，起码他会再胡思乱想。”
蒋捷苦笑，这个目标还真不是他给的，是叶晨自己查出来的。
“我收到消息，有人在查我们夫妻两个。”
说这话时，叶诚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蒋捷。
蒋捷瞳孔猛地一缩，手上的烟微微抖动了一下，面前的叶诚此时已经直视他的双眼，目光平静的如同一潭深水，让蒋捷背上的寒毛站了起来。
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嗓子开始有些发干。
“那天您爱人爆发的杀气让我心里有些疑惑，所以托朋友查了查。”
“果然是因为这个吗……别介意，在孩子的事情上，脂嫣确实会冲动些。”
“既然查了，只要不说出去我们也没什么意见，帮我们保守秘密于你于我都是好事。”
蒋捷点了点头，随后忍不住问道：
“既然您跟您爱人都在那个组织，为什么宁愿使用纳米机器人也不跟叶晨提基因大学的事。”
叶诚叹了口气，眼神中还是有难掩的疲惫。
“我们不想让叶晨跟我们一样，你也在基因大学里面待过，自然也知道接受基因移植之后要面对什么。”
“但总归能活下去。”
“活下去？真的一定能活下去吗？”
蒋捷沉默了，他清楚接受基因移植之后叶晨的身体也许能够改善，但接下来要面对的只会更加残酷。
“原本我们是想用纳米机器人拖住叶晨的疾病，再寻找其他解决办法，但在几个月前，我们终于查到了病因。”
又抽了口烟，叶诚说道：
“叶晨的身体器官之所以会衰竭竟然也是因为基因的问题，而源头在我们夫妻两个身上。”
吐出了烟气似乎也吐出了浑身的力气，叶诚有些无力的靠在沙发上，痛苦的闭上双眼。
蒋捷在查到叶诚夫妻两人的身份之后也做过这方面的猜想，但从叶诚嘴里得到确定答案之后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所以我们才默认了你跟叶晨提基因大学的事，他的身体也确实不能再拖了。”
熄灭香烟，叶诚看着蒋捷，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这样帮叶晨，不怕以后麻烦上门吗？”
蒋捷也熄灭了香烟，似乎是在追忆，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那天在医务室，叶晨跟我说他是你们的拖累，躺在病床上哭着求我帮帮他，不过才十四岁，却懂事的让人心疼，您说，这样的孩子让我如何拒绝他，他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听到拖累两个字，叶诚身体微微一震，紧紧咬着的后槽牙让面部有些狰狞。
“放心吧，我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既然答应了他帮他上基因大学，就一定会做到的，我是一个老师，言而有信也是要教给孩子的东西之一。”
叶诚有些震惊，他没想到蒋捷仅仅会因为恻隐之心便决定要帮助叶晨，一旦出了任何问题，蒋捷面对的很可能是杀身之祸。
“谢谢……”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叶诚只能郑重的吐出这两个字。
摆了摆手，蒋捷笑的很轻松。
“相比较您二位默默为叶晨做的事，我这些连个屁都不算。”
相视一笑，男人之间的信任有时候很简单。
一场一根烟时间的对话而已，叶诚便相信蒋捷一定会说到做到，而无论后果如何，他一定会保蒋捷无虞，大不了跟上面掀桌子。
刘脂嫣三人从超市回来，拎着大包小包，在门口疑惑的看着沙发上有说有笑的两人。
蒋捷一口一个哥，叶诚一口一个弟，给叶晨他们看的一愣一愣的。
叶晨看了眼同样疑惑的刘脂嫣问道：
“什么情况，他们两个结拜了？”
刘脂嫣摇摇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叶诚既然对蒋捷这个态度，那她也就能稍稍放心了。
“嫂子回来了，快歇歇，我带叶晨去学会习。”
说着蒋捷拉过叶晨一起进了叶晨的房间。
将叶婷也打发进自己的房间，刘脂嫣递给叶诚一个询问的眼神。
叶诚点点头。
看到叶诚脸上的微笑，刘脂嫣松了口气。
“得，我去准备午饭，今天允许你喝酒。”
叶诚双眼一亮。
“老婆万岁。”
说完，叶诚麻溜的提着食材，跟刘脂嫣在厨房中忙碌了起来。